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忘說一句：「我本來還打算聯系校長呢，幸好主任來了。」

她們表情更為尷尬了。

 

連忙說之前是自己沒搞明白事情，糊塗了，下次肯定不會這樣。

 

主任還說，學校會發公告。

 

將林怡取消貧困生名額和之前視頻的事情，全部解釋清楚。

 

我看了眼臉色慘白的林怡，點了點頭。

 

8

 

那天從輔導員辦公室回來之後，我就換了個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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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怡已經結了仇，再待下去，我擔心我半夜夢遊，一個不小心把她掐S。

 

學校的公告也發了。

 

之前路上看見我，都得小聲罵我兩句的同學們。

 

此時此刻表情異常精彩。

 

往往是看見我，就扭開頭裝作沒看見，然後再罵兩句林怡。

 

「不要臉，填室友地址讓室友挨罵，真是惡心。」

 

「心好髒啊，這種人怎麼就給了個處分？應該直接勸退的。」

 

「她還拿貧困生補助去買演唱會門票呢，不是，都買得起門票了還算貧困生嗎？」

 

「我買不起，原來我才是真貧困。」

 

我不知道林怡聽見外面這些流言蜚語，表情會有多難看。

 

因為她已經在寢室裡躲了一個禮拜，所有課程全部請假，連頭都不冒一個。

 

新寢室的室友，也知道林怡的事情。

 

我剛下課回來，就瞧見她們幾個湊在一起，還朝我招招手。

 

「許婧，你知道林怡終於肯出現了嗎？我昨天看見她從快遞站拿走幾十個快遞吶，真有錢。」

 

「啊？可我今天早上看見她在快遞站寄快遞，好像在退貨哎？」

 

她們想不明白，林怡這剛買了又退回去，到底有什麼意義。

 

我就把林怡買真貨退假貨，然後把真貨或用，或放在二手平臺賣掉的事情說了。

 

她們都沉默了。

 

許久，才嘖嘖搖頭。

 

「果然，人不要良心了才能賺得更多。」

 

「我靠，她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能不能報警啊？我是正義使者，我忍不了。」

 

我沒忍住笑了一聲。

 

正想說什麼，就見獨自下樓去超市的室友，花容失色地跑了回來。

 

她胸口起伏不停，說話都在不停喘氣。

 

「出事了，咱們寢室樓有人持刀闖進來了！」

 

室友們一怔。

 

而我則是波瀾不驚。

 

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雙十一要到了，上輩子林怡在網店薅羊毛，買真貨退假貨，導致婷婷媽破產賠錢的事，正在這兩天。

 

我聽室友說，樓下寢室被圍得水泄不通，還有保安帶著防具堵在門口。

 

我想了想，還是下樓去看了看。

 

我抬頭，發現被圍起來的寢室，果然就是我之前住的那個寢室。

 

隔了老遠，我都能聽見林怡的慘叫聲。

 

「你別動手，有話好好說，我什麼都告訴你！」

 

那名持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是個戴著口罩的女人，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正是上一世捅了我三十一刀的婷婷媽。

 

她的手還在神經質地顫抖。

 

「你就是林怡對吧？你在我的店裡買了這麼多東西，結果退回來的都是假貨。」

 

「你知不知道我賠了多少錢？我破產了，孩子也沒了！我要讓你給我的孩子償命！」

 

刀鋒逼近林怡脖頸，浮現一絲血線，她驚恐地閉著眼睛反駁。

 

「不是我，不是我買的，不是我害你賠錢的！」

 

婷婷媽的刀停下，林怡好似有了底氣，快速地說：「我沒錢買這麼貴的護膚品的，我是貧困生啊。」

 

「你問其他人，他們都知道，每年的貧困補助裡面都有我，我怎麼可能有錢買你店裡的東西？」

 

說著，林怡忽然抬頭，看見人群中的我。

 

她眼睛瞪大，語氣急促。

 

「許婧，一定是許婧！她家裡有錢，網購還喜歡填我的信息，肯定是許婧幹的！」

 

婷婷媽一潭S水似的眼睛驟然看向我。

 

我瞧見她架在林怡脖子上的水果刀，似乎有收手的架勢。

 

怎麼可以呢？

 

上輩子害S我，眼睜睜看著我去S的人。

 

怎麼可以輕易被放過？

 

重生到現在，我每一次的忍氣吞聲，退的每一步，都是為了現在。

 

扇她耳光、把她關在陽臺上，激怒她，讓她為了報復我，買快遞時故意填我的信息。

 

被網紅掛了「我」買真貨退假貨的事後，不解釋，把事情越鬧越大。

 

然後，摘掉林怡貧困生的帽子，把她汙蔑我的真相傳播得校園內人盡皆知。

 

我倒是要看看，這一世，她還有什麼借口，可以逃過這一劫！

 

深吸一口氣，我緩緩地說：

 

「林怡的貧困生名額早就沒了，她買演唱會門票都得好幾萬，你店裡的東西才值多少錢？」

 

看熱鬧的同學們，也紛紛開口。

 

「是啊，學校公告都掛著呢，她早就不是貧困生了。」

 

「她不是還用室友信息網購，惡意退款退貨，被找上門了才承認嗎？」

 

婷婷媽尚未放松的雙手，驟然收緊。

 

可保安已經衝上去，搶走了她手裡的刀。

 

沒等林怡松一口氣。

 

婷婷媽轉身提起寢室裡的木凳，重重砸在林怡頭上。

 

木凳粉身碎骨。

 

林怡應聲倒地。

 

我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9

 

婷婷媽因為傷人被拘留，林怡也進了醫院。

 

聽說被抬走的時候，她後腦勺的血都止不住。

 

林怡的爸媽一早就趕來了學校，隻字不問林怡傷勢如何。

 

嘴一張，就要學校賠五十萬。

 

他們砰砰拍著辦公桌，聲音尖利刺耳。

 

「我好好一個女兒送來學校讀書，結果現在進了醫院，是S是活都不知道，你們不賠錢誰賠？」

 

「不賠是吧？行，我現在就去報警，說你們學校裡的人害學生，想S人！」

 

學校領導被林怡的父母鬧得頭痛欲裂。

 

更別提他們拿不到錢，就把鄉下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喊來。

 

舉著橫幅堵在學校門口，說學校S人還不賠錢。

 

這事兒鬧得很大，還上了好幾次新聞熱搜。

 

學校領導一個頭快兩個大了。

 

可網上那些人，也不是沒腦子的。

 

他們想不通，一個代購網店的店主。

 

為什麼才剛流產，就千辛萬苦跑到另一個城市，持刀闖進學校，隻為了害S一個林怡？

 

我的首頁每天都能刷到各種猜測的帖子，分析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而正是這時候，網上忽然出現一個詞條。

 

好幾百家網店店主，聯合在一起。

 

起訴林怡買真貨退假貨，害他們賠錢的事情。

 

如果說一家店，林怡隻騙了三五百。

 

這幾百家加在一起，也是個不小的數目了。

 

我還注冊了一個小號。

 

將林怡買真貨退假貨，再放在二手平臺上售賣的流程都寫了出來。

 

網友們看了看林怡下單的時間，正是在二手平臺上架的前一天。

 

一次兩次是巧合。

 

可……每次都是這樣呢？

 

於是真相水落石出。

 

正堵在學校門口鬧事，要求學校賠錢的林怡爸媽也接到了法院的傳票。

 

林怡父母人都傻了。

 

他們本就是來要錢的，結果發現錢要不到，還得替林怡賠個好幾萬？

 

躊躇半晌，林怡父母不顧病床上還未清醒的林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南城。

 

10

 

早在林怡大一剛入學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家裡重男輕女極其嚴重。

 

她爸媽本來還不想讓她來上學，隻想著送她進廠裡打工，賺點錢給弟弟買房。

 

在她爸媽心裡，錢可比自己這個不值錢的女兒重要。

 

我還聽室友說，起訴林怡的律師函剛到第二天，林怡父母就去了她寢室。

 

把剩下的東西全都拿走了，一件不留，還順帶摸走了同寢室室友不少東西。

 

她們氣得跳腳，想上去搶回來的時候，還被林怡她媽扇了兩巴掌。

 

罵她們女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又小氣。

 

連長輩都不肯孝敬，她替她們父母管教一下。

 

我差點笑出聲。

 

林怡那副幹了壞事還S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十有八九是從她媽那兒學來的。

 

後來林怡終於醒了。

 

可她面對的, 是數百家網店商家的聯合起訴，還有欠下的天價醫藥費。

 

我作為她的好室友，在林怡出事之後，當然要給她安排一家優秀的醫院。

 

這家私立就是我精挑細選的。

 

就算暫時無法支付醫藥費, 也不會冷漠無情地將病人趕出去。

 

隻不過會一直累加在賬單上而已。

 

聽說林怡給一大堆同學老師、親人朋友都打了電話，求他們借錢。

 

隻可惜, 林怡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太過分, 連原來的朋友都離她而去。

 

而且，不知道林怡是不是腦袋被砸了一次, 不太清醒。

 

借錢的電話, 居然打到我這裡。

 

她聲音裡帶著懇求。

 

「許婧，咱們怎麼說也做了兩年的室友, 你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隻要你替我還了欠下的錢，那我們以前的仇就一筆勾銷, 我絕對不會再提起來。」

 

我正做筆記呢。

 

聽著林怡這話，放下筆, 饒有興致地反問：「那如果我不借呢？」

 

林怡聲音一停。

 

下一秒，變得崩潰又聲嘶力竭。

 

「你憑什麼不借我？我現在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 難道你不該幫我嗎？」

 

「許婧你還有沒有良心？看我變成這樣你很開心嗎？滿意了嗎！」

 

我實在是沒忍住，笑了。

 

「你問我有沒有良心？」

 

我又想起上輩子。

 

我S在那個店家手裡後，林怡慶幸又後怕說：

 

如果退回去的是假貨，那肯定發來的時候就不是真的。

 

「林也」真可笑。

 

一個買真貨退假貨。

 

賺黑心錢害別人破產又流產的人, 居然能問我有沒有良心？

 

我懶得再搭理林怡，幹脆利落掛斷電話。

 

將她咒罵著，說自己做鬼也不會放過我的聲音, 攔截在電話的另一邊。

 

半個月後，林怡的電商詐騙案終於落下帷幕。

 

林怡被判服刑五年，同時償還所有欠款。

 

另外兩個和她一塊薅羊毛的室友沒她那麼頻繁的退貨, 罪責沒她重, 隻需要還錢就行。

 

我看著直播鏡頭裡，林怡毫無血色的跌坐在地, 手腕上銀色镣銬鮮明。

 

直播間裡，不斷有彈幕飛過。

 

他們誇贊司法系統的公正嚴明, 辱罵林怡惡毒又黑心，不僅騙錢還想害人。

 

我沒再看, 退出直播間。

 

再後來, 聽說林怡出獄後沒還上私立醫院的天價欠款。

 

而被人找上門, 推搡間產生摩擦, 竟是打斷了林怡一條腿。

 

手機又跳出來彈窗廣告, 鮮豔的顏色提醒著所有人，新的雙十一即將到來。

 

朋友撞了撞我，目光嚴陣以待。

 

「許婧你準備好了嗎？要開始搶紅包了, 咱們就指望著紅包省錢了！」

 

我微微一笑：「放心，早就準備好了。」

 

人和人也是有區別的。

 

有的人為了錢，買真貨退假貨，理直氣壯在違法邊緣徘徊。

 

也有人為了省幾塊錢, 兢兢業業搶紅包，指望著便宜一星半點。

 

林怡落於牢獄之災，才是真正的罪有應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