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了朱雀十年。

 

成年那日，他卻拒絕成為我的召喚獸，選擇了堂姐。

 

即便堂姐已經有了召喚獸，他也願意做她的後宮，不願成為我的唯一。

 

隻因他愛慕堂姐。

 

家族考驗在即，我絕望地進入禁地，試圖契約一隻召喚獸。

 

妖獸們都嫌棄我沒有靈骨，修為低微。

 

直到我遇到一條瘦弱的小蛇。

 

他哀求：「選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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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了他。

 

後來，朱雀來到我身邊，臉色蒼白：「璇兒，你真不要我了嗎？」

 

小蛇化成傳說中的巨龍，將我SS盤住，氣息粗重：「我不管，你隻能有我一個，那什麼雜毛朱雀，我不準你看他一眼。」

 

1

 

我是千靈山的聖女，生來資質不凡，靈骨上佳。

 

然六歲那年，被仇人暗害，抽掉了身上的靈骨，成為一個廢人。

 

娘親傷心欲絕，用盡辦法保住我的性命，卻無法修復我的靈骨，隻能用一截獸骨替代。

 

獸骨與我不相容，我無法修煉。

 

一旦成年，倘若獸骨還不相容，我就會S。

 

「璇兒，我要讓你順利當上族長，進入傳承之地，讓你和獸骨徹底融為一體。」

 

「娘親絕不會讓你庸庸碌碌一輩子，讓害你的人看笑話！」

 

娘親眼圈紅紅地摸著我的頭許諾。

 

外來的骨頭無法與我相容，隻有傳承之地的瑤池可以洗筋伐髓，讓身體與獸骨徹底融為一體，我才能活下去。

 

傳承之地隻有繼任族長時才能開啟，我想活，必須當族長。

 

娘親是族長，我生下來天資很高，理所當然是聖女。

 

如果沒有意外，我應該也能順利當上族長。

 

但現在的我沒有靈骨，修為停滯，地位岌岌可危。

 

在人才濟濟的千靈山，要繼承族長之位，一個修為廢物根本無法服眾。

 

「娘，我、我不想當族長……」

 

我拉著娘親的袖子怯怯地說。

 

自從傷重醒來，族人們知道我無法修煉後，便想讓身為天才的堂姐宋瑩做聖女。

 

一些小孩子經常在我面前嘲笑：

 

「宋璇，你個廢物，連普通人都不如，還敢當聖女！」

 

「別人知道我們千靈山聖女居然是個廢材，都看不起我們呢！」

 

在眾人的議論中，天長日久，我有些自卑。

 

想著要不趕緊把聖女的位置讓給堂姐吧。

 

「璇兒別怕，修為並非唯一的評判標準，能不能繼承族長之位，得看成年以後。」

 

「我們千靈族人都擅長馭獸，即便本身修為低微，若能契約上強大的妖獸，也能呼風喚雨。」

 

娘親安慰我。

 

她的手，很暖。

 

暖得讓我落淚。

 

那是我最後一次觸碰她溫暖的手指。

 

半個月後，當我再次觸碰到娘親時，她的手已經冰涼。

 

為了讓我契約一隻高階妖獸，娘親答應獸族替他們除瘴，最後中毒身亡。

 

她的要求隻有一個——讓我契約朱雀族的小王子。

 

朱雀一族生來高貴，力量強大，王族更是貴不可言。

 

即便我是個廢物，倘若能與朱雀族的小王子結契，也能在千靈山站穩腳跟。

 

娘親葬禮那日，朱雀族長將小王子朱星澤帶到我面前，感慨地說：「以後，他就是你的召喚獸。」

 

朱星澤長著一張美麗的臉龐，皮膚瓷白，烏黑秀發墜到腳踝。

 

眼角長著兩片華麗的翎羽，看起來旖旎動人。

 

獸人大多美麗，朱雀一族容顏尤盛。

 

我一眼就喜歡上他。

 

埋葬娘親，我壓抑著悲痛，陪朱星澤一起長大。

 

我知道朱星澤不情願當一個廢物的召喚獸，故而事事依著他，拿出最好的東西討好。

 

為他布置寬敞的房間，特意去南海尋了一株梧桐樹作為棲息地，每日為他收集晨露。

 

鳥雀愛美，我總會第一時間為他買新出的衣裳，堆滿他的衣櫃。

 

但朱星澤對我一直很冷漠。

 

他化成原形，身體是一隻五彩繽紛、纖細的鳥兒，尾巴又長又華麗。

 

我很想摸他的尾羽，但他從不讓我碰。

 

就在我以為朱雀高傲，對誰都如此時，卻發現他允許了某個人碰他的尾羽。

 

「呀，好漂亮的羽毛呀！」

 

那日，我花了一早上為朱星澤收集露水，興衝衝地回到院子。

 

看到梧桐樹下，女孩驚嘆著伸手撫摸朱雀的尾羽。

 

那個人，是堂姐宋瑩。

 

2

 

後來我才知道，宋瑩經常趁我不在溜進院子見朱星澤。

 

「我隻是想看看難得一見的朱雀嘛。」

 

「不告訴你，是怕你不開心，畢竟你沒有靈骨，無法修煉，萬一誤會我要搶走你的召喚獸怎麼辦？」

 

面對我的質問，宋瑩解釋。

 

仿佛她之所以這麼做，都是因為我太敏感、太小氣。

 

我SS咬住唇，眼睛盯著朱星澤手裡的荷包。

 

那是宋瑩給他的。

 

「如果你不願意，我以後不會再見他了。」宋瑩說。

 

朱星澤看了我一眼，聲音冷冷：「我想見誰，用不著她同意，我們還沒正式結契。」

 

他又轉向宋瑩，聲音柔和：「你想來就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溫柔地和人說話，眼睛裡仿佛含著星光。

 

晚上我特意找到繡娘，學了幾日繡功，手上被針扎滿血洞，終於勉強繡成一個能看的荷包。

 

繡成那天，我將荷包送給朱星澤：「給你。」

 

「不要，醜S了！」

 

朱星澤一爪子打開，叼著宋瑩的荷包飛到一邊。

 

我的荷包落進地裡，沾染上灰。

 

我走過去默默撿起，拍打幹淨，掛在自己腰間。

 

那次過後，宋瑩經常光明正大上門。

 

手裡總是帶上一些小玩意兒。

 

每次都能哄得朱星澤十分開心。

 

我忍不住道：「我送你的東西比她的貴重多了，也花了很多心思，她送的東西，隨隨便便就能買到。」

 

朱星澤不屑：「瑩兒勤奮刻苦，沒時間做一些無聊的事，哪怕送我小玩意兒，也抽了空特意尋來的，出自真心。」

 

又感慨：「她天資極高，身上的氣息讓人著迷，若我是她的召喚獸就好了。」

 

我如遭雷擊，聲音發緊：「朱星澤，你答應過做我的召喚獸！」

 

「知道，不用你提醒！」

 

他厭惡地看我一眼，化作原形飛上梧桐樹。

 

梧桐樹很高，高到我根本爬不上去，也看不到他的樣子。

 

每次我仰頭遙望，都仿佛在看遠不可及的天空。

 

為了挽留朱星澤的心，我更加對他好。

 

然而沒什麼作用。

 

在他眼裡，我是個廢人，也不努力，整天就隻知道圍著他轉。

 

一晃十年過去。

 

宋瑩修為提升極快，成為最耀眼的新星。

 

她小時候就展露不俗的天分，這幾年，她的天分似乎更高，遠遠將眾人甩在身後。

 

小小年紀，名聲已經傳遍整個修真界。

 

而我成為人人嘲笑的廢物聖女，佔著茅坑不拉屎。

 

宋瑩成年那日進入妖獸森林，回來後契約了兩隻高階妖獸，震動整個千靈山。

 

要知道，越是高階的妖獸，獨佔性越強。

 

契約了一隻，就不允許主人契約第二隻。

 

自古以來，能契約多隻高階妖獸的人，無一不是驚才絕豔、天資極高之輩。

 

隻有這樣，才能讓妖獸們心甘情願臣服，而不互相攻擊。

 

要求宋瑩當族長的呼聲越來越高，我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

 

又過一年，我終於成年了。

 

「朱星澤，我們結契吧。」

 

我迫不及待地帶著朱星澤去結契臺舉行儀式。

 

一切早已準備妥當。

 

彩旗獵獵，千靈山的人都過來圍觀。

 

眾目睽睽下，我劃破手指，向下方的祭臺滴入鮮血，然後催促朱星澤也滴入鮮血。

 

朱星澤沒動。

 

他的表情很猶豫，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宋璇，我不願意。」

 

3

 

我瞳孔震動。

 

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朱星澤說：「獸族欠你母親的恩情，怎能讓我一人來還，這不公平。」

 

「我堂堂朱雀族王子，要做一個廢人的召喚獸，實在是奇恥大辱。」

 

他化作朱雀，在天空盤旋幾圈，飛到宋瑩身前，低下高貴的頭顱：「瑩兒，我要和你結契。」

 

看到這一幕，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後，朱星澤已經和宋瑩結契。

 

哪怕宋瑩已經有召喚獸，哪怕我承諾隻會有他一個，他卻依舊選擇宋瑩。

 

朱雀族長聽聞此事趕過來道歉，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無可奈何。

 

「要不換一隻吧。」他說，「狐族的小公子挺好的。」

 

狐族的人連忙拒絕：「不不不，豹族的小王子更好。」

 

豹族勃然大怒：「你說什麼？」

 

幾方人馬推來推去，誰都不情願。

 

我悲憤欲絕，大聲道：「夠了！我誰都不要！」

 

不等人離開，我從床上跳下，光著腳跑出房間，一路跑到娘親的墳前。

 

「娘親，我對不起你。」我跪在地上哭道。

 

墳茔無聲。

 

我擦幹眼淚，倔強地說：「娘親，我不求他們了，我自己去妖獸森林，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召喚獸。」

 

回去早已人走茶涼，房間空空蕩蕩。

 

我換身衣服，穿好鞋子，帶上所有法寶用具獨自一人上路。

 

千靈山人成年後都會進入妖獸森林尋找自己的召喚獸。

 

裡面兇險無比，很可能丟掉性命。

 

但此刻，我覺得S去也無所謂。

 

反正丟了朱雀，我無法繼承族長之位，進不了傳承之地，一樣會S。

 

「哇，聖女居然進妖獸森林了！」

 

「她竟然靠兩條腿走進來哎，笑S了。」

 

剛進入山谷，千靈山的弟子們發現了我，笑嘻嘻地圍著我打轉。

 

窸窸窣窣，一條黑色的小蛇從草叢裡鑽出，朝我們遊來。

 

「哎，這不就是條普通的蛇嗎？」

 

「主動靠近，有幾分靈性，估計想和我們結契？」

 

「哈哈，誰會契約這種普通的蛇啊！」

 

小蛇還未靠近，一個弟子抬腿，惡劣地將小蛇踢飛。

 

小蛇啪地摔到石頭上，半晌動彈不得，看來傷得不輕。

 

森林越外圍，妖獸的等級越低，普通人都可以給它們造成傷害。

 

弟子們不願意契約低級妖獸。

 

「我們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去裡面。聖女，你慢慢靠腿走進來吧。」

 

他們大笑著飛走。

 

等他們飛遠，我才走到石頭邊，將小蛇撿起來，喂了它一點靈液。

 

「好點兒了嗎？」

 

看到小蛇被嫌棄得一腳踹飛，我想起自己在千靈山的遭遇，同病相憐，才出手相救。

 

小蛇暈乎乎地搖搖腦袋，像是恢復了，甩著尾巴往我手臂上盤。

 

我看出它的意圖，失笑：「我不會契約你，我隻是個廢物，你走吧。」

 

我蹲下身，抓起小蛇放到地上，起身往前走。

 

小蛇孜孜不倦地跟著我。

 

整個外圍山谷如同S寂，隻有我一個人，一條蛇。

 

走了很遠，終於看到一兩隻鳥雀和兔子。

 

它們奔過來看我一眼，發現我隻是凡人，便走開了。

 

大概一天後，我進入森林中部。

 

裡面危機重重。

 

還好我雖然修為低微，平時並沒有放棄武術，身手矯健，又帶足了法寶工具，每每都能化險為夷。

 

遇到的妖獸，要麼十分兇悍，要麼嫌棄我修為低微。

 

全都拒絕與我結契。

 

如此一路艱難地進入森林中心，終於看到一隻高階妖獸。

 

它自然看出我沒有靈骨，朝我兇狠咆哮。

 

時間不等，就是它了。

 

契約靈獸有兩種方法，一種自願，一種強行。

 

如今妖獸們都不願意與我結契，我想活，隻能按第二種方法來。

 

成王敗寇。

 

我拿出準備好的保命法寶，憑借凡人之軀，以及智慧，硬是和它周旋了三天三夜，才終於將它拖到體力不支倒地。

 

此時，法寶徹底碎掉，我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工具了。

 

我踉踉跄跄地走過去，咬破手指，準備與之結契。

 

旁邊忽然飛出一人，一腳將我踢開：「它是我的！」

 

踢我的人，正是當初在山谷踢小蛇的弟子。

 

他興奮地劃破手指，將血滴入妖獸額頭。

 

「不！」

 

我趴在地上，絕望地哭喊。

 

他充耳不聞，快速結成契約。

 

「聖女，你一個廢物，讓高階妖獸做你的召喚獸，多委屈啊，別不自量力。」

 

弟子得意地又踢我一腳，揚長而去。

 

我躺在地上沒動。

 

沒有與妖獸結契，我體力耗盡，身上法寶也全碎了，獨自一人根本無法活著走出森林。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我躺在地上等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