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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這次幸虧我半路折返,才發現那小倌對你圖謀不軌。我進屋的時候,他正準備解你衣帶。
「如今沈將軍屍骨未寒,S因不明。夫人不擔心仇家找上門,也不為自己人身安全考慮嗎?」
那張俊氣的臉龐上,此時長眉緊鎖。
我眯眯眼,嗅到一絲不尋常的「醋味」。
這個阿肖……該不會是對我有別的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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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
我決定冷一冷這個不知好歹的阿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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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是整個將軍府上最帥、身材最好的護衛。
但這世界上還有大把更帥氣的男人。
我萬萬不能因為阿肖就絆住了自己的手腳。
——我讓如意又調了幾個護衛過來。
闲暇時候,我坐在亭子裡,美滋滋地吃著葡萄,還輪流喊他們過來念賬本。
唯獨阿肖被我故意晾在原地。
他的身影挺立在烈日下,垂著眸,臉上沒什麼表情。
整個人紋絲不動,似乎聽不見我這邊動靜,也完全沒被我的行為幹擾。
我不禁陷入沉思。
難道是我想多了?
晚上,翻來覆去無眠。
趁著月色正好,我披衣出門,在府內闲逛。
卻眼尖地注意到一個黑影順著屋檐一閃而過。
我摸向牆根。
操起地上的花鋤,悄悄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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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黑影去的方向是書房。
我不禁心生困惑:
【若是尋常小賊,怎麼會直奔書房?】
沈宵行人都不在了,難不成還有什麼墨寶留在裡面?
除非……
是有什麼更值錢的東西。
比如,軍中密報。
腦海中閃過阿肖的話。
他說過,沈宵行還有仇家。
眉間微微一沉。
如若是仇家,那必然武功高強,我打不過。
思及此。
我決定更小心行事。
於是蹲下身埋伏在門口,聽著裡面黑衣人窸窸窣窣翻動書頁和抽屜的聲音,愈發篤定自己心中的猜測。
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屏住呼吸,攥緊手中花鋤,準備進攻。
忽然有人從身後捂住我的嘴巴:
「待在這裡,別動。」
阿肖溫熱的氣息噴吐在我耳側,
下一瞬,他飛身破窗而入,屋內響起一片混亂的打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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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走水啦!」
我擔心阿肖打不過他,趕緊喊人。
不料,那黑衣人直挺挺地摔出來,正滾落我面前。
我毫不猶豫地飛撲上前,用盡渾身力氣抓住他的腿。
阿肖出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樣一幕——
我張開大嘴,衝著黑衣人小腿狠狠咬下去。
黑衣人吃痛地呻吟。
阿肖見我和黑衣人纏鬥,眸色一深。
我嘴上還在罵罵咧咧:
「老娘亡夫的東西也是你說偷就偷的?
「我告訴你,就算是沈宵行不在了,那也還有我呢!這將軍府上一毫一釐的東西,誰也別想動!」
護衛們趕到時,阿肖已經將黑衣人制服在地上。
避免他服毒自盡,嘴上還纏了布條。
「沈……沈……沒S……」
那黑衣人驚恐地看著阿肖。
我還沒來得及聽清他在說什麼。
阿肖伸出一隻腳,雲淡風輕地踩在黑衣人的嘴上,堵住了。
「他說什麼?」
阿肖極其自然地回答:「或許是什麼不想S之類的話罷。」
我捂著擦傷的手腕,點點頭。
護衛們把黑衣人押下去的時候,阿肖卻留下了。
他站在原地,取出腰間的金創藥,捧著我的手心,給我上藥。
「嘶——」
他瞥見我疼得龇牙咧嘴,突然發問:
「我以為夫人第一愛錢,第二愛重自己的生命,第三愛重天下俊美男子,剛剛又為何跟過來?」
可惡啊。
這個阿肖,怎麼什麼都被他看穿了?
也太了解我了!
我摸摸鼻子,還是解釋道:
「那書房裡值得人去這般大動幹戈的,肯定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沒準是什麼軍中密報。
「我之前聽說,沈宵行是遭人背叛,所以糧草才被燒了個精光,絕了後路。
「要是沈宵行在天上看到我守住了他的東西,應該也會開心一點吧?」
我仰起頭,對著天空小聲祈禱:
「亡夫,你在天之靈,千萬要保佑蠻蠻,讓朝廷多發幾筆撫恤金下來啊!」
阿肖忽然猛咳起來。
連給我上藥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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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興高採烈地將此事上報朝廷。
聖上龍顏大悅。
一大波賞賜緊隨其後,還給我封了個什麼夫人的名號,聽起來怪威風的。
我抱著蓮紋象耳爐,激動地親了一大口。
順便賞了如意一錠金。
她樂得合不攏嘴:「太好了,晚上我就拿去給鐵牛哥哥蓋新房子!」
我一聽,瞬間變了臉色,趕緊把金子搶回來:
「S丫頭,要是拿去給男人花你就還我!」
「看來夫人的祈禱應驗了。」
阿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身後,也不知道他聽了多久。
他笑了笑。
忽然伸出手,遞來一封詔書:
「隨賞賜一起過來的還有聖上親筆手諭,夫人要看看嗎?」
不知怎的,他那副表情似笑非笑,卻給我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我遲疑地打開。
等看清了裡面的內容,腦子裡「嗡」的一聲。
整個人踉跄地向後跌去,直至坐在椅子上,面上血色盡失。
——詔書上說,沈宵行可能沒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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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間裡踱步了一個下午,整個人焦躁難安。
且不說沈宵行是個怎樣的人。
他大抵不會樂意我在外面拋頭露面開鋪子。
最要命的是……萬一他發現我是替嫁了怎麼辦?
對了。
我可以跑路啊。
但我嫁進來之前早就被嫡姐沒收了身份玉牒,現在就跟個黑戶似的,自然也沒法通過京城的層層關卡,必須跟人一起出去才行。
我試探如意想不想換個地方生活。
她忸忸捏捏了半天,說是舍不得她的鐵牛哥哥。
我隻好把歪腦筋打到阿肖身上。
他正擦拭著自己的劍,聽見我想離開,忽然抬頭看我:
「你想要離開,恐怕沒有這麼容易。若是將軍真的沒S,夫人還能躲去哪裡?」
我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盤算:
「沈宵行與我素未謀面,沒什麼感情可言。若我忽然失蹤,他定不會一直尋我,隻會做做表面功夫應付了事。」
阿肖探詢地打量著我,似是眸中另有深意:
「即便如你所說,徐家總該尋你吧?」
徐家?
我那阿爹和嫡姐最是看不起我,隻怕是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在世界上罷。
「你放心,他們也絕對不會尋我的。
「阿肖,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我在這將軍府上最熟的人除了如意就是你,你也不想看著我被沈宵行砍S吧?」
阿肖收起劍不疾不徐道:
「將軍為何要砍S你?」
那「替嫁」二字在嘴邊打了個轉兒,又咽回了喉嚨。
我靈機一動,理由張口就來:
「自然是因為我心中已經有別人了。」
阿肖的表情有些怪異。
他的眉宇越擰越緊,黑眸直直地看著我,像是要看到我心裡去:
「此話當真?」
可惜我向來是個撒謊從不臉紅的主兒。
四下正好無人。
我踮起腳尖,猛地親在他臉上,朝他耳邊吹氣:
「傻子,我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還沒看出來。
「我心悅之人,就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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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肖,我們私奔吧。」
我繼續誘哄他。
剛靠近阿肖,我眼尖地發現他耳後好像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線。
那線條順著他下颌蔓延至頸間,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我正要伸手去摸,阿肖攥住我作亂的手腕:
「我答應你。」
他竟然就這麼應了我?
快樂來得如此突然。
我立刻將那條奇怪的線拋到腦後,滿心歡喜:
「那你什麼時候帶我走?」
「三日後,卯時,將軍府門口等我。」
阿肖打量著我雀躍的模樣,淡淡道:
「我一介武夫,一窮二白,夫人跟了我,以後可就沒有撫恤金了。沒準還要過上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你想好了?」
他似乎在故意加重「撫恤金」三個字。
——想考驗我是吧?
我目光堅定,用力點頭。
15
臨走的前一夜。
我早已安心呼呼大睡。
卻並不知道,屋外此時正發生著的那一幕——
如意起夜,睡得迷迷瞪瞪的。
剛走出前屋,就發現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差點尖叫出聲。
「鬼……」
如意看著那個S而復生的黑衣男子,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將……將軍……」
沈宵行微微擰著眉,指了指屋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如意立刻明白,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吵到夫人。
她乖乖閉嘴。
又看到沈宵行立在月下的影子。
原來,將軍是活人,根本就沒S。
娘啊!
想到夫人白天問她要不要一起跑路的事,如意忽然就心虛了,直接全盤招供:
「大人,奴婢真的沒有答應幫夫人逃跑,日月可鑑啊!」
沈宵行挑眉道:
「她也問你了?」
「也」是什麼意思?
如意不明白。
沈宵行垂眸看著地上的丫鬟,微微頷首:
「你做得很好。
「今晚不必當值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無論夫人鬧出什麼動靜,都別出來,也不必阻攔她,聽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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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卯時。
我背起小包袱,一路上暢通無阻,按時出現在將軍府門口。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
我等了又等,忽然從霧中隱隱約約地傳出馬蹄聲,越來越近。
「阿肖,是你嗎?」
我壓低聲音。
可很快就察覺出幾分不對。
這不是一個人的馬蹄聲。
對面大約有四五個人。
我轉身想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身後響起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穿過薄霧而來,將我硬生生定在原地。
「夫人步子這麼急,是想去哪裡?」
我聽出那是阿肖的聲音,激動地回身。
可眼前的幾個人戴著制式相同的面具,擋住真容。
我認得,他們衣服袖子上是將軍府才有的標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阿肖把我給出賣了?
我嚇得兩腿發軟。
為首的男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迎著第一縷晨光,終於走到我面前。
他的眉眼之間與阿肖有幾分相似,骨相卻更為高挺,揚起黑眸時,總有金戈鐵馬般的S氣凜然。
此時,他就這麼炯炯地看著我。
沈宵行衝我陰森一笑:
「蠻蠻,我這亡夫的撫恤金,還夠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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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意識到,沈宵行喊的是我的小字。
他就是阿肖。
懸著的心徹底S了。
千算萬算,誰能想到這個沈宵行是假S,還裝模作樣地潛伏在自己的將軍府上?
這個可惡的騙子!
「竟真是夫君回來了?」
迫於情勢,我不得不低頭。
隻好快速擠出眼淚,做出喜極而泣狀。
沈宵行翻身下馬。
我立刻抱住他,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袖子:
「嗚嗚嗚,瞎說什麼呢?什麼撫恤金不撫恤金的,你能回來就好……」
我呸!
S去的丈夫突然復活了,換誰都會笑不出來。
將軍府裡有下人聽見動靜,烏泱泱地迎出來,此起彼伏一片哭號,那場面就好像沈宵行又S了一次。
「將軍大人回來了!」
「是沈將軍!」
「太好了,大人沒S。」
……
趁著眾人將他團團圍住,我躡手躡腳地退到人群最外層,準備開溜。
沈宵行的大掌卻搶先一步捉住我的手腕,不給我任何逃跑的餘地:
「對了。
「昨日府上有一個叫阿肖的護衛對我說,夫人卯時會在這裡等我。」
字字句句都是在暗示我曾經想要跟護衛「私奔」的事實。
我心虛地低下頭。
沈宵行凝著我緊張兮兮的臉龐,唇角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消息可靠,該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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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過去。
我跪在沈家祠堂裡,還主動替沈宵行擬好了休書。
像我這樣的女子,一無娘家傍身,二又在夫家闖下這樣的大禍,等待我的下場將會和阿娘一樣悽慘。
可我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