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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宅院裡丫鬟分三等。


 


一等主內閣,二等管內院,而三等,便隻能在院裡做些雜事。


 


我便是夫人身邊的三等丫鬟。


 


三等丫鬟有衣穿,有床睡,每月還有月例半兩。


 


我十分知足,盤算著攢夠銀子便贖身歸家。


 


可後來,少爺大了。


 


夫人說,要抬我做個通房。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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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時,少爺來給夫人請安了。


 


他一身月華色的衣袍,挺如翠竹,我恭敬地站在廊下。


 


替少爺掀起門簾的瞬間,連眼皮都不敢抬起。


 


內閣裡傳來母子二人的笑語時,門口月影燈的影子已經投到了第三塊磚石上。


 


我悄悄在裙擺裡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腳踝,心裡盤算著,還有一炷香便到了我交班的時辰。


 


那扇紫檀木門「吱呀」一聲,又開了,少爺闊步走了。


 


轉而門裡又露出秦嬤嬤那張冷硬的臉:「翠屏,進來。」


 


心中雖有些疑惑,可我也隻能亦步亦趨地跟上。


 


進了內閣,跪下,行禮,一氣呵成。


 


直到我直起身,正座上的夫人才開了口。


 


「你便是翠屏?」


 


我又扣頭行了禮,才答:「回夫人的話,正是奴婢。」


 


「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我深吸一口氣,仰起臉,袖口裡的手腕微微顫抖。


 


半晌後,我才瞧見夫人古怪地笑了:「是個好的。」


 


「如今辭兒也大了,房中需要人伺候,便抬你做個通房吧。」


 


「翠屏,你可願意?」


 


我腦中一炸,不知該如何作答。


 


大宅院裡丫鬟分三等。


 


一等主內閣,二等管內院,而三等,便隻能在院裡做些雜事。


 


我便是夫人身邊的三等丫鬟。


 


三等丫鬟有衣穿,有床睡,每月還有月例半兩。


 


我十分知足,盤算著攢夠銀子便贖身歸家。


 


家裡還有阿娘,阿兄和弟弟妹妹等我歸家呢。


 


可如今,夫人竟要抬我做通房。


 


通房丫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富貴人家的哥兒成婚前都會有通房幫著知曉人事。


 


可若是真做了通房,且不說主母進門後會不會有好日子過,單單是夫人這關,我便過不了。


 


夫人並不喜歡身邊的人離少爺太親近,前不久新來的丫頭隻是因為跟少爺說笑了幾句,隔天就被賣到了勾欄。


 


誰都不敢犯這個忌諱。


 


思慮再三,我咬咬牙又磕了個頭。


 


「翠屏身份低賤,多謝夫人抬愛,恐怕無福侍奉少爺,還請夫人恕罪。」


 


果然,高座上的貴婦人立馬和婉起來:「你倒是個乖覺的,不像其他那些賤蹄子上趕著往少爺身上撲,既如此,便去少爺院中吧。」


 


我心中一緊,夫人又說:「少爺院裡缺個管事的女使,你便去頂了這差事吧。」


 


我這才松了口氣。


 


心中暗自盤算著,三等丫鬟月例半兩,通房丫鬟月例二兩。


 


而管事的一等丫鬟月例一兩半。


 


如今,雖虧了半兩。


 


但好歹,命保住了。


 


2


 


少爺是個有才氣的,不久前中了解元。


 


如今正等著一年後春闱科考,夫人自然是有些擔心的,這才派了我去他房中做奸細。


 


頭一次做一等丫鬟,我自然是得立些威嚴的。


 


第一日去少爺院中當差,我便懲處了兩個往少爺枕邊塞帕子的小丫鬟。


 


都是十五六的年紀,生得是粉面桃腮,身段嫋嫋。


 


卻生了這不該有的心思。


 


於是,我找了府中管事,拿了賣身契將她們發賣了出去。


 


將這事兒稟告夫人時,她頭一次誇贊了我:「翠屏,你是個一心為著少爺的,日後少爺高中娶妻之時,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暗暗松了口氣,既為她們,也為自己。


 


本以為少爺會因為這事兒斥罵我幾句,可他聽聞也隻是淡淡的。


 


「這院子裡的事兒,你做主便好。」


 


我自然是做得了主的,隻因我如今是院裡的主事丫鬟。


 


可說到底,也隻是個奴婢。


 


有些事,到底還是要請示主子的。


 


「少爺,那兩個不聽話的發賣了,如今您房中守夜的便沒了,您要不再挑個好的?」


 


宋鶴辭抬眼,琉璃燈在他身上投下一道光影,叫人看不真切。


 


「不用選了,這差事你頂了。」


 


我怎麼能成?


 


我面上一熱,正要說些什麼,他便闊步走進了內閣。


 


如今院裡除去幾個老嬤嬤,便是外院粗使的丫頭,一時之間,竟然也找不到守夜的人。


 


我想了想,跟了進去。


 


影影綽綽的帷帳裡,宋鶴辭似乎已經躺下了。


 


我躡手躡腳地滅了燭火,帷帳落下的瞬間,我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


 


有什麼東西在胸腔湧動著,我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夫人讓我做通房的事,少爺究竟曉不曉得?


 


3


 


發月銀的那一日,阿兄來府裡看我了。


 


他穿著一身簇新的衣裳,肩上還扛著兩個擔子,一邊裝著紅豔豔的秋果,一邊裝著黃燦燦的臘肉。


 


他咧嘴對我笑:「二丫,阿娘說你在府裡當差苦,這些吃食不論是分給府中相熟的姑娘們也好,還是自己吃也好,也總算是家裡的一份心意。」


 


我心中一暖,語氣也輕快起來,問他:「家裡可還好?」


 


「好好好,都好。去歲用你給的銀錢蓋的新屋如今我們已經搬進去住了,又寬敞又暖和,比從前的草屋可好多了。半月前,阿娘還給我說了樁婚事,再過一個月,你嫂子就要進門啦。」


 


阿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也笑:「那便好,日後若是見了嫂子,我定然要說一說阿兄從前欺負我的事兒。」


 


阿兄卻滿臉愕然:「你還回來嗎?你不是……」


 


我仿佛被人迎頭潑了盆冷水,呆愣在原地。


 


原來,家裡人都已經默認我會在這府中當一輩子差嗎?


 


阿兄卻已經反應了過來,訕訕地笑:「若是有機會自然是要歸家的,隻不過這房子當時做得小,你若是歸家隻怕……」


 


我心緒漸冷,也明白家中怕是不再有我的位置。


 


袖口裡原本準備好的鼓鼓囊囊的錢袋子也被我往裡推了推,隻掏出幾塊碎銀子。


 


「這一月受了罰,月錢便隻剩這麼點了,阿兄可別嫌少。」


 


他看了看我頰邊的耳墜子,欲言又止,還是收了那碎銀子走了。


 


臨走前,還將那框裡的臘肉帶走了幾塊。


 


我看著地上的東西,隻覺得諷刺。


 


我七歲時便被賣了身,運氣好才進了宋府,雖未受秦樓楚館的那些苦楚,可到底是受人使喚,多少沒臉了些。


 


一路摸爬滾打到如今的位置,也隻為每月多些月例銀子補貼家中。


 


但如今,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深吸一口氣,轉頭正欲離去時,卻瞧見廊下閃過一片寶藍色的衣角。


 


是少爺?


 


4


 


晚間安寢時,照例又是我守夜。


 


我吹了燈,正要躺在內閣的小床上休息片刻時。


 


少爺罕見地同我搭話了:「白日裡那個,是你哥哥?」


 


「……是。」


 


緊接著是長久的沉默,久到我幾乎都以為少爺睡著了。


 


他又開口了:「你在家中日子並不好過吧?」


 


我看著頭頂雕梁畫棟的梁柱,有些呆愣。


 


那時家中的日子的確不好過,我幾乎沒穿過一身好衣裳,吃過一頓飽飯。


 


還是被賣給人牙子的那天,阿娘才給我做了個白面馍。


 


我剛咬一口,便被她揪下一半塞給了弟弟。


 


臨走前她抱著我哭天喊地,可後來我被賣進了宋府,她再也沒來瞧過我。


 


見我不答話,宋鶴辭又問:「在府中日子應該會好過很多吧?」


 


我有些想笑。


 


在宋府的確能吃飽穿暖,可說到底還是受人使喚的奴才。


 


每日裡為奴為婢要提心吊膽,有什麼好過的?


 


可他這樣養尊處優的神仙又怎麼能體會?


 


我隻好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說:「是,府中安逸,都是託少爺與夫人的福,翠屏才能如此。」


 


他卻嘆了口氣:「翠屏,如今的艱難你尚且忍耐一二,待我高中娶妻,便會好上許多。」


 


我有些不解。


 


又馬上明白過來,少爺的意思大概是會娶個溫柔賢淑的少夫人。


 


等少夫人主持家務,我們這些底層人大抵也能松快些,不必再受此磋磨。


 


如今瞧著,少爺倒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主家。


 


我稍稍放下心來。


 


可第二日替少爺整理書房的時候,幾卷畫軸掉了出來。


 


潔白的卷面展開,露出一張亦喜亦嗔的美人面孔來,那女子卷著衣袖露出一截皓腕磨著墨,說不出的靡靡風情。


 


隻是這臉……


 


不是我又是誰?


 


我心中一驚,後退兩步卻撞上一個微熱的胸膛。


 


少爺喉結滾動,聲音微顫:「……你……都知道了?」


 


5


 


我嚇了一跳,目光又落到地上散落的畫卷上,隻覺得眼睛像被蠟油燙過一般。


 


趕忙蹲下身去收撿,身後高大的暗影又覆了上來。


 


宋鶴辭將我拽起,如墨的眼底含著些熱切:「你瞧見也好,也好叫你曉得我的心意。」


 


心意?


 


我滯在原地回不過神來,他又說:「不久前我去求了母親,她雖未曾答允讓你做通房,可到底是讓你來我房中伺候了。」


 


「翠屏,待我高中後,定會給你個名分。」


 


原來那日夫人讓我做通房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我心中一緊,隻覺得腕上的溫度有些灼人,連忙掙脫:「少爺還請自重,翠屏擔不起這份厚愛,也不願做通房。」


 


宋鶴辭一愣,片刻後又恍然大悟:「自然,通房位份低賤,是我考慮不周了。」


 


「待我高中,我自會去求母親,讓你給你個貴妾的名分。」


 


廊下有女使走過,傳來輕悄的腳步聲。


 


宋鶴辭含情脈脈,我卻隻覺得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隻匆匆將那畫卷收攏起來,匆匆行了個禮便跑了出去。


 


身後卻傳來宋鶴辭的輕笑聲,他大抵是覺得我是害羞了。


 


可他不曉得,他這柔情蜜意的一番話,會要了我命。


 


於是,輾轉反側一夜未眠後。


 


我去了夫人院裡。


 


6


 


未曾說什麼旁的話,我隻將那幾幅畫呈到她面前,跪地磕了幾個響頭。


 


「求夫人饒命。」


 


本以為夫人會勃然大怒,可她瞧見那畫也隻是淡淡的。


 


「少爺既疼惜你,你好好伺候他便是,又來我跟前求什麼饒?」


 


我咬咬唇,將少爺的話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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