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小後，他脖子上的荷包便掉落到床上。

 

他艱難地伸出頭，找到荷包，鑽進線圈裡，將荷包重新掛在脖子上，閉上眼睛：「我要休息……」

他收了法術。

 

我獲得自由，迅速坐起身。

 

頭暈目眩，手足無措。

 

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將他捧到窩裡，替他蓋好被子。

 

但忽然意識到，他是冷血動物，根本就沒溫度，在窩裡也不會溫暖。

 

他最怕冷了。

 

便又將他捧起來，放到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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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似乎沒力氣盤手臂，很快滑下去了。

 

我猶豫片刻，將他裝進口袋，拉開衣領，放進胸口，用體溫暖著他。

 

其實想想，養條蛇也不難的。

 

考驗之日來臨。

 

我必須要在三個祭祀的攻擊下撐過一炷香時間，才能通過考驗，繼承族長之位。

 

生S不論。

 

有南宮瑾的靈骨，一夜之間，我修為暴漲。

 

面對三位祭祀，我渾然不懼。

 

「聖女，我們不會手下留情。」祭祀聲音淡漠。

 

「請。」我說。

 

事關族長選舉，大部分族人都來了，宋瑩和朱雀也在圍觀人群裡面。

 

「總算等到這天，明明毫無實力，竟然佔著聖女的位置這麼多年，還好今日總算結束了。」

 

「是啊，等她敗了，咱們再選出聖女繼承族長之位。」

 

「還用選？肯定是宋瑩啊。」

 

族人議論，我沒管周圍人的看法，專心應付三位祭祀。

 

南宮瑾昨夜才把靈骨借我，它的骨頭似乎殘留特性，能在戰鬥中操縱我的身體，讓我順利使出各種招式，躲避、反擊。

 

漸漸地，三位祭祀神色凝重起來，其他人也不再說話，全都用震驚的神色盯著我。

 

半炷香過去，三位祭祀退到一邊，互相看一眼，召喚出自己的妖獸。

 

我也下意識想召喚南宮瑾，然而想到他修為本就沒有恢復，又受傷頗重，便繼續自己硬抗。

 

僅僅如此，已經讓眾人刮目相看了。

 

「她怎麼變得這麼厲害？」族人們詢問。

 

之前諷刺我的那幫人不說話了。

 

有人誇獎：「不愧為上任族長之女，即便被抽了靈骨，也沒有真變成廢人。」

 

這話傳入耳裡，我心頭一酸。

 

看到了嗎娘親，當初你不惜犧牲自己為我換取朱雀，為了讓我活下去，不再庸庸碌碌。

 

如今，我算做到了吧。

 

哪怕是借用外力。

 

「她厲害又有什麼用，誰知道她用了什麼詭異法子。真要厲害，怎麼可能契約一條普通的蛇呢？」

 

站在宋瑩身邊的人不服氣。

 

宋瑩緊緊盯著我，目光晦暗不明。

 

三位祭祀連同他們的妖獸同時攻擊，我的壓力頓時大了起來。

 

正在這時，胸口動了動，小黑蛇鑽出衣領。

 

他身體很細，脖子上掛著荷包，若忽略掉他的本體以及性格，看起來挺可愛的。

 

小黑蛇張嘴嘶鳴，身形驟然間變大，兇狠地朝三隻妖獸咆哮。

 

三隻妖獸瞬間嚇得後退。

 

「高階妖獸！」

 

所有人都驚呆了。

 

黑蛇將我盤在中央，護住我，並未攻擊。

 

南宮瑾沒化成黑龍，是我們一開始的約定。

 

他是千靈族的仇人，若化出真正的形態，眾人便知曉他的身份，一定會S了他，我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在千靈山，自始至終，他都以蛇的形態行動。

 

如今他修為根本沒恢復，又給了我半截靈骨，強行為我出戰……

 

我擔憂地推他尾巴：「沒事吧？」

 

觸手滑膩冰涼，像是在摸上好的美玉。

 

「嚇嚇他們而已。」他小聲說，「真要打打不過，你趕緊上！」

 

聞言，我連忙跳出來，趁著妖獸們分心時快速出手，將他們全打出祭臺。

 

沒有妖獸助陣，我能繼續與三位祭祀周旋。

 

一炷香時間到。

 

「聖女贏了！」

 

眾人大喊。

 

四周靜了片刻，響起如雷掌聲。

 

我站在祭臺中央，又驕傲又心虛。

 

9

 

通過考驗，我自然會繼承族長之位。

 

明天，三位祭祀將同時打開後山禁地，讓我進入傳承之地。

 

回到院子裡，南宮瑾已經變成小蛇形態，嘴裡叼著荷包放到我手裡：「繩子壞了。」

 

他在考驗途中變身，撐壞了掛荷包的繩索。

 

見他如此稀罕這個荷包，我有所觸動：「一個荷包而已，沒必要時時戴著。」

 

他說：「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我自然要好好收著。」

 

我一怔。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重視我送的禮，有種我也被珍重的感覺。

 

可荷包原本是送給朱雀的……

 

一瞬間，心口又酸又澀又暖。

 

我連忙說：「這個荷包是我好幾年前繡的，不好看，我重新給你繡一個。」

 

「真的？」小黑蛇歪歪頭，沿著我手臂往上爬，尾巴尖快樂地甩來甩去，「那我要一面繡蛇，一面繡龍。」

 

「嗯。」我笑著答應。

 

「這個就扔了吧。」我抓起荷包，用力扯碎。

 

當初繡了幾天，兩隻手被扎得滿是傷，朱雀卻看也不看一眼。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留著這個荷包。

 

或許，我的內心從未放下過。

 

見小蛇如此珍重這個荷包，我心裡那片缺憾似乎被彌補了。

 

如今隨著荷包變成碎片，我也放下了某些沉重的東西。

 

小蛇盤著我的手臂休息，我拿著針線繡荷包。

 

房間安靜寧謐，十分祥和。

 

不知過了多久，夜已深。

 

有人忽然敲了敲我的窗戶。

 

我站起身，打開窗。

 

朱雀站在外頭，月色籠罩著他美麗的臉龐。

 

以前覺得他是最漂亮的人，如今，最漂亮的盤在我手臂上。

 

「幹什麼？」我問。

 

朱雀默默望著我片刻：「能出去走走嗎？」

 

「不去。」我拒絕。

 

朱雀愕然，爾後道：「你果真對我無情了？」

 

我忍不住冷笑：「背信棄義的人是誰？拋棄我的又是誰？你身為宋瑩的召喚獸，三番兩次跑來找我，不怕她生氣嗎？」

 

朱雀臉色難過，好一會兒說：「她還有另外的召喚獸，不會生氣，隻會冷待。」

 

我挑眉。

 

朱雀又道：「我錯了，以前認為她喜歡我，溫柔又有才能，待在她身邊久了才知，她隻喜歡對她有用的。」

 

我疑惑：「你對她沒用？不應該啊，不然她不會三番兩次勾搭你。」

 

朱雀苦笑：「或許，我做事總不得她的心吧……」

 

我一聽就明白。

 

朱雀這樣的性子，肯屈尊纡貴和人爭寵，討好宋瑩才怪，宋瑩忽略他很正常。

 

「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我準備關窗。

 

朱雀急忙道：「能不能出去陪我一會兒？你不是最喜歡我嗎？」

 

我失笑：「誰給你的臉？以後別再煩我。」

 

說完我便用力關上窗。

 

「真是廢物，連將她約出來都辦不到，要你何用？」

 

宋瑩的聲音忽然在窗外響起。

 

這時，我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隨後便失去知覺。

 

再度醒來，我已經被關在一個黑乎乎的房間裡。

 

從上方漏下的幾點光，讓我明白已經到了白日。

 

宋瑩站在前方，朱雀默默站在她身邊。

 

「宋瑩，放開我！」我身上被特制的繩索緊緊綁著，掙扎不得。

 

宋瑩冷笑：「那不可能。」

 

我抬頭看向朱雀，眼裡已經滲出恨意：「你竟然幫宋瑩綁架我？什麼想和我聊聊天，覺得我好，都是假話吧。」

 

朱雀不敢看我的眼睛，嘴唇動了動，輕聲道：「對不起……」

 

「我是他主子，他自然該聽我的。」宋瑩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很快冷靜下來。

 

宋瑩笑道：「你猜？」

 

她明顯不想回答，側耳聽著外邊的動靜：「時間到了。」

 

她邊說著邊掏出一塊人皮面具覆在臉上，拿刀劃開我的手，將血液抹在臉上，隨後不知使出什麼法術，竟然完全變成我的樣子！

 

我了悟：「我明白了，你想代替我進入傳承之地？為什麼？」

 

「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宋瑩不解釋，轉身叮囑朱雀和另外兩隻妖獸，「在這裡看著她，一步不許離開，明白嗎？」

 

「明白。」三人說。

 

宋瑩交代完，匆匆離開房間。

 

「對不起，我必須聽她的命令……」朱雀向我道歉。

 

我冷笑。

 

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

 

以前覺得他高貴，不惜尋梧桐，收晨露，事事依著他。

 

現在發現，不過爾爾。

 

真是瞎了眼。

 

「對不起……」

 

朱雀又說，似乎十分煩躁。

 

他焦慮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引得另外兩隻妖獸不滿。

 

「璇兒，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沒騙你……」

 

他走過來痛苦地說：「可我已經結契，沒辦法違抗命令……」

 

我輕笑一聲，懶得理他，開口：「南宮瑾，看什麼熱鬧，還不快帶我走？」

 

10

 

頭上傳來一聲輕笑，三隻妖獸抬頭，瞬間被威壓籠罩，不敢動彈。

 

長發披肩的絕美男人從天而降，落在我面前，解開繩索。

 

三隻妖獸恢復行動，將我們圍在中央。

 

我冷冷看向朱雀：「你也要阻攔？」

 

朱雀嘴唇動了動，神情漸漸堅定：「我已經錯過很多次，這次不會再錯了。」

 

說完便讓開路。

 

我有點意外，妖獸違抗命令會遭遇反噬，朱雀竟然為了我背叛宋瑩……

 

「朱雀，你敢背叛主人！」

 

兩隻妖獸氣急敗壞，想要朝我動手。

 

朱雀化成原形攔住二人。

 

三隻妖獸打成一團。

 

我和南宮瑾快速離開。

 

來到禁地前，三位祭祀看到我，大吃一驚：「聖女？你不是進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我說：「進去的人是宋瑩假扮的。」

 

「什麼？」祭祀們面面相覷。

 

祭祀迅速確認，發現我的確是宋璇，更加意外。

 

旁邊守候的族人也很吃驚。

 

「進去的人難道真是宋瑩？」

 

「不可能吧，宋瑩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啊，這可是族長繼承儀式，她進去做什麼？難道想做族長？」

 

「瘋了吧。就算進入傳承之地，她也當不了族長啊！」

 

聽到眾人議論紛紛，我打斷道：「因為她身上有我的靈骨，必須用瑤池洗筋伐髓，徹底融合，否則會S。」

 

昨夜宋瑩用藥迷暈我，南宮瑾第一時間發覺了，偷偷告訴我。

 

我想冒險確認真相，便假裝被迷暈帶走。

 

如今宋瑩假冒我闖進傳承之地，幾乎可以證明，她身上的靈骨是我的。

 

聽到我的話，眾人再度震驚。

 

「我才是真正的族長，讓我進去吧。」我說，「等出來再解釋。」

 

三位祭祀連忙讓開路。

 

我大步走進去。

 

裡面是一個長長的山洞，山洞盡頭豁然開朗，是一片冒著熱氣的泉水。

 

宋瑩正泡在裡面，手搭在岸邊，閉著眼睛，表情十分愜意。

 

看到她，我不再掩飾心中的厭惡。

 

她竟然搶走我的靈骨！

 

搶走朱雀！

 

又搶走我的傳承儀式！

 

娘親的S，源頭也在她！

 

我悄悄靠近，忽然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宋瑩大吃一驚，拼命掙扎。

 

我毫不猶豫地舉刀往她胸口捅。

 

一連捅了三刀。

 

宋瑩根本沒想過我會闖進來，一系列快狠準的操作下，直接受了重傷。

 

「宋璇，你怎麼進來了？」她驚恐地趴在池邊，毫無還手之力。

 

「很意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笑了笑，「搶了我的靈骨，想用瑤池徹底融合？做夢呢！」

 

宋瑩睜大眼睛：「你知道？！」

 

「當然知道。」

 

南宮瑾當初說她身上靈骨氣息微妙，我已經在懷疑她偷了我的靈骨。

 

這次她出手綁架，我幾乎確認無疑。

 

哪怕不是，我也要將計就計，引她進瑤池，搶走她的骨頭。

 

從南宮瑾給我換上靈骨時，我就在想這件事。

 

南宮瑾想讓他的骨頭替代腐朽的獸骨與我融合，我可以活下來，還能增長修為。

 

可我用了他半截骨頭，他肯定會元氣大傷。

 

我不想傷害南宮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