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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聽說我那不近女色的將軍夫君打仗回來還帶回一個女子時。
我摔碎了一盞茶杯。
有沒有寵愛不要緊,我這大夫人的身份要是丟了,還怎麼買好看的衣服和首飾?
果不其然,那女子剛進府就要施展招數。
我和她雙雙墜河時,發現她那腰間的玉佩實在眼熟。
後來那女子捧著我的手,激動萬分:
“師姐,原來是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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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夫人!”
侍女小翠跑得慌裡慌張,我徐徐刮掉茶沫,語氣穩重。
“何事如此慌張?”
“將軍他,他帶了個女子回來。”
“砰!”
那盞碧色茶盞墜地,發出清脆一聲。
完了,這種情節果然要輪到我了嗎?
沒有夫妻之實的夫君,美豔又柔弱的小妾,小妾白蓮花招數一出,我這個主母被奪大權,從此落魄鳳凰不如雞。
我那滿滿一櫃的衣裳,我那塞不下的漂亮首飾,豈不都要易主了。
我急匆匆往外走,碰巧遇到了同樣臉色難看的葉茹,
她本是陳憫遠房表妹,老夫人一心想將她塞進房裡當個妾,後來陳憫沒收她,她便對我生出敵意,一心覺得是我這個正房夫人阻止了她的大好前程;
她朝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腳步緩下來,先是冷嘲一番,“夫人,我還以為您有多大本事呢,表哥現今還不是帶了個野女人回來?”
隨後她一轉話頭,“您不如和我聯手……”
話音未落,陳憫一行人已踏進了正門,身後跟著一位蒙著面紗的曼妙女子。
我眼眸一凝,顧不上葉茹,擺出落落大方的姿態迎上去。
陳憫一如既往地冷然,沒有絲毫多說的念頭,隻是應下幾句便要回書房處理政務。
可偏偏這次他頓了頓邁出的腳步,不自然咳了一聲,看向身後那位女子。
“夏夏還需要麻煩夫人了。”
我面上大方點頭,實則已經咬緊了牙關,好你個狗男人,虧你在府裡裝得一派正人君子,骨子裡還不是和外面那些臭男人一樣,喜歡摘野花是吧,看我這個月不把你那月俸全花光!
他身後的女子微微彎腰作禮,面紗層層看不清面容,但那盈盈一握的細腰隨著微風一吹,柔媚的體態一展無遺。
“妾身柳夏,煩請夫人照拂了。”
我還沒落下臉色,葉茹便冷哼一聲,竊竊恨道,“一看就是狐狸精!”
陳憫大將軍帶了一位女子進府的消息不到半晌就傳遍了全京城,連帶著出門拜佛三日的老夫人也趕了回來。
從前葉茹沒成功上位讓她很是不爽,現如今來了一位能壓制我這位兒媳的,她恨不能放鞭炮慶賀。
說來也是孽緣,陳老夫人年輕時和我娘便是對頭,兩人從做小姐一路比到了做夫人。
後來我娘因為我幼時失蹤的事情再也沒要過孩子,而陳老夫人生了兩兒一女,個個好樣貌好才華,陳老夫人便自認贏了我娘,誰知我又被找了回來,還歪打正著地成了她兒媳。
敵人的敵人就是伙伴,陳老夫人一回來便召去了柳夏,想必是要籠絡成為她的人。
我憂心忡忡地坐在房裡,想我沈春娘叱咤江湖十年,好不容易金盆洗手不幹了,沒想到嫁了人還得做回老本行。
我正為我的坎坷職業生涯嘆氣,那邊柳夏進去沒半炷香便走了出來。
“聽說老夫人的臉拉得可難看了。”
我聽著小翠的情報心裡不禁疑惑,難不成是沒談攏?
這柳夏野心竟如此大!連老夫人都沒法滿足!
我頓時警鈴大作,更堅定了做回老本行的信念。
說起我的老本行,還得從我四歲失蹤那年說起。
我被仇家拐走後被一位白姓女人救下,彼時我隻是個不記事的肉團子,她帶著我四處遊歷,我拜她為師,學了眾多“綠茶”招數,活脫脫成了一名頂級綠茶。
後來十七歲京城燈會,我誤打誤撞地又和娘親打了照面。
隻一眼,娘親便認出我來,因為我的臉實在和她相似,任誰看都要說上一句“一看便是親生女兒”。
認完親,師傅隻囑託一句“好好生活”便離開了,我也放下了從前的江湖傳奇,開始做端莊的沈大小姐。
沒想到,嫁到陳家短短兩年,我便要重啟之前的傳奇了。
2.
“夫人,將軍請您過去一趟。”
我應聲好,整理一番便出了門。
陳憫比我大兩歲,雖然隻過弱冠,但已經戰功赫赫,成了皇帝身邊的紅人。
他長得一番清俊相貌,又因為練武有一身好身材,不知道是多少京城小姐的夢中情人。
我和他的婚事本就是陛下的一句般配做了主,實在沒有多少感情可說,他雖對我冷淡卻不小氣,陳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我做主,也因為這個,陳老夫人才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如此有了柳夏,他指不定要對我如何為難,要我退步忍讓。
我暗暗鼓勁,端出絕不退讓的氣勢。
他筆下不停,隻是看了我一眼隨口讓我坐下便再無後話。
我按捺不住,主動出擊。
“夫君,柳夏姑娘已經安置妥當,若是要迎進門,是要什麼身份?”
我如此大度,就是要讓陳憫心生愧疚,左不過柳夏進門已是定數,不如想想之後如何拿捏陳憫。
他輕輕落筆,語氣莫名,“夫人覺得呢?”
我不斷摩挲手帕,心裡恨恨,這陳憫還想讓我開口,絲毫不顧我的感受,果真是個負心郎!
“妾身不知您與柳夏姑娘情誼幾何,還是您來定奪吧。”
我笑得那叫一個溫和有禮,主打的就是一個大家閨秀,賢妻良母。
最後,陳憫看了我許久,看得我心裡發毛才終於開了口。
“便先擱置吧。”
我呼出一口氣,有這句話就代表我的衣裳首飾還沒到要被人搶走的地步。
隻是陳府就這麼大,我不找柳夏,也總會遇到她。
初夏的風還沒有太悶熱,我在涼亭處便看到了正賞魚的柳夏。
她一襲綠裙,長得清純秀氣,偏偏眉間一顆紅痣又襯得人魅惑至極。
見到我,她起身行禮,我假笑將人扶起。
兩人相視良久,皆是無言。
良久,我起身準備離開,沒想柳夏一個踉跄身子不穩往後倒去。
早有防備的我暗自驕傲,伸手去扶她。
小樣,想栽贓陷害我?
看我一個定海神針,把你也穩住!
想象之中的畫面沒有出現,我沒想到柳夏的力氣如此大,也沒想到她是真的沒站穩。
總之,最後我和她齊齊落水。
浸入水裡的前一秒,我的耳邊回蕩著柳夏的那句國粹“臥槽,腿麻了!”
不是大姐,虧我還把你當對手,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兩人一同落水,水花多大我不知道,落水多深我知道。
我被凍得一寒戰,雙腿一麻,心裡一緊。
柳夏已經活動自如,她伸手拽我,摟住了我的腰。
等到上岸,柳夏SS盯住我的腰間玉佩,衝了過來,雙手捧起我的雙手,眼神真摯,語氣憐惜。
“師姐,原來是你!”
我的雙腿還沒恢復過來,被柳夏這麼一碰,兩人又摔倒在地。
碰巧陳憫趕了過來,場面變成了柳夏摟著我的腰,眼神堅毅地抱我在懷裡,柳夏仿佛英雄一般呵護著我。
像極了話本子的愛情故事主角。
據小翠後來回憶,陳憫的臉色黑得和墨一樣。
我被陳憫抱起,愣愣地還在回想柳夏的那句“師姐”,陳憫已經大步向前。
柳夏還在身後撕心裂肺地喊著,“師姐!你回來!你回來!你回來!”
場面像極了我被陳憫強取豪奪被迫和真愛分離。
我能感受到陳憫的冷氣越來越足,甚至比湖水還要冷了。
我瑟瑟發抖,宛若被摧殘的小白花,“夫君……”
“你放心,我會查清楚,不會讓你受委屈。”
陳憫垂眼看我,語氣堅定,眼神是我沒見過的柔和和愛意。
“不是,你走錯了,我的房間在那邊……”
3
柳夏亦步亦趨地跟在陳憫身後,生怕我有個閃失。
大夫看見這混亂的一幕,想了半天,“夫人沒什麼事,倒是這位姑娘,胳膊有傷。”
我們這才注意到柳夏剛剛為了不讓我摔地而劃傷的傷口,我趕忙招呼大夫看看柳夏。
柳夏絲毫沒有痛楚的樣子,隻是滿臉的幸福和滿足地看著我。
在外人眼裡便是我和柳夏眉目傳情,剩下陳憫一個局外人。
待包扎完畢,柳夏又靠近我,一隻手指著我腰間的白玉佩,一手比劃著,激動不已。
“師姐,我是夏夏!我……”
柳夏還沒說完,陳憫一個推搡就把她推開十萬八千裡。
“說話就說話,別靠那麼近。”
我看見柳夏不屑地撇了撇嘴,心裡也已經想起了原因。
我和師傅江湖闖蕩的時候曾救下一個小女孩,當時小女孩在街上流浪,我見她可憐便擅作主張將她救下帶了回去。
隻是後來沒過多久我就回了沈家,小女孩跟著師傅離開。
師傅給了我和小女孩一人一個玉佩,我的是白玉,上面刻著“白”字,小女孩則是碧玉,刻著“碧”字。
“夏夏,你都這麼大了。”
我有些感慨地和柳夏比了比身高,姿態親昵。
柳夏一個抬眉看向陳憫,像個打贏了的孔雀,囂張又驕傲,她蹭了蹭我的胳膊。
“是啊師姐,沒想到我居然在這見到你了。”
陳憫沒地方和我說話,隻好見縫插針,語氣切齒。
“我還有公務要忙,晚些再來看你。”
走之前他又狠狠瞪了一眼柳夏,可柳夏根本沒看見,隻顧著和我親昵。
寒暄一番,柳夏蹙起眉頭,“師姐,我看這家老太婆心思不善,你沒被欺負吧?”
我搖搖頭,柳夏一拍胸脯,信誓旦旦,“你放心,我絕對不讓那個老太婆欺負你!”
“還有那個葉茹!”
這話還沒說完幾天,老夫人果真鬧起了事。
她一派笑裡藏刀,慢悠悠捻著佛珠,“那個柳夏,你準備怎麼安置?”
我將陳憫的安排原封不動送了上去,老夫人當即皺起眉頭,語帶不滿。
“他這麼說是給你這個夫人面子,你別會錯了意!”
“依我看,那柳夏既然要進門,不如就和茹兒一同,抬了做貴妾。”
她一心想要葉茹進門,拐著彎跟我玩計謀。
陳老夫人和陳憫雖是親生母子,但兩人並不親,陳憫自小養在陳祖母膝下,陳老夫人又是個小家氣性,這才想要處處壓我一頭來彰顯自己的主母風範。
葉茹進門便是她的第一步,隻要陳憫願意放葉茹進門,此後陳家的大權哪還有我的份?
我笑意盎然,兩個小梨渦淺淺,“既然母親如此堅持,我會和夫君商量的。”
我說得話陰陽怪氣,模樣又乖巧懂事,陳老夫人瞪我兩眼才讓我出了門。
我一回房,柳夏便急忙進屋。
“姐姐,那老太婆可欺負你了?”
為了防止有心人做文章,我特意讓她改了口叫姐姐。
這一改口,府裡的風向也跟著一變,認定了柳夏一定會進門。
老夫人倒還好,葉茹已經氣個半S,見到我們恨不能把我和柳夏生吞了吃。
我摸了摸裙擺,坦然自若,“她讓你和葉茹一起進門。”
“什麼!我不要!”
柳夏一個熊抱,像個小可憐,“姐姐,我可不想進來,你快想想辦法!”
我被她逗笑,安撫幾下,又附耳密語幾句。
柳夏眼睛一亮,接著拉著我的手有些擔憂,“可是這樣的話,姐姐豈不是受委屈?”
我摸了摸她的頭,瀟灑笑道,“傻夏夏,在這個院裡才委屈呢!”
第四章
第二天,我便和陳憫談起了這事,可我還沒說幾句他便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