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蹙眉看著他。

 

沈星清俊的面容異常平淡：

「我怕你會逃。」

 

神經病。

 

我暗罵一聲。

 

人在氣極是會忍不住笑出聲的。

 

沈星不解的看向我。

 

我冷笑又不容置疑地道：

 

「師弟，我都準備將師尊讓給你了，何必如此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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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眉梢微挑：「師姐何意？」

 

我深吸一口氣，坦白道：

 

「我已知曉你腦海的系統與任務，放過我，我不再做你的情敵，成全你與師尊，讓你早日回家。」

 

沈星有一瞬間的訝然，他垂眸思考，良久，若有所思的道：

 

「也就是說，師姐不願與我做情敵，也不不喜歡師尊？」

 

「嗯嗯。」

 

我點頭，提議道：

 

「你做我師娘怎麼樣？」

 

沈星聞言輕笑，就我以為他答應了我的提議時，他嗓音淡淡：

 

「不好。」

 

「那，你想如何？」

 

沈星摩挲著我腳踝的指尖微頓片刻，用力一拉，將我扯近，高挑的身影覆蓋上來。

 

他漫不經心地挑起我鬢角碎發，狀似好心的在我耳邊低語道：

 

「師姐，我有一個更好的建議。」

 

我咽了下口水，緊張道：

 

「什麼提議？」

 

沈星微微一笑：

 

「和我結為道侶。」

 

15.

 

在看到魔宮掛滿的紅布與張貼的囍字時，我才知曉沈星沒有同我開玩笑。

 

為什麼？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我蹙眉，別臉錯開少年落下的吻，陳述著在宗門遭到的威脅：「你總說要S了我，讓我跟你陪葬。」

 

他微微一頓，吻了吻我被汗浸湿的發，笑道：「誰說我討厭你的？是師姐討厭我吧？」

 

「讓你殉我，難道不是師姐要S了我嗎？」

 

我抿著唇，沒答話。

 

沈星不滿的捏了捏我的臉頰：

 

「惡人先告狀。」

 

「我都告誡你了，害人害己。」

 

「現在把自己折了進來。」

 

我生氣的瞪著他。

 

沈星眼尾秾麗泛紅，低聲道：

 

「不許生氣，不許討厭我。」

 

「為什麼？」

 

這也太蠻不講理了。

 

沈星吻了吻我的眼皮，嘆聲道：

 

「因為我最喜歡師姐了。」

 

也隻有師姐了。

 

16.

 

這些年來，沈星作為統治者，將魔界治理的井井有條，還與仙門結盟，定下互不侵犯的條約。

 

而且，待我也相當不錯。

 

如果說唯一有一點不好的。

 

就是不許我回往日的宗門。

 

他說怕我對師尊S情復燃。

 

坦白而言，脫離了原劇情之後，我對扶微心中隻餘敬意。

 

「是設定。」

 

我被沈星抱在懷中，強調著都是劇情設定，我才愛的S去活來。

 

「那師姐喜歡我嘛？」

 

他小心翼翼的湊近，雙手環著我的腰，膩歪又不安的蹭了蹭我的肩膀。

 

我覺得沈星有皮膚飢渴症。

 

每天都跟犯了癔症一般問這個問題。

 

我垂眸，少年漂亮的羽睫微顫。

 

我知道他的不安來自哪裡。

 

在最初的原劇情師徒言情 1.0 設定中，天道每三千年會有一場大劫，挑選一個殉道者，就是我，而結局是開放式的。

 

而在耽美穿書 2.0 的設定中，由於沈星S了我，這個人變成了他，但最後師尊尋到了聚魂花，將他復活。

 

「師姐。」

 

沈星輕聲，抬眸看向我，一字一句地保證道：「你會長命千歲的。」

 

最終，沈星替我殉了道。

 

望著空中消散的魂霧。

 

我覺得我應該開心的。

 

最好是放聲大笑。

 

可看著魔座之下一眾魔族，我身為魔尊夫人，覺得應有的體面還是要給沈星。

 

我一身黑色孝服，扶著他的棺材板，嘆氣道：

 

「師姐為你守寡三年。」

 

或許是沈星治理魔界治理的太好，魔族百姓的生活水平顯著提高，高喊著仙魔人平等，百姓萬歲，都不願再與開戰。

 

而我被他們推崇為新一屆魔尊。

 

如此幹了一個月，身心疲憊，又良心難安，我按照原定劇情尋到了聚魂花，試圖將沈星復活。

 

可不知道，是不是沈星沒有成為攻略男主，而無法自主選擇留在這個世界的原因。

 

他的靈魂在剛聚起時，夜空撕裂一條縫隙，便被吸走了。

 

我猜測他是回到了所謂的現代。

 

無所謂。

 

為了三界和平。

 

魔尊我還是繼續做的。

 

累就累一點，罷了。

 

未曾想，這一做，就是一千年。

 

我從實力平凡的修士，在各位魔族長老和護法的監督催促下，卷成了此間實力一絕、名副其實的魔尊。

 

在剛完成下一任魔尊接任儀式，踏碎虛空的那天，我見到了師尊。

 

扶微依舊溫潤，眸底卻多了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他抬手想要如在宗門時那般摸我的發，被我不著痕跡的避開。

 

他失神地抽回手，淡淡道：

 

「晚晚，你還在怪我嘛？」

 

我有些許困惑，卻還是道：

 

「從未。」

 

「那你還心悅……」

 

「師尊。」

 

我輕聲，面容平靜。

 

卻令扶微身形一怔。

 

他的愛如小說般寡淡。

 

不熾熱，也不會有恃無恐的偏愛你。

 

隻會旁觀著周遭事物的發生，得出是你命數二字的結論，卻在後悔時試圖挽回。

 

怪不得在最初言情世界線虐戀情深。

 

扶微看了我許久，抬手指向東南方位：

 

「三千世界，沈星，應該在那。」

 

我恭敬地彎腰行禮：

 

「多謝師尊。」

 

17.

 

來到現代社會的頭一個月。

 

我泡在圖書館許久，惡補了許多歷史知識，與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明白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

 

夜幕降臨，霓虹燈閃爍。

 

望著琳琅滿目的小吃。

 

我隻恨自己身無分文。

 

沈星太難找了。

 

小說中說他在 a 市上學。

 

可 a 市學校那麼多，根本找不過來。

 

更何況，他世界的時間流速與我所在的世界又不一樣，萬一沈星考上大學怎麼辦？

 

我行走在街頭巷尾，越想越覺得是大海撈針，可很快，喪氣的思緒就一陣威脅聲打斷。

 

「喂，跟老子在一起怎麼樣？」

 

吊兒郎當的聲音驀然響起。

 

我停下腳步，往後退了兩步，看向昏暗的小巷。

 

四五個高大的學生正圍著一名身穿藍白校服的清瘦少年。

 

視線太過昏沉，我看不清人臉，隻覺得對方應當是不願意的。

 

無他，我看見了人擠人的縫隙中，少年手中握著泛著寒光的小刀。

 

以及少年冷入骨髓的清笑。

 

我聽著熟悉的聲線微怔。

 

揮手，小巷驟亮如晝。

 

那五個混混慌張回頭，看見了我。

 

而我，看見了被團團圍住，眉眼恹恹的沈星。

 

他心尖一顫，手中的小刀「哐當」一聲掉落，怔怔地看向我。

 

幾個混混回神，咒罵道：

 

「哪裡來的女人，快滾。」

 

「女人惹你了？」我挑眉。

 

那幾個人相視一眼，摩擦拳腳，氣勢洶洶的走了過。

 

緊接著。

 

小巷驟暗。

 

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

 

我目送著連滾帶爬的混混，扔掉隨手在牆角撿來的趁手木棍，回頭，沈星依舊立在原地，定定地看著我。

 

我撿起地上掉落的小刀的塞到他手中，對上少年彌漫上水霧的烏黑雙眸，莞爾囑咐：

 

「師弟，法治社會和弱肉強食的修仙界可不一樣哦，會蹲大牢的。」

 

「咣當——」

 

刀又從沈星的手中掉落，他伸手用力的將我抱入懷中，埋在我肩頭輕聲嗚咽。

 

他張唇說了好幾聲「你怎麼……」

 

可最終千言萬語匯成一聲沙啞的：

 

「師姐，我好想你。」

 

18.

 

沈星的家挺大的。

 

小說給他的設定，大概是悽慘的，父母在他年幼雙亡的落魄小少爺。

 

我站在燈火通明的別墅，看向桌子與沙發上散落攤開的關於平行時空論的物理書籍，有些沉默。

 

「師姐。」

 

沈星洗過澡，從背後擁住我。

 

他不安的蹭了蹭。

 

我抬手轉身將他推開。

 

少年黑瞳湿潤又困惑，眼尾泛紅，看起來又要哭了。

 

「沈星。」

 

我輕喚著他。

 

沈星人畜無害地看著我。

 

我戳了戳他的修長的漂亮眼睫毛，輕哼道：「能不能別裝了，你什麼時候變成了哭泣包？」

 

他眉眼低垂：

 

「我隻是怕師姐不要我。」

 

畢竟現在他無術法傍身。

 

我拋棄他是一件極為容易的事。

 

少年脆弱的蜷縮在沙發上。

 

行叭。

 

誰讓我人善心軟。

 

偏吃這套。

 

我輕嘆一聲，蹲在他身前，抬手輕撫他泛紅的眼尾，低聲道：

 

「你幹嘛委屈？」

 

「我替你在魔界做了一千年的牛馬魔尊，我還沒有委屈呢。還有，你能復生多虧了我上刀山下火海，為你尋的聚魂花。」

 

「喏。」

 

我攤開手，白淨的掌心橫著一道細長傷疤，道：「這就是那時攀爬惡谷崖留下的，多難看。」

 

沈星長睫輕顫，心疼的握在手中，低頭又虔誠的親了親我掌心的傷疤，微啞著聲：

 

「很漂亮，不難看的。」

 

「對不起，師姐……」

 

我抽回手，掐了掐他清瘦的臉頰，有點硌得慌，命令道：

 

「那你不許哭了。」

 

「沒哭。」

 

他眼神湿漉漉的看著我。

 

很難有說服力。

 

我狀似無意開口：

 

「你明天要上學吧？」

 

沈星僵住，垂眸道：

 

「我可以請假。」

 

我搖頭道：「據我所知, 高考還有一個月, 正是拼搏奮鬥的時候, 不能掉以輕心。」

 

「師姐……」

 

他拉著我的手, 試圖博得同情。

 

我無奈抿唇，隻能哄道：

 

「星期天可以給你抱。」

 

「現在快點去睡覺。」

 

沈星清雋面容浮現掙扎, 半晌道：

 

「今天可以嘛。」

 

他又保證道：

 

「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他神情太過真誠懇切。

 

我扭不過，隻能點點頭。

 

少年拉著我就要往房間走。

 

我立在原地不動, 看向他微湿的黑發, 蹙眉道：「要先擦幹淨。」

 

沈星輕「嗯」一聲, 將尋到的吹風機遞在我手中，坐在沙發上, 一臉期待的看著我。

 

我把玩著這古怪又先進的物什，對上少年殷切的神情，頗為拘謹道：

 

「我不會用。」

 

「沒關系。」

 

沈星握住我的手, 眉眼彎彎：

 

「我來教你, 師姐。」

 

沈星確實是一個合格認真的老師。

 

隻是被哄騙著吻上他的唇的那刻。

 

我看見, 少年眼底劃過的狡黠。

 

嗯。

 

果然，小師弟最有心機了。

 

19.

 

沈星順利考上了大學。

 

十八歲成人禮那天。

 

他興奮地做了一桌子菜。

 

還親自調了十幾種不同口味清甜的果酒。

 

少年熱情，縱然我實在不擅飲酒，可也不想辜負他的美意。

 

最終結果就是喝的醉醺醺的。

 

抱著沈星傾述著一千年的思念。

 

「原是這樣。」

 

沈星若有所思的輕攏著我披散在肩後, 長長垂落在地毯上的墨發，他歪頭，笑的秾麗清絕：

 

「師姐竟也如此歡喜我嘛？」

 

「嗯嗯。」

 

我爬在他肩頭, 眼眶湿潤, 小聲抽泣道：

 

「其實剛開始也不覺得, 隻是你等S後, 就覺得好無聊, 再之後就覺得很難過, 更長一定時間, 心總是莫名疼的慌。」

 

「對不起。」

 

沈星吻了吻我眼角的淚。

 

清冷的嗓音極致溫柔的安撫我。

 

一遍又一遍的愧疚道歉。

 

於是, 次日。

 

我渾身酸痛的起身，看向腳踝上不知何時扣上的細長純金鎖鏈，再次微微沉思。

 

而罪魁禍首站在床邊, 正愧疚地說著「對不起」。

 

我扯了扯咣當作響的鎖鏈, 輕聲道：「你還是喜歡玩這些花哨的玩意, 師弟。」

 

「我隻是有點不安。」

 

我微啞著嗓音，垂S掙扎：

 

「【「」「關於師姐親口承認喜歡我這件事, 難免生了幾分不切實際的惶恐。」

 

「可這鎖困不住我。」

 

上面沒一點抑制靈力的咒法。

 

「我知道。」

 

沈星眼神黯淡。

 

我勾著他的脖頸, 微微仰頭, 吻了吻他的唇, 低聲道：

 

「現在還不安嘛？」

 

「沒有了。」

 

沈星垂眸，眼神閃爍。

 

分明在說謊。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抬手在他的掌心與我的掌心，分別劃開一道細長傷痕。

 

殷紅的血溢出。

 

我與沈星十指相扣, 梵文金光驟起。

 

「生S契。」

 

沈星心尖一悸，驀然抬頭。

 

我捧著少年的雙頰，對上他清淺如畫的眸子，吻了上去。

 

「師姐……」

 

他拉長著清啞的嗓音低喚。

 

我眼眸一彎, 盛滿無盡溫柔與繾綣，輕柔著聲道：

 

「你我同生，師弟也千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