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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們在一起了?」


一連串的問題,連環珠似的,直問得我發蒙。


 


喜歡他?確實挺喜歡的。


 


一直也沒忘過。


 


但在一起……我感受著腹部傳過來的疼痛,一點一點,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


 


一個將S之人,怎麼談喜歡呢?


 


終究我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他來幫我忙的。」


 


「我不喜歡他。」


 


「我們不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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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陳頌安一連陪著我媽待了好幾天。


 


連辦公電腦都搬到了醫院的小隔間內。


 


我媽媽比我想象得要更喜歡陳頌安。


 


吃飯、睡覺、治療之前都不忘了問一句,小陳去哪了。


 


身價上億的大老板,也真的像個聽話的晚輩似的,半蹲在她床邊。


 


安安靜靜地聽她嘮叨。


 


「我這一輩子啊,沒什麼別的願望。」


 


「就想我們小栀別像我一樣,能找到個好人,幫我照顧她。」


 


……


 


這些話我曾經聽過無數遍。


 


以往每次聽見,我都要和我媽媽爭辯一番。


 


你沒遇見好的男人。


 


我就一定會遇見嗎?


 


你走的火坑一定要我再走一遍嗎?


 


但現在,我也選擇安安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偶爾還會笑著附和她幾句:


 


「要是沒找到怎麼辦?」


 


「你可要快點好起來給我撐腰。」


 


媽媽其實沒什麼錯的。


 


在她那個小小天地裡,嫁人生子,是俗成約定。


 


在她眼裡,那不是枷鎖,隻是為了我尋找一個陪伴的人。


 


畢竟,那時候真心愛過的人,都許諾過一輩子。


 


往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眼看著我沒多長時間了,小陳啊,」我媽叫陳頌安,「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訂婚?」


 


「結婚?」


 


我削蘋果的手一頓,刀尖劃過皮膚,鮮血不受控制地溢了出來。


 


「嘶」。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的男人,忽然臉色變了變。


 


但他什麼都沒說。


 


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細細擦過我的手指。


 


表情依然溫和,回答著我媽媽的問題:


 


「看林栀。」


 


「她什麼時候嫁,我什麼時候娶。」


 


目光對視,我的心髒就那麼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那一刻,我是真的很想嫁給他。


 


很想和他,在一起。


 


但……


 


14


 


自從那天那個話題之後,我勸陳頌安可以不用來得那麼勤了。


 


「我媽媽看到我有男朋友,已經放心了很多。」


 


「你每天有那麼多事情要忙,不用天天往這跑。」


 


還有一個原因,我也馬上要開始最新一輪的治療。


 


我不想讓他發現。


 


彼時,江城最大的酒店裡,陳頌安從一堆文件裡抬頭,神色還有著疲憊。


 


其實我早就發現,他已不是當年那個隻靠家裡的二世祖了。


 


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除了極少的空闲時間,幾乎整個人都扎進了工作裡。


 


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怎麼愛笑。


 


目光總是深邃深沉,叫人一眼望不見底。


 


此刻,他揉了揉眉心,神情不變。


 


隻淡淡答應:「好。」


 


「那明天我就不來了。」


 


「但,」他手指輕巧桌面,再一次看向我,「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陪我去參加場宴會。」


 


「我在江城正好有場活動,缺個女伴。」


 


15


 


陳頌安幫了我很多忙,我不好拒絕。


 


宴會時間是在周三的晚上,醫生特意囑咐我:「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盡早治療,還有一點希望。」


 


我點點頭,答應:「那就周四吧。」


 


「我一早過來找您。」


 


晚上,出發之前,陳頌安特意過來接我,帶我去了一家私人設計室。


 


精致的妝容,名貴的珠寶,我看著鏡子裡煥然一新的自己,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我好像很久沒有這麼打扮了。


 


陳頌安搭著長腿坐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我。


 


張口誇贊:「嗯,很漂亮。」


 


「和原來一樣漂亮。」


 


他笑,隔著絢爛燈光,我不由得紅了臉頰。


 


他起身,挽起我的長發。


 


指尖掠過裸露的皮膚,我不由得渾身顫了顫。


 


近在咫尺的距離,我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很快。


 


「好了。」


 


抬眸,我看見我胸前多了一條鑽石項鏈,是小星星形狀的。


 


不大不小,卻熠熠生輝。


 


我驀然認出來,這是……


 


「對,這就是當年那條項鏈。」


 


「當年要送你的那條項鏈。」


 


16


 


那條項鏈,本來應該是我的畢業禮物。


 


最後卻成了我們分手的導火索。


 


畢業前夕,陳家少爺在歐洲拍賣會上一擲千金,鬧出不小的動靜拍下一套珠寶。


 


我大概能猜到,那是送給我的畢業禮物。


 


因為,我曾經在社交平臺上多看了那條項鏈幾眼。


 


他就笑嘻嘻地問我,是不是喜歡。


 


我內心歡喜,但還是有著擔憂的。


 


他送給我那麼昂貴的禮物,我又能還什麼同等價位的給他呢?


 


我苦思冥想了好些天。


 


卻沒想到,比畢業更早來到的,是他母親。


 


那是陳頌安生日的前兩天,他特意帶了他媽媽來見我。


 


雍容華貴的老婦人,眼神都沒給我一個。


 


待到陳頌安被差遣去買東西時,她才終於開口對我說了第一句話:「林小姐,你準備什麼時候跟頌安分手?」


 


「以前他愛玩,我也不便多問。」


 


「但這次跑到歐洲去給你買那個東西,動靜鬧大了,影響終究是不好。」


 


她搭著眼睛睨著我:「玩玩就得了,你們不是一路人。」


 


……


 


一恍如夢,兜兜轉轉。


 


「這條項鏈終於找到了它的主人。」


 


「終於……」


 


男聲沉沉入耳,喃喃地碎語。


 


我一怔,看著鏡子裡閃爍的小星星,一時晃了神。


 


我心一驚,本能地摁住了那條項鏈,卻被陳頌安攔住。


 


他大手覆在我的手心上,上下摩挲著。


 


男人西裝革履,褪去當年的稚嫩,一雙眼睛沉沉如靜水,猶如深淵。


 


「栀栀,」他說,「今時不同往日了。」


 


17


 


今時不同往日……


 


陳頌安牽著我走進宴會廳的那一刻,我看到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陳母好像比以前更加蒼老了點,依舊是養尊處優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慈愛。


 


她親昵地拉過我的手:「小栀,好久不見了。」


 


我:……


 


陳頌安給了我一個眼神,在我耳邊輕語:「放松。」


 


「沒事。」


 


陳母笑:「小栀,以前是阿姨對不住你。」


 


「希望你別介意,大人有大量。」


 


陳母拉著我,帶著我一圈一圈地走過。


 


所到之處,全都介紹著我是陳頌安的女朋友。


 


「快要結婚了。」


 


我一怔,想要反駁。


 


卻被淹沒在聲聲祝福中。


 


「早就聽說陳家少爺心有所屬,今天終於看到真人了。」


 


「就是,我還以為陳少是個工作狂呢,沒想到是金屋藏嬌啊。」


 


「真是年少有為啊!」


 


……


 


浪潮般的祝福,撲得我腦袋發暈。


 


身體又開始不舒服。


 


找了個借口,我提著裙擺往休息室走去。


 


站在門外不遠,就聽到了陳頌安和他父親的對話。


 


「你真想好了,就這個姑娘了?」


 


「嗯,」陳頌安答應著,語氣是一貫淡淡的,「我早就想好了。」


 


「所以你這些年,發展自己的勢力,一頭栽在工作裡,就是為了能有這個資本跟我談判,是嗎?」


 


陳頌安沒猶豫:「不是談判,是在養厚羽翼。」


 


「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陳父冷哼一聲:「那你還叫我們來做什麼,不是很有主意嗎?」


 


「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不管是在一起,還是結婚,我總不見得委屈她,在外面偷偷摸摸地。」


 


陳頌安說:「她還沒答應跟我復合。」


 


「但我……非她不娶。」


 


18


 


陳頌安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在休息室睡著了。


 


生病之後,身體總是很虛弱,很容易疲憊。


 


醒來的時候,陳頌安正在撫著我的頭發。


 


很輕柔,指尖像是觸了電。


 


橘黃色的夜燈下,我們視線交錯,也算是重逢之後最舉案齊眉,平靜相識的時刻。


 


「你好像瘦了很多。」陳頌安撫了撫我的臉頰。


 


他語氣輕柔,像是卸下了往日的那些偽裝。


 


我卻沒由來得鼻尖一酸,心底的酸澀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偏頭,躲開他的視線。


 


「宴會結束了嗎?」


 


「我想離開了。」


 


陳頌安一怔,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快了,還有個煙花。」


 


「我們去……」


 


我躲過陳頌安伸過來牽我的手,低著頭,悶聲道:「煙花我就不看了。」


 


「太晚了,我想回去了。」


 


陳頌安拉住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推開我?」


 


「林栀,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我回頭,看到他微紅的眼眶,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隻能低著頭,不讓他看見。


 


我聽著他好像要碎掉的聲音:「可是我覺得,你還是喜歡我的啊!」


 


「不然為什麼會喝醉了就下意識來找我?」


 


「阿姨說你這些年一直沒有再找男朋友,她看到你晚上會看我們的合照,她說她一眼就認出了我是你喜歡的那個人。」


 


「所以你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忘記我,對不對?」


 


陳頌安雙手扶住我的肩膀,想碰又不敢觸碰似的:「我原本想著等我把事業再穩固一下,就過去找你。」


 


「但你來了,我就……等不及了。」


 


「我承認我之前對不住你,我媽媽去找你的事情我沒有處理好,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建立自己的事業,我想自己,是自己有能力去保護你。」


 


「栀栀,世界就這麼大,走散了就很難再回來了。」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19


 


那晚的煙花放了很久,在天空中拼湊出一個大大的「z&a」。


 


後面跟著一個示愛的心形。


 


那是陳頌安準備向我表白的煙花。


 


四周看到的人們議論紛紛,說是誰家的女孩那麼好運氣。


 


我仰頭看著,眼淚落下來,我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夜晚星空點點,背對著樓頂的陳頌安,我們終歸是越走越遠。


 


「陳頌安,三年前離開,確實是我覺得我們不匹配。」


 


「原本想著等我有了一番事業,功成名就之後,也許我們會在某場酒局,或者某個下雨天驀然重逢。」


 


「所以我會一直看你的照片,會一直想你。」


 


「那時候的愛是真的,但現在……不愛了也是真的。」


 


「或許隻是執念,不是愛了。」


 


「見一面,就可以抵消掉所有了。」


 


「我們……不可能了。」


 


23 歲的林栀,離開心愛的人,是為了自尊。


 


希望哪一天功成名就,重新回到他身邊。


 


26 歲的林栀,依然愛陳頌安。


 


再次離開,是為了生命。


 


陳頌安,你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成功的事業,幸福的家庭……


 


而我,隻能到這了。


 


20


 


後來我隻見過陳頌安一面。


 


在母親去世的那場葬禮上。


 


我的病也開始越來越嚴重。


 


我卻不想治了。


 


我記得,三年前我大學剛畢業,母親滿頭黑發,容光煥發,是個很漂亮的人。


 


三年後,我用光了我所有的積蓄,她卻隻剩下一具骨頭架子一樣的身體。


 


哭著跟我說,拖累我了。


 


對不住我。


 


三年,病魔,不生不S。


 


我不想這麼治下去,用靶向藥耗光我最後的一點力氣。


 


也不想拖累任何一個人。


 


葬禮上,陳頌安一身黑色西裝,那麼年輕的人,居然也冒出了幾根白頭發。


 


他想朝我走來,卻被那個程一文小弟弟給攔住:


 


「她不喜歡你。」


 


「離她遠點吧。」


 


陳頌安看了看我,還是起身走了。


 


程一文跑過來,來跟我做最後的道別:


 


「姐姐,我馬上要出國去讀研究生了。」


 


我笑笑:「一路順風。還有,謝謝你今天幫我這個忙。」


 


他狐疑地搖了搖頭:「這謊言挺拙劣的,不是嗎?」


 


「任誰都看得出來,你還是喜歡他的。」


 


我搖了搖頭:「喜不喜歡不重要了。」


 


最後的時間,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世界很大,我隻想安安靜靜地離開。


 


體面,又有尊嚴地離開。


 


程一文顯然沒聽懂我在說什麼。


 


他忽然又有點羞澀似的說:「姐姐,其實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第一次見你其實不是相親的時候, 是在你們公司的年會上。我看你一個人攬了好幾個人的活, 命令手底下的人一定要把環節搞好。」


 


「踩著高跟鞋, 雷厲風行的,我當時就想,這姐姐真颯。從那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但……」他無奈地撓撓後腦勺,「好像你還是更喜歡那個男的一點。」


 


「前夫哥確實挺帥的, 你還是好好把握吧。」


 


言罷, 他禮貌地跟我告別:「我走了, 姐姐。」


 


「祝你, 平安喜樂。」


 


「永遠快樂。」


 


我笑:「祝你吧。」


 


平安喜樂。


 


永遠快樂。


 


21


 


後來程一文還是給我發了很多消息。


 


問我有沒有跟前夫哥復合。


 


那時我在雲南, 在玉龍雪山腳下。


 


看著大巴車後面遮遮掩掩的身影,我還是忍不住笑了。


 


我回:「復合了。」


 


然後, 那小子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走到那人身邊,把他的帽子一扯。


 


大大方方地朝他伸出手:「陳頌安,雪山有點高。」


 


「陪我爬一次吧。」


 


22


 


陳頌安視角:


 


她是在從雪山回來後的第三十天去世的。


 


我沒有在她身邊。


 


事實上, 自從從雲南回來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了。


 


雲南的洱海旁, 海風掠過,我喜歡的人在我身邊。


 


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跟她說。


 


譬如,為什麼要瞞著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不去治療?


 


為什麼不再試一試?


 


……


 


她瞞得很好,我花了很長時間才知道。


 


為什麼, 要一個人承受?


 


那麼那麼多的疑問,都掩埋在了她的盈盈笑容裡。


 


她戴著那條星星項鏈,朝我比畫著簪花。


 


很可愛地對我撒嬌,她說:「今生簪花,來世漂亮。」


 


「可是, 陳頌安,我覺得我已經很漂亮了。」


 


上到豪門千金小姐,下到娛樂圈的票房女王……


 


「葬而」我點點頭,強壓下眼淚。


 


摟她入懷:「嗯, 你是最漂亮的。」


 


她往我懷裡埋了埋, 我們擁抱,像是要把彼此鑲嵌進血肉裡一樣。


 


良久, 她悶悶開口:「陳頌安,你該回去工作了。」


 


「我馬上就要不好看了。」


 


「等我病好, 我回去找你好不好?」


 


我的眼淚滴落下來。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辯論賽上。


 


那是她第一次打辯論賽, 很多東西還沒成體系, 所以輸了。


 


但在氣勢上壓倒了一堆人。


 


我當時就覺得,這姑娘真有趣。


 


後來去跟她要聯系方式, 小姑娘把頭一揚, 很傲嬌:「等我把辯論練好了,再來找你。」


 


小小的一個人, 骨子裡是那麼不屈的靈魂。


 


她有她的體面,她有她的堅持。


 


相識,分手, 重逢……


 


都一樣。


 


所以, 我愛她。


 


所以,我點了頭:


 


「好。」


 


65 萬個小時之後,我們還會遇見。


 


後記:


 


往後的幾十年時光, 陳氏集團總裁花費上億資金,支持癌症醫藥事業。


 


而他本人終生未娶,年老後在雲南隱居。


 


葬於雲南。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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