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後我才知道，自己是被女主奪了氣運的炮灰。

那個因未婚夫退婚而羞憤投河，最後被我偶然救下的姑娘，才是故事中的女主。

她一步一步取代我，成了汝南侯府的小姐。

父母的偏寵，兄長的疼愛，這些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悉數被她奪走。

唯一堅定不移站在我這邊的竹馬，卻戰S沙場，再沒能回來。

最後，我也被女主派人凌辱而S。

再睜眼時，我重生回到女主羞憤投河那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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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看，有人投河！」

丫鬟春柳的驚呼聲在耳邊驟然響起。

隻見湍急的河水中央，有個姑娘在河面上浮浮沉沉，那張楚楚可憐的芙蓉面，即便燒成灰我都不會忘。

正是這個話本中的女主鍾莞爾。

春柳扭頭看向我問道：「小姐，要奴婢將她救上來嗎？」

我漠然開口：「不救。」

同樣的戲碼，前世我已經歷過一次。

那時也如今日這般，我和聞煜本在河邊放紙鳶，風太大線猝然斷了，聞煜去找紙鳶時，我和春柳坐在河堤上歇息。

片刻後，就聽到河裡傳來「噗通」一聲巨響。

有人投河了，還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前世，我讓春柳出手救下了她。

那姑娘被救上岸後，哭得梨花帶雨，嘴裡還一直喊著：「你便讓我去S吧，這世間悽苦，竟容不得我一個孤女，我不願再活了。」

頭一回見到這般能哭的姑娘，我有些手足無措。

幼時我性格頑劣，上房揭瓦，犯了天大的錯，要麼有爹娘慣著，要麼有青梅竹馬的聞煜一人扛下所有，根本沒人敢惹得我掉眼淚。

乍看到這麼能哭的姑娘，我才真切地意識到，為什麼都說姑娘家是水做的。

那姑娘哭完，告訴我，她叫鍾莞爾，原也是官家小姐，父親雖然隻是個正七品的大理寺主簿，可作為獨女，也是家中長輩嬌養長大得。

誰知好景不長，她父親因卷入皇子們的奪嫡之爭中，被陛下貶黜黃州，不料在動身前驟然病逝，她母親也撞棺殉情而去，隻留下了她一介孤女。

鍾莞爾強撐著辦完父母的後事，又迎來當頭棒喝。

她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上門退婚了，家業也被叔伯搶走，無家可歸又備受打擊的她心灰意冷，一時想不開便渾渾噩噩地走到橋邊，羞憤投河。

我聽完心中唏噓，很是不忍，又憐她孤女無處可去，便想把她帶回汝南侯府。

恰好聞煜撿完紙鳶回來，見我身邊多了個嬌弱的姑娘，不高興地問：「這是何人？」

鍾莞爾看到聞煜時愣了愣。

原本被春日料峭的河水凍得發白的臉色，頓時飛上了幾抹紅雲。

聞煜樣貌出眾，玉冠雪膚，烏眸剔透，氣質清貴至極，像玉雪堆砌的世家小公子，單從外貌看，誰又能看出來他是那個武功卓絕，早在十二歲就隨父出徵，屢立戰功，令敵軍聞風喪膽的聞小將軍呢？

聞煜很厭惡人家盯著他的臉看。

鍾莞爾如此情狀，讓他本就微微蹙起的眉頭越皺越深，我自小與他一起長大，一看便知，聞煜很不喜鍾莞爾。

我討好地衝他笑：「阿煜，這姑娘在世間沒有一個親人了，所以……」

聞煜斜睨我一眼，沒好氣道：「你能不能改改你善心泛濫的毛病，看什麼可憐就往府裡撿，從小到大你都撿多少了？瘸了腿的小狗，受了傷的狸奴，折了翅的小鳥……還非逼我一起養，我院子都快成獸園了！

「如今倒好，你是越發出息了，這還撿上人了。

「你若實在覺得可憐，給她些銀兩便是。」

鍾莞爾聞言臉色大變，泫然欲泣地看著聞煜，神色有些倔強：「公子把莞爾當成什麼人了？何必用銀錢羞辱莞爾！」

我趕緊向她賠禮道歉，又拉著聞煜的袖子撒嬌：「救人救到底嘛，而且鍾姑娘好看，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姑娘！」

聞煜拗不過我，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可那時我並不知道。

正是這個決定，讓我引狼入室，自食苦果。

2

鍾莞爾身段纖纖樣貌清麗，與我的明豔張揚不同，她生得讓人很有保護欲，一顰一笑都惹人愛憐。

最初我和鍾莞爾也要好過一段時日。

至少我那麼以為。

我不再去找聞煜玩了，而是天天往鍾莞爾的院子裡跑，送她名貴的胭脂，漂亮的衣裳，還帶她一起赴京中貴女們舉辦的各種探春宴和裙幄宴，怕人看輕了她，對外介紹她是遠房姐姐。

汝南侯府中隻有我一個女孩兒，我拿她當親姐姐看，對她掏心掏肺。

直到有一日，我給鍾莞爾送完東西剛走出院子，忘了些事又折返回去找她。

透過敞開的木窗，一眼就看到了屋裡的景象——

鍾莞爾褪去了平日的溫婉，冷笑著將我方才送的留仙裙剪成了碎布。

我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春柳怒不可遏，沉不住氣想要衝進去質問，被我攔住了，我們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院子。

我很難過也很清醒。

鍾莞爾如此忘恩負義，斷不能留。

我找到我娘跟她提起那事時，她瞥了我一眼，淡聲道：「興許是你看錯了吧，莞爾性子是一等一的好，怎會做出這種事？」

我怔了怔，沒想到我娘會是這樣的反應：「不是的，阿娘……」

「謝明珠！」兄長猛然出聲打斷我，臉色黑如鍋底，冷聲道，「你自小跋扈，但凡有點不順意便鬧小脾氣，可這事關乎姑娘家的名聲，豈容你胡言亂語！」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們。

一時覺得這些無比疼愛我的親人，都好似變得有些陌生了。

我忽然意識到。

鍾莞爾雖是當初我領進府的，如今卻已不是我能隨意送走的了。

自那以後，我再也沒去找過鍾莞爾，她也並不在意我。

她真的很忙。

忙著陪我娘抄佛經，忙著給我爹繡香囊，忙著給兄長送甜湯，就連聞煜，都收到過她親手做的劍穗。

可我卻沒有收到過她的任何禮物。

她給聞煜送劍穗那日，我恰好在將軍府的摘星樓上。

從上往下看，看得一清二楚。

鍾莞爾白皙勝雪的肌膚染上了紅暈，聲音輕柔又甜膩：「阿煜哥哥，莞爾瞧你手中的寶劍缺了劍穗，這是莞爾親手做的，你莫要嫌棄。」

聞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笑意卻不達眼底，盯得時間久了讓人心中發慌。

鍾莞爾的表情有些維持不住，訕笑幾聲：「阿煜哥哥，緣何這般看我？」

「看你臉皮到底能有多厚。」聞煜斂了笑，臉色驟然一沉，眼角眉梢盡是冷意，「將軍府就我一名獨子，我可不是你哥哥，莫要胡亂攀親。

「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就知道耍些不入流的伎倆，不過奉勸你莫把這些招數用在我身上，我可不是汝南侯府那群是非不分的蠢貨。

「還有，我隻收明珠的禮物，鍾小姐的劍穗我看不上，拿回去罷。」

鍾莞爾臉色倏地變得慘白，漂亮的眼睛裡霧蒙蒙地含著一層淚水，纖弱的身子也搖搖欲墜，端的是我見猶憐。

可惜聞煜鐵石心腸無動於衷，提著我想要的梅子酒，轉身走進了摘星樓。

我趴在欄杆上目睹了一切。

看得咯咯直笑，深深覺得出了口惡氣。

3

我喝著梅子酒，平日裡千杯不倒，那日卻很快喝醉了，抱著聞煜的胳膊發瘋：「嗚嗚嗚阿煜你真是頂好頂好的人呢。我以後、以後再也不跟聞伯父聞伯母告你的狀啦。」

聞煜輕輕捏了捏我被酒氣燻得滿臉酡紅的臉，扯了扯嘴角：「被個孤女欺負成這樣，你倒是把平日裡欺負我的勁拿出來啊。」

我懵懵懂懂地看著他，心中又湧起一陣酸楚，酸溜溜地說道：「人家有我爹娘和兄長撐腰，我又沒有……」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神色認真道：「胡說，我們珠珠也有人撐腰，不是還有我嗎？」

我感動極了，眼巴巴地看著他，又是一迭聲地喚他：「阿煜阿煜阿煜阿煜，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呀！」

他耳根都紅了，小聲嘀嘀咕咕：「人家都能一口一個阿煜哥哥，你叫聲哥哥會S嗎？」

喝了酒的腦子有些遲鈍，我眨眨眼睛，半天才反應過來，揚起下巴哼道：「才不要叫你哥哥，叫哥哥你便壓我一頭啦！」

雖然嘴上與他針鋒相對，可我心中很是歡喜。

還好，我還有聞煜。

在我身邊所有人都開始慢慢被鍾莞爾搶走時，聞煜始終堅定地站在了我這邊。

很快就到了聞煜出徵的日子。

大軍出發的前夜，他放心不下，半夜翻牆過來找我，細細叮囑：「鍾莞爾心術不正，不可不防，你若遇到麻煩，便去將軍府找我娘，她定會幫你。」

我怕他擔心，笑眯眯地說道：「放心吧，阿煜，我在京城等你凱旋！」

聞煜出徵不到半年，爹娘決定收鍾莞爾為義女，記入族譜，鍾莞爾比我大一歲，排在我的前頭成了侯府嫡長女，府裡所有的好東西都要鍾莞爾先挑，她挑剩下的才能輪到我。

鍾莞爾乘人不備，湊到我耳邊輕聲地譏笑奚落：「妹妹當初送我你那些用剩下的破爛東西，可想過有今日？」

4

我實在忍無可忍，衝爹娘討要說法。

鍾莞爾卻瞬間換了一副面孔，撲簌簌直掉淚：「妹妹為何總是針對於我？

「莞爾一介孤女，承蒙爹娘喜歡收為義女，可我畢竟隻是個義女，你才是侯府正經的小姐，妹妹大可放心，我不會與你爭的……」

她捏著帕子小聲啜泣，哭得楚楚可憐，渾身發抖。

眼淚，向來是她所向披靡的利器。

我爹勃然大怒，指著我鼻子痛罵：「謝明珠你真是被寵壞了！莞爾既已入族譜便是你嫡姐，是我汝南侯府正經小姐，姐妹相爭，成何體統！」

我娘也一臉失望地看著我：「明珠，下月你便要及笄了，怎還是如此不懂事呢？」

兄長更是疾言厲色：「這般言行無狀，哪有半分世家貴女的氣度！」

所有人都在劈頭蓋臉地指責我。

而鍾莞爾站在爹娘身邊，溫溫柔柔地衝我笑著，眼神滿是嘲諷，張著嘴無聲道：「謝明珠，跟我爭，你配嗎？」

我感覺自己的人生好像徹底被改變了。

在鍾莞爾未出現之前，我爹說我是汝南侯府的嫡小姐，就當明媚張揚；我娘說我嬌憨善良，乃貴女典範；兄長雖然沉默內斂，卻也事事護著我。

而如今。

嬌憨成了愚蠢，張揚成了跋扈。

我也不甘心，也曾努力過，我試圖把自己變成第二個鍾莞爾，學著她的模樣，想要重新討得爹娘和兄長的歡心。

我給我爹做香囊，眼睛熬得通紅，手指都扎腫了，卻換來我爹冷漠的一句：「你做的香囊我不要，你姐姐是為了盡孝，你是為了爭寵，豈能相提並論？」

兄長罵我西顰東效，厚顏無恥。

那時我才終於承認。

爹娘和兄長，甚至整個汝南侯府，都已經不屬於我了。

5

我把自己鎖在屋裡，不停地給聞煜寫信。

寫著寫著淚水便一滴一滴落在了信箋上，暈開了字跡，我便揉了重寫，信的內容全是編造的，我跟他說，京城一切都好，就是少了他的京城，很是無趣。

聞煜給我回信。

說蠻子不堪一擊，說將士們血戰沙場的英勇事跡，說大漠孤煙波瀾壯闊的美景。

說他很想我。

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聞煜在邊疆戰S的消息。

消息傳回京城時，聞伯母當場就暈倒了，纏綿病榻昏迷不醒，我在她的床頭哭得肝腸寸斷，不相信聞煜真的戰S，他應該隻是受傷了，我決心要去邊疆找他，我要救他。

爹娘得知後，把我關在屋裡，命人將我嚴加看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