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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就是這份心意,肖母看在眼裡。
她一開始對阮聲聲的印象很不好,但後來漸漸了解她是個實心眼的孩子。
這麼多年相處,要說沒有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肖洵的性格也太淡了,像他爸,女人在他身邊的確冷冷清清。
況且當初也有點欺負人,五年都沒領個證,婚禮、戒指什麼的更不可能有。
這在任何女人那裡,隻怕都要心S。
肖母的念頭一浪翻過一浪,後知後覺,自己兒子恐怕錯得更多些。
但在推開肖洵的病房門,看到兒子憔悴蒼白的臉色時,終究還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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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不能勸兒子去追回阮聲聲,世界上好女人還不多麼?現成的就有個周仰月,眼巴巴等著上位。
於是肖母松了口,跟肖洵說五年前那段她從未提起過的往事。
當時肖洵和周仰月還在熱戀,周仰月家裡出了那種事,周母就找到她。
她打算自己出國避避風頭,把周仰月留在肖家,意思就是結親。
但肖母堅決不同意。除非周母把周家轉移出去的財產吐出來填賬;
不然周仰月就跟肖洵籤婚前協議,債務和財產全都分割,周仰月未來在肖家討不到一分好處。
周母當然不答應。周仰月也就出了國。肖洵因此消沉了很久。
「……媽媽當初有點看不上阿月的媽媽做人家的外室,不想不三不四的女人進家門。」
肖母嘆著氣說。
「但現在想來,上一輩人的事情,不是阿月的錯。誰想到你當時一氣之下找了阿月的姐姐。」
肖洵聽到這裡,皺眉。
肖母又說:「阿洵啊,依我說,這種事最沒必要勉強。」
肖洵眼裡的光暗淡了下去:「可、我、偏、要、勉、強。」
他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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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洵從來沒有失去過什麼。
他想要的東西,有大把的人爭先恐後地捧給他。
他不想要的,自然也有的是手腕去摁S一個人。
阮聲聲聯系的那位投資人本來很看好項目,現在不接電話了。
陳默走在校園裡,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還有女同學堵住他來問:「你多少錢一晚?」
校園是流言最好的土壤,往日裡追求過他的女生、嫉妒過他的男生,他們都找到了惡意的宣泄口。
哪怕他解釋,男模特不是男模,但是真相在謠言面前不堪一擊。
事情發酵到他被輔導員叫去,說他對學校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校方希望他退學。
陳默的師兄得知後,勸他出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他們所做的光學項目,終究要出國學,國內的研究條件不夠。
而國家又很需要這方面的人才,他隻要出去了學到東西了,再回來,師兄永遠等他。
陳默算了算,要出國,就算申請到獎學金,他也需要至少 50 萬的生活費。
還有阮聲聲。她會願意跟他一起去嗎?如果不願意,她能等他回來嗎?
他第一次為自己的年齡感到懊惱,要是早出生幾年就好了,他就能跟得上阮聲聲的步伐。
這天,陳默去京郊的一個馬場走秀。
秀場的模特都是按照走的步數收費的,西方最火的模特據說走一步兩萬五美金。
馬場這種走秀比較特殊,場子比 T 臺大太多,一圈三千米。
但掙得也多。陳默走一圈,能拿到三萬人民幣。
天飄起了小雪,剛過完年,還在倒春寒,周圍的看客們還穿著羽絨,主辦方卻臨時把模特的冬裝換成夏裝。
陳默穿著一襲單衣,中間敞開來,露出他精壯的腰身。他牽著馬,光腳走在被雪浸湿的泥地裡。
冷得刺骨。馬都不願意走,原地發起了脾氣,馬蹄子濺出泥水,淋了他一身。
周圍的看客們發出調笑的聲音,還有人笑著讓他脫,裸著走。
陳默凍得唇色發白,靜靜地擦幹身體,抬頭,卻看到肖洵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自取其辱。你拿什麼和我比?」肖洵冷冷說。
陳默揚了揚唇角:「就憑我能讓她愛上我。」
他賤賤地強調,「上」字微妙地重音。
肖洵腦子裡的弦噔地斷了。拳頭比理智快,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衝上了馬道。
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泥濘沾了他們滿身,馬都被這不要命的架勢嚇得撒蹄子跑開。
這種人類最原始的、最基礎的爭奪中,沒有什麼資本家和打工仔的區別,隻有兩個男人你S我活。
被人拉開的時候,陳默一臉的傷,而肖洵看似臉上完整,實則疼得幾乎直不起腰。
他SS盯著對面的人,這才發現這個鄉下來的人大學生心機有多深。
他不打他的臉,淨往他身上要害招呼,陰險狠毒,而他吃了悶虧,有苦說不出。
這場架是肖洵主動的,外人看起來陳默傷得更重,肖洵賠償。
馬場經理維護肖洵的面子,當場給陳默的經紀人打電話,從此北京的場子再不許找他。
陳默丟了工作,黯然離場,路過肖洵身邊時,他嘴唇微動:
「家裡有阮阮替我擦藥。肖總你呢?」
咔的一聲,肖總把新買的手機屏幕又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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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聲聲最近總出差。
之前服裝公司的項目,她上交了結論為不宜投資的調查報告後,被請出了項目組。
不止這個項目,還有其他幾個她之前做過的,到了意向合同階段的項目,都把她踢了出去。
新的上司 K 姐是個說話一竿子戳到底的直人,直接問她,什麼時候得罪了人,自己能不能想辦法修復。
「我隻是你上司,不是你爸媽,我保不住你,隻能縮小損失,以免影響我項目。」
阮聲聲苦笑,隻是沒想到周仰月的手眼通天罷了。
肖洵向來公私分明,也隻會在周仰月這裡破例。
沒了項目,阮聲聲隻好回市場部,和那些剛入職沒人帶的同事一起去各地找機會。
好不容易闲下來,她算了算時間也有小半月沒見陳默了,於是直接去他學校。
這才從他師兄口中得知他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
阮聲聲氣得咬牙切齒:「這些事你為什麼瞞著我?!你是不是想分手?」
陳默躺在床上,從馬場回來他就重感冒,拉著阮聲聲的手,沙啞的聲線聽起來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一想到他是你前夫,我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挖出來。而且我也不吃虧,他打不過我,還賠了我錢。」
阮聲聲給氣笑了:「你下次再敢瞞著我,你也能成為我前男友。」
陳默頓了頓,欲言又止。
阮聲聲挑眉:「還真有?」
陳默慢吞吞地將戒指的事情如實說來。
那天阮聲聲開項目會,一直戴著耳機在閣樓,不知道來了快遞,更不知道還有後面那通電話。
阮聲聲想不通,肖洵怎麼會把戒指寄過來。
唯一的解釋隻能是肖洵的助理還沒來得及更新老板愛人的地址,搞錯了吧。
「阮阮,你再等我兩年,我畢業了就娶你,在那之前你不要看別的男人。」陳默撐起病體,緊緊抱住她,良久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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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聲聲回家以後,把肖洵加回好友,給他發了一份表格。
內容是他這些年約會的情人清單。
這裡面很多都是公眾人物,當紅演員、主持人,身份敏感,這種事情很不好公開。
阮聲聲也不想撕破臉地,她自己工作被打壓,她認了。
但是陳默不應該承受這些。
他的未來是他一點點掙出來的,沒有人有資格掐碎他的光。
肖洵打電話過來,阮聲聲掐斷,回之以信息:
「肖總,都是成年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邊正在輸入,阮聲聲冷著臉繼續將他拉黑。
到了公司和周仰月工作的企業籤訂投資合同的日子。
阮聲聲剛到公司樓下,遇到周仰月。
她盛裝打扮,看到穿著藍色西裝背著公文包的阮聲聲,眼帶嘲笑:
「阿洵可舍不得我上班,為了讓我能在國內舒服地工作,不惜一擲千金。」
阮聲聲淡定地點頭:「對,你有病,上不了班。但我沒病。所以你讓一下,我不想遲到了。」
周仰月黑臉,卻不放她走:「阮聲聲,不被愛的才是小三。你如此,你媽媽也是如此。」
阮聲聲眯了眯眼,餘光看到轉角高級西裝的身影。
她揚起手,一巴掌重重打在周仰月臉上:「這麼賤,就喜歡挨巴掌?」
周仰月哀叫一聲,楚楚可憐地看向轉角,然而那個身影卻沒有動。
她眸色沉了沉,壓低聲音對阮聲聲說:
「他愛我,日日夜夜都守著我。他在床上沉迷的樣子,你都沒有見過。你如果還要臉,就該主動離婚。」
阮聲聲笑得莫名:「離不了。」
她憐憫地看向周仰月,「我跟他根本沒有結婚。怎麼,他連這個都不告訴你?看來他也不怎麼想娶你。」
阮聲聲眼看周仰月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她推開她,徑直上了電梯。
肖洵就在角落,她還以為那一巴掌以後,肖洵就該出來斥責她、維護周仰月了。
結果沒有。
而且為什麼周仰月不知道她和肖洵已經分手,還以為他們是婚姻關系。
阮聲聲很費解,肖洵不是都訂戒指了麼,怎麼還沒跟周仰月澄清。
不過終歸不關她的事了。電梯到了,阮聲聲理了理衣服,走出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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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裡掛了慶祝橫幅,服裝企業的老板和財務都正裝出席。
肖洵作為金主代表,端坐正中猶如眾星捧月般存在。
阮聲聲看到許多女同事們都悄悄補了妝,雙眼亮晶晶地坐在下面。
肖洵永遠是這樣,高高在上、優雅貴氣,是所有人追逐的高嶺之花。
像端坐的佛像一樣,他動動手指,指縫間漏出來的東西,就夠普通人吃喝一輩子。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阮聲聲時常有種感覺,他或許從出生開始做任何事都不用費力。
優雅的、貴族氣質,這些特質的背後是幾個世代的財富積累。
一筆千萬級別的投資,對牛馬來說拼S拼活一生都攢不到這個錢,對他來說卻隻是送給小青梅的一份歸國禮物。
阮聲聲自嘲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關於這個項目她能做的已經做了,肖洵從此與她無關。
過往種種,水中月,鏡中花。
卻聽到身後男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響起:
「我們的員工經過缜密調查研究,指出貴公司近些年銷售下滑、利潤降低,財務報表也有漏洞。」
阮聲聲腳步一頓,回頭,看到肖洵手裡拿著的,正是她那份調查報告。
「合作終止,不投了。」
猶如驚雷乍起,會場裡人們掩不住驚訝之色。
哪有這種事啊?意向協議都籤了,盡調也做了,股東都投票了。
去年底為了這個項目,擠掉了其他兩個頗具潛力的母嬰產品。
現在都等著這開門紅呢,說不投就不投了?
會場的角落裡,周仰月臉色白如紙,她恨恨地看著阮聲聲,恨不得把她盯出個洞來。
手機不停地響,K 姐問她:「阮聲聲,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肖洵到底什麼關系?他到底看上的是你還是你那份破報告?!」
阮聲聲苦笑。她怎麼知道肖洵犯什麼病。但能讓周仰月不爽,她很高興。
「要怎麼樣你才能跟他分手?!是想要爸爸留下的財產麼?」周仰月高揚著頭,但聲線的顫抖掩不住她的心虛。
阮聲聲挑了挑眉:「我和他早就分手了。而且別忘了,爸爸沒有財產,隻有債務,你和你媽這些年在國外花的每一分錢,都是別人的血汗。」
「你撒謊!你就是在報復我。爸爸愛的是我和媽媽,你恨我,所以你要搶走肖洵。」周仰月眼眶泛紅,痛苦地繼續。
「你怎麼可能真的和他分手。你就是在欲擒故縱,你讓他沒法放下你,你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