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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點小說

第1章

殺人放火後,我坐上逃命的走私船。

在船上,我遇見了一個帶著孩子的男人。

機緣巧合下,我無奈收留了那被男人遺棄的孩子。

旁人問我夫君在何處,我謊稱他成婚後便去投了軍。

多年以後的一個傍晚,巷口的張嬸一臉笑盈盈地喊我:

「逢春,大喜事,你家相公回來了,快回家去吧。」

1

「流雲,往後,你就是自由身了。」

小姐站在我面前,手裡捏著我的身契,倨傲又冷漠地望著跪在地上的我。

下一刻,一個渾身散發著酒氣與臭氣的男人跪在我身旁,滿臉笑意地給小姐磕頭:

「謝小姐,小姐大恩。」

我的心徹底涼了,小姐將我的身契給了他。

人人都知,劉二根是出了名的酒鬼,前後曾打死過兩任妻子。

但我隻是一個丫鬟,身家性命都捏在主子手裡,任我萬般不甘,也無力反抗。

出府那日,我拜別小姐。

她坐堂上,高高在上俯視我:「流雲,主僕一場,我也曾想替你在家中管事尋個匹配的親事,誰叫你啊,總不認命,低賤之身,竟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前些時日,桐花巷林府二公子回了府,小姐派我去打聽。

後來,林府二公子上門拜訪老爺,被小姐撞見我與他在行廊處交談。

我不由心裡苦笑,從來如此,即便非我之錯,尊貴如小姐,又怎能放過我呢。

我看著她,平靜道:「小姐,流雲從未妄想,出身不由己,今日拜別,再會無期。」

小姐眯起眼,盯了我許久,終了,她輕輕抬手吩咐:

「罷了,終究主僕一場,去領五兩銀子吧。」

我跪在地上:「謝小姐恩。」

2

劉二根來接我時,手裡還提著酒壺,渾濁的酒氣與惡臭拂面,他帶著惡意地笑靠近我:

「臭婊子,再他娘地冷著一張臉,晚上還不是得被我幹。」

惡意滿滿,粗鄙不堪。

這就是我的未來夫君。

沒有喜宴,沒有婚服,天擦黑,我被他帶回了城郊破敗不堪的家。

門一關,他迫不及待地朝我撲來,他喝了酒,肥膩的身子搖搖晃晃趴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的思緒飄了很遠很遠。

我想起七歲那年,娘親生了妹妹,虛弱地躺在床上。

我抱著妹妹,躲到了村口的張婆婆家中。

可爹爹還是找到了我們。

他一把搶走妹妹,嘴裡惡毒地咒罵:「那沒用的娘們,又給老子生個吃白食的,看老子處理了這小東西,再回去好好收拾她。」

我哭著求他,被他一腳踹到了柱子上,那額上留下的疤,直到現在還在。

我追著他,一路哭,一路喊。

可沒有用。

妹妹被他丟進了河裡,再也回不來了。

從那時我就明白,眼淚從來沒有用。

所以,我要爭,我要反抗,我不要永遠絕望。

沒有猶豫,我掏出藏在袖口中匕首,狠狠捅進他的心髒。

血流如注,他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肥膩的身子被我推到在地,他還想伸手去捂住傷口。

我惡狠狠踩在他的右手:「腌臜貨,再他娘地張狂一張嘴,還不是死在我手上。」

我流雲,從來不是軟弱的人。

小姐讓我認命,我偏不。

我從劉二根的身上翻出我的身契。

輕飄飄的一張薄紙,曾是我苦心竭力數年而不得的東西。

天生萬物,我從不甘願為奴。

從父親將我賣給人牙子時,我就無自由身。

可今日起,我要逃,我要跑,我要為自己而活。

3

夜深時,一把火燒了城郊的破房。

我揣著身契和五兩銀子,往渡口去。

從前曾意外聽見府上門房私下說過,每月十六醜時,渡口會有一艘漁船,幹的是走私的行當。

他們有門路避開巡查。

那門房曾偷過庫房的東西賣,至今未被查出。

我曾以此要挾門房,他不得已也將此中門路告訴了我。

得知要嫁給劉二根時,我便同小姐討了一個恩典。

等到十六出嫁。

我隻道自己娘親曾說十六出嫁的姑娘圓滿,我伺候她多年,她雖厭恨於我,但這點情分,終究是給了我。

就如那十兩銀子一般,小恩小惠,無傷大雅。

一路摸黑,總算走到渡口,尋到那艘船。

船上人隔簾低聲問:「兄弟坐哪條船?」

我清清嗓子,應:「江邊走水葫蘆盤。」

我被安排在一樓的船艙,艙裡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人,一排排風幹的魚蝦掛在梁上,混著江河的潮湿,腥氣撲鼻,又夾雜著汗臭,難聞至極。

也不知走了多久,船又在哪個渡口停了岸。

來來往往行人又換了一批。

昏昏欲睡時,一陣嬰孩的哭啼聲將我吵醒。

一抬眼,便瞧見對面的男人和孩子。

那男人懷裡抱著一小小嬰孩,一隻手拿著湯勺,往那孩子嘴裡喂水。

瞧著是張戾氣臉,動作卻十分小心翼翼,但無論他如何哄,那娃娃仍哭啼不止。

周圍人被這哭聲鬧得心煩,開始埋怨起來。

「帶著孩子還來坐這船,真是什麼人都有。」

「別是偷來的吧。」

……

那男人更加手足無措,幾乎是急出了汗。

我看了好一會兒,若是偷來的孩子,多半會使點藥,不會這樣耐心哄。

隻怕是個手生的父親。

我扯了扯蒙在臉上的布,走了過去。

幼時我曾照顧過不少鄰居家的孩子,也算有些經驗。

我用手指蘸了碗裡的水,眼神示意面前男人。

他也會意,將孩子往我面前遞了遞。我把手指放到小孩的嘴邊,她立刻嗦了起來。

而後,也不再哭鬧了。

那男人感激地衝我笑了笑,我嘆了口氣,無奈道:

「她這是想娘了,你早些抱她去找娘吧。」

那男人的表情有一剎的怔愣。

不用說,這世道,沒娘的娃多了去,至少她還有個爹,也不算差。

哄了一會後,我坐回了原位。

後來一路走走停停,我幫著哄了那孩子好幾次。

說到底,大家都是苦命人。

4

船行了數日,總算到了地方。

下了船,再搭了一輛拉酒的驢車,我到了京城。

人言這裡遍地生黃金,我想來試試,靠自己,我要活下去。

坐船的錢貴,身上還剩二兩銀子,都是我的保命錢,我貼身藏著,不能隨便用,也不敢叫人發現。

夜裡,我無處可去,找了許久,總算看見一處可以容身的破廟。

卻再次碰見了那個帶著孩子的男人。

廟裡生了一火堆,與外面的寒風蕭瑟形成鮮明對比。

再看一旁,是厚厚的稻草鋪的床,小娃娃正躺在上面睡覺。

而孩子身上裹得嚴實,那男人卻是一身單薄衣衫,坐在火堆前。

孤男寡女,我帶了警惕,準備離開。

不料身後傳來渾厚低沉的聲音:「姑娘,天黑了危險,那裡邊還有一間房,你可以睡。你放心,我帶著孩子,不會做什麼。」

人生地不熟,外邊一片漆黑,風聲嗚咽四起,還伴隨著不知何處傳來的狗叫聲。

沒辦法,我最終還是進了破廟。

見我進了廟,那男人主動往牆根靠了靠,他指了指面前火堆。

吹了許久的冷風,我便坐在了火堆前。

想了想,小聲道了句:「多謝。」

他沒有再說話,隻輕輕點了下頭。

一方小小天地,一個火堆,讓我從逃亡這些天的恐慌中,心裡落下一點安定。

讓我確信,我是真的,逃出來了。

我抱著腿烤火,思考往後的日子。

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了咕咕叫聲,我這才想起,自己一日未進水米。

但這深更半夜,也沒法去找吃的,本也不打算管,誰料肚子卻叫個不停。

廟裡本就安靜,這聲響也顯得有些大。

不多時,一張大餅被輕輕扔到我身旁的稻草上。

我抬眼看,是那個男人扔來的。

「是幹淨的,可以墊一墊肚子。」

他這樣說,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確有些懷疑,畢竟我一個女子,在外不敢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

大概見我還是遲疑,他沒再說什麼。

我烤了一會火,覺得身子暖得差不多,便進裡面的屋子,尋了個角落,睡了去。

卻沒料,次日一早醒來時,出了屋,廟中已無那男人身影。

隻餘那堆稻草上的孩童,自顧自嗦著手指,不時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我本還疑惑,莫非這男人這麼放心,將孩子留在這廟,自己出去辦事?

待走近一看,卻讓我罵出了聲。

那襁褓之中,藏著一枚玉佩,還有一條染血的布條。

布條上寫著:情非得已,盼姑娘照拂孩兒一段時日,感激不盡,在下必會來尋姑娘。

「這什麼鬼世道,棄而不養,憑何要生。」

想得美,非親非故,我自顧不暇,憑什麼做這等事。

瞧著那男人對這孩子呵護至極,原來也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自己的孩子都能丟下。

我自然也管不了那麼多,本想一走了之。

但那孩子似是預感被人拋棄般嚎啕大哭起來。

心裡嘆息,我蹲下身子,點了點那小娃娃的額:「自求多福吧,我走了。」

那孩子卻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小小一隻手,圓圓的臉蛋。

也不哭了,衝著我笑,嘴角旁,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這樣好看的小娃娃。

和我妹妹好像。

那年我抱著她躲在張婆婆家的柴房,怕爹爹找來,我也是這樣點她額頭,她就不再哭鬧,抓著我的手指,朝我笑。

我走了。

但不是一個人走的。

有時候我真恨,我連殺人這等惡事都做過了,還抓著心裡那點良心不放,能有何用。

但沒辦法,我就是不忍心,這樣小的一個孩子。

吃人的世道,我沒機會救我妹妹,但想救她。

5

我在京城街頭轉了兩日,抱著個孩子,沒人願意僱我幹活。

兩個人吃喝,這裡花銷大,銀錢也去得快。

我心裡著急,拼命盤算著往後。

想了許久,總算想到了一個人。

京城的青柳巷,有一富商的宅院。

宅院中,有一姨娘,名喚紅瑩。

紅瑩曾是我的同鄉,她年歲比我大,幼時我常跟在她身後,喚她姐姐。

十二歲時,她被爹娘賣給了一位來江陵採買的富商,據說那富商姓趙,在京城開了家布莊。

對此,我阿爹曾無比豔羨,賣給富人做妾,比賣給人牙子不知多得多少銀錢。

我抱著孩子去了青柳巷的趙宅,不敢敲門,隻能蹲守在角門外的柳樹下。

不知等了多久,我見到了紅瑩。

雖然許多年過去,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她是村裡最好看的姑娘,一張芙蓉面,細柳腰,同幼時一樣的好看。

隻是如今的她,穿著好看又貴氣的衣裳,發間也插滿了明晃晃的珠釵。

沒辦法,窮途末路,即便是厚顏無恥,我也隻能用曾經那點微末的幼時情誼來尋她。

我衝到她面前,她皺眉打量我一番,從荷包中掏出兩枚銅板扔到地上:

「拿去吧,要乞討也別到這裡來。」

我看著她,聲音苦澀:「紅瑩姐姐,還記得我嗎,我是流雲。」

「紅瑩……」

她嘴裡念叨著這個名字,似回味了好一會。

「已經許多年沒人叫過這個名字了。」

良久,我以為她終於記起來我,誰料,她冷冷丟下一句:

「我不認識什麼流雲。」

轉身便回了府。

我隻能嘆氣,不過是舊時同鄉,談不上什麼情分,她不願相幫也是情理之中。

更何況,她這些年,過得也未必容易吧。

就在我落寞離去時,從劉府走出一名小廝,叫住了我。

「姑娘,姨娘吩咐,這些銀錢給姑娘。」

我接過錢袋,淚盈於睫,心中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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