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小說
第1章
我穿到了一個J女身上。
最初,我逃跑。
被抓後,鞭子落在我身上,血沫橫飛,S裡重生。
我便不逃了。
我不光自己不逃了,我還勸其她姑娘也別逃了。
1
天盛四年秋,我穿越過來,成為J女的第三年。
八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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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姐妹,甲等姑娘薛凌霜,逃跑被逮了。
我舉報的。
懲罰降下來那刻,她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前廳。
彼時,我正坐在她青梅竹馬的男人身旁,於甲等廂房陪酒。
聽到慘叫聲,我使勁掐了身旁男人一把,讓他陪我去瞧瞧。
沒等我們行動,同桌的七王爺被慘叫聲攪擾了心神,命人前去後院查探出了何事。
渾身是血的她,被架到了我們面前。
我半遮眼睛,撇開了臉。
我身旁的男人,將手從我身上移開,皺了皺眉頭。
妓院規矩——
凡逃跑者,賞鞭五十。能活者,待傷愈,日接客三十,一月為期。期滿,表現良,則至少一日一客,信期順延。
這是蓋了官印的規矩。
七王爺認出她是前右丞之女,轉頭看向了我身邊的男子:
“松年,我記得你倆曾訂過親?”
一時間,廂房中的人,全都看向了太傅之子——陳松年。
薛凌霜那雙S灰的眼睛,此刻,也充滿了希冀。
陳松年帶笑迎視眾人,卻獨獨沒有看她,起身作揖道:
“回王爺的話,在右丞被問罪之前,家父就替我與她解除婚約了。”
薛凌霜慘淡抿唇,腦袋壓得低低的,那雙能彈一曲驚城的雙手,SS攥緊了衣裙。
七王爺嘴角一扯:“哦?太傅這隻老狐狸,怕是早就聽聞什麼風聲了吧。”
“七王爺說笑了,是臣心上早有所屬,一直都不曾同意過這門親事,所以家父不忍繼續逼迫。”
陳松年答得認真且謙卑。
“呵呵。”薛凌霜嗤笑了一聲,而後又似想起什麼,對我笑了一笑。閉上雙眼,像條S魚一般躺了下去。
七王爺笑了:“松年,她這是對你的話有意見?”
陳松年依然沒有看薛凌霜,自若地笑了笑:
“許是松年向來待人周到,曾讓她產生過誤會吧。”
七王爺不說話了,身子往椅被上一仰,手指叩桌,頭微微側傾,似在思考。
“其實隻是一個貪汙罪而已。”
他突然玩味一笑:“如此絕色,再打下去,隻恐S了,不如我納了她算了。”
滿屋寂靜。
連薛凌霜都愣在了那裡。
罪臣之女,誰敢牽扯?
也就這混不吝的闲散王爺,膽子包天。
陳松年面露不悅,隻是一閃而過,便又面容帶笑地抱緊了我。
“呵,狗男人。”
我在心裡暗嗤。
薛凌霜因禍得福,被七王爺贖走了。
走前,她還求王爺將我也帶走。
七王爺卻說:“傻丫頭,本王隻想獨寵你。”
龜奴笑她確實是個傻丫頭,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老鸨狠狠瞪了他一眼,讓他不要走漏我告密的風聲。
畢竟以後她還要繼續用我,斷不能讓樓裡的姑娘們知道,我是她的心腹。
2
如以往一樣,這次告密,老鸨又賞了我幾粒金豆子,並甲等姑娘的伙食待遇。
還有最主要的一點,作為丙等姑娘的我,可以休息半月,不用接客。
雖然這是我花錢買來的。
樓裡和我一樣等級的姑娘,非常羨慕我的賺錢能力,她們常常來跟我取經。
我告訴她們要聽話,會哄人,會說好聽的。恩客高興了,自然就賞得多。
我還教她們如何察言觀色,如何高情商回話,並一再叮囑她們——
床上功夫不是最主要的,心才是,要會拿捏人心。
姑娘們歡歡喜喜地回去,還誇我人美心善,不吝賜教。
我成為樓裡人緣最好的姑娘。
……
龜奴在老鸨走後對我說:“宋芊芊,你演得可真好。”
我斜眼看他:“你才演得好。”
龜奴白了我一眼,匆匆趕去幫工。
龜奴的名字叫水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可在這個社會,善良並沒有用。
窗外廊道裡,擺了個琉璃魚缸,魚兒在不停翻滾。
一條大魚將一條小魚,吞進了肚子裡。
弱肉強食的世界,同類也會相食。
這本就是自然規則,不是嗎?
我坐在窗前,拎起刻刀,將剛剛那一幕,刻在金豆上。
微雕,是我穿越前吃飯的手藝。
可惜在這個世界,我這門手藝一文不值。
盡管穿越前,我用這門手藝在一線城市,買得起100平米的三室兩廳。
這個國家,女孩們的貞潔,比她們的命還重要。
女子不允許獨立營生,除非她嫁做人婦,得了男人的允許。
否則,她就是餓S,也不能隨意拋頭露面。
當然,對於J女,那就另說。
在這方面,妓院倒是對女兒家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也不同人。
妓院中,J女也分等級。
初來的姑娘,按才藝外貌分三等。
甲等姑娘:長相絕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管弦樂舞,隻要有一項之長,便可做清倌。
清倌——隻賣藝不賣身,每月有八日可休。
乙等姑娘:長相豔美;無技長,隻賠酒不賣身,每月有四日可休。
丙等姑娘:長相平平;身材絕好,隻賣身,不賣藝、不賠酒,每月除信期,無休。
看看。
妓院的姑娘都分等級。
更別說那外面。
我時常對那些想逃跑的姑娘說:
這個社會就是一個吃人的社會,特別是吃女人。
縣老爺家庶出的三姑娘,不小心當街露了腳背,腳被砍了,為什麼呀?
因為一是不能把看見她腳背的男人都嫁了,二是又不能去做姑子,隻因家人嫌做姑子丟人。
西街賣酒的老婆,舌頭被賣酒的割了,為什麼呀?
因為跟男顧客多說了兩句話。
像我們這種入了妓院的,還跑什麼跑?
可,她們不聽。
她們還問我要不要一起跑。
我怎麼會跑呢?
這是個什麼世道,她們比我更清楚,出去怎麼養活自己?
為了個貞潔,連命都不要了嗎?
一,我沒有其她穿越女的本事。
文——我不能詩詞歌賦;
武——我不能上陣S敵;
理——就更不用說了,爛的一塌糊塗。
二,我前世吃飯的手藝,因為我女子的身份,連累它在這個社會裡分文不值。
除了這裡,哪裡還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隻有這裡,我才可以賺錢養活自己。
於是,我就更聽老鸨的話,配合她,舉報那些想逃跑的姑娘。
3
我舉報的人,其實也不多。
她們或吞毒藥而S,或因禍得福離開妓院。
基本就這兩種結果。
不過,有個叫文謦的傻姑娘,結局是這兩種之外。
那姑娘,唉……太傻了!
我勸她安心在樓裡幹,乙等姑娘隻是陪酒,並不賣身。
她卻不聽,說自己雖然淪為罪臣之女,丟了名譽,但清白不能丟。否則就會對不起她的情哥哥。
所以她必須要逃,在陪酒前,她一定要離開。
沒辦法,我送了她一粒毒藥。
那是我花大價錢,偷偷買的。
那些被我舉報的姑娘,臨逃跑前,我都會送她們一粒。
那個鞭刑,真沒幾個能撐下來的。
那滋味,我懂!
綻裂開的口子,似有千萬蜂針密密麻麻地往血肉裡扎,更遑論之後每日的接客數。
所以,真不如吞些毒藥,提前結束小命。
文馨接過我的毒藥,讓我祝她好運。
她逃跑那天,得了我消息的老鸨,早讓人在街口等著她了。
被抓現行的那刻,她的情哥哥正騎大馬,從她面前路過。
看見了她,卻沒理她。
雨後的春日,花香鳥鳴,青石板鋪就的小道上,馬蹄噠噠。
情哥哥身著紅袍,意氣風發,隨媒婆前去向高氏貴女提親。
馬邁過她陷於汙泥裡的身子那刻,我見她丟了我送她的那粒毒藥。
五十子鞭下去,她S在了刑房。
血味蔓延,空氣裡都是細小的肉粒。
她臨S的那刻,我就站在刑房外觀看。
春日的暖陽,透過刑房的窗棂,打在她身前的地面上。
她趴在陰影中,任鞭子揮打,一動不動。
臨了的時候,她還努力地抬頭衝我笑,嘴裡吐出兩個字——謝謝。
我怎麼好意思,應她這聲謝呢?
唉……
4
最近,樓裡新來了個姑娘。
和樓裡大部分的姑娘一樣,也是父親犯罪,被罰來此。
姑娘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到了這裡,不哭也不鬧。
還給老鸨當場秀了一段舞,舞跳的極美;
又彈了一首曲,曲也極美;
還賦了一首詞,詞也極美。
老鸨當場點了她清倌魁首的名頭。
她很是大方地謝謝老鸨,又很自然地與樓裡姐妹行禮,並讓姐妹們以後多提點她一些。
老鸨高興得合不攏嘴,連慣例派我和新人的問話環節都省了。
還是她主動上來,想要與我聊一聊。
老鸨才不情不願地讓我與人好好講講。
姑娘親切地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她叫鳳清靈,請我以後多多關照。
我笑著說,那是自然。
姑娘又問我,在這裡生存要注意些什麼。
我告訴她千萬不要逃跑,還把那些逃跑女孩們的下場都講給她聽。
她聽後,若有所思:“她們為何會被抓呢?是有人告密嗎?”
我笑著扯開她拉著我的手:
“凡行事,必會留痕跡。許是她們不小心吧。妹妹可不要犯傻,步入她們的後塵。”
姑娘笑著說:“姐姐放心吧,我和她們不一樣。”
鳳靈清確實和以往那些姑娘們不一樣。
她一點都不拘謹,常常還會言語挑逗恩客。
那些自命文雅的恩客,反倒常常因她所言面紅耳赤,仿佛他們才是那個被嫖的。
她來的日子不久,卻將樓裡的姐妹都給熟悉了個透。
大家現在都與她關系很好。
我卻由以前的好人緣,變成了個編外人員。
她和幾個玩得好的,時常在一起嘀嘀咕咕。
有一次,我聽到她們在聊,什麼德先生和賽先生。我當下覺得很是耳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直到,她講民主、和諧、平等、友善。
我像遭了雷劈,她也是穿越來的?!
我心裡陣陣發喜。
人生四大喜之一:他鄉遇故知。
可惜,我還沒和她相知呢,她卻鼓動樓裡姐妹,逃離這裡。
還向她們宣傳——人人平等價值觀。
蠢!
愚蠢至極!
未強大前,怎可輕易暴露自己?
這個世界的掌權者,豈會讓我們女子隨心所欲?
5
十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