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小說
第6章
完全沒有虧,完全值得啊!
岑川開車送我回家,我坐上了副駕駛,他低頭靠近我,攥過安全帶,輕輕落扣。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會認為我搞不定祁賀。」
他動作一停,抬起頭來,就近盯著我,語氣似笑非笑。
「我簡直不敢相信,二十天後,你就是我女朋友了,現在還在想別的男人。」
我伸出雙指,抵在他的額頭,輕輕敲了敲,一字一頓道:「注意你的身份,沒有名分的小狗。」
岑川閉了閉眼,睫毛微顫,仰起脖子,就把臉往我面前伸。
我心頭一蕩,不知道拿他怎麼辦了,又不想在車上就親起來,隻好往後避開他。
Advertisement
「還沒到那天呢,不用這麼諂媚。」我的呼吸不太穩。
岑川緩緩睜開眼,眼眸霧蒙蒙,盯住了我。
「我以為你想提前試用。」
心跳得相當快。
車內迅速升溫。
直到一股冷風吹在他臉上,吹得他閉上眼睛,把臉往我身上埋。
是我按下了車窗,讓他降降溫。
「看來上回不選你送我回家是對的。這都多久了,你這車動了嗎?」
岑川抬起頭看我,眉眼充滿怨念。
「瞧你這話說的,我以為我們每回見面都要接吻的。不是就算了,兇我幹什麼?」
之前每回見面,都接吻了嗎?
啊,好像是的。
該S。
「好吧,我不兇你。麻煩你先起來,下巴硌得我疼。」
岑川依依不舍地離開。
車子終於啟動了。
他開車倒是認真細致,一路開進地下停車場,又親自替我打開車門。
我下了車,盯著他看,心裡冒出個問題:為什麼我會有他的微信?我們以前認識嗎?他又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可是他也從來沒提過他認識我。
岑川皺眉:「怎麼了?在想怎麼開口邀請我?」
我輕輕彎唇,眼帶笑意:「在想祁賀都叫你小岑,我可以叫你小岑嗎?」
他輕輕關上車門,轉過身靠在車上,歪頭看我,唇角輕勾。
「你叫老公都行,叫我什麼不行啊?」
我皺緊眉頭,很不滿這個老土的稱呼:「我還沒叫過誰老公。」
岑川下意識驚道:「你前夫也沒有?」
我更驚訝:「你知道我離過婚?許遲和你說的?」
岑川眸光微怔,「我……」他垂下眼睫,放輕了聲音,「嗯,我聽他說的。」
我沒想到許遲這麼能八卦:「好吧。」
我往前走了兩步,心裡像撒了跳跳糖,回過半個身子看他,腳跟在原地輕旋。
「那小岑,我們……晚安?」
岑川語氣戲謔:「怎麼我沒有上樓喝水的環節?」
我眉眼彎彎地盯著他:「那是逗祁賀的。」
岑川的手機鈴聲不期然地響了起來。
「我說,一轉頭,你又不見了,你和許遲換崗是吧?你也給我回來!我知道她家住哪的!別逼我騎著我心愛的小摩託突突過去……」
我臉都沉了下來,又是祁賀……
還有,他不是說那是機車,怎麼自己也叫小摩託?
岑川無奈地看我,輕輕攤手:「隻能晚安了。」
我失落地轉身,走了幾步,手腕被人拉住,往回轉了半圈。
額頭感到湿潤的觸感。
我怔愣地看他:「你……」
有時候,蜻蜓點水的吻,更讓人心生眷戀。
岑川往下湊到我耳邊,呼吸落在耳廓,指尖輕掐我的手腕。
「這個習慣還是要保持。」
我不自覺地低下了頭,默默往他身上靠去。
岑川察覺到我的挽留,退後了半步,眼底帶著不明顯的笑意。
「我真要回去了。」他很為難,「要不然,你認輸呢?」
我保持微笑:「再見。」
回到家裡,打開電腦,登錄了早就不用的微博小號,不斷翻閱記錄。
終於在兩年前,找到了那一條——
【什麼時候可以擁有那種專屬小狗,就是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隻會邀寵,連名分都不要那種。就算我哪天玩膩了,不小心忘記了,也隻會等在家裡,乖乖等我想起來!】
真的完全一致。
天降小狗?
18
「你相信從天而降一個非常適合你的人嗎?」
「我相信啊,S豬盤。」
黎青扯下臉上的面膜,偏過頭看我:「你遇見了?」
我沉默了。
岑川不是S豬盤。
……不是吧?
「我遇見了一個有點讓我上癮的人。」
我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語氣雲淡風輕。
黎青聽得皺眉:「上癮?聽不起來不妙啊。你要談戀愛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心裡微妙的情緒慢慢消散。
「剛離婚就談戀愛,跟剛出獄又作案有什麼區別?」
黎青笑出了聲:「區別就是,換個地方服刑。」
「你滾。」
她起身去洗了把臉,走到我面前低頭看我,露出明豔的五官。
「我要追周仰了。如果你有任何不適的感覺,都可以告訴我,我隨時中止。」
我用腳輕輕踢了踢她,唇角彎起淺笑。
「你放心好了,我是真不在意。他那段時間找了多少個女的試探我,我都沒發現他是在想那個。」
「這樣啊……」黎青閉了閉眼,發出嘆息,「那完了,我是真喜歡這款。」
黎青的口味也挺刁鑽。
她喜歡自卑又努力的偽精英男,就是平時一本正經,社交也會保持風度,但發現對方完全不吃他努力維持的形象時,就會瘋狂地做出不得體的事情來……
我曾經堅定地和她說,世界上不存在這種人,直到我遇見了周仰。
我當時就認出來了,這位絕望人夫是黎青的理想型。
但我不喜歡這個類型。
「你要追就好好追,別欺負人家,我前夫還是很純情的。」
黎青戳了戳我的額頭:「我看你的面子!」
我這才放下心來。
真不是我袒護周仰,實在是黎青手段毒辣。她之所以回國休息就是因為國外有個男人逼她結婚,據說是隻要她肯結婚,什麼條件都答應。
黎青當時很驚訝:「我記得你說你是不婚主義者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所以和她比起來,我還是個好女人。
我可沒有碰過周仰半根手指。
因為我會確定是在雙方你情我願,互相都不走心的情況下。
留給我拿下祁賀的時間,隻有二十天了。
我拿起手機給岑川發消息。
「祁賀最近在學校忙什麼?」
「你追他,你問我?」
「那我去問許遲?我怕他又要哭了。」
「多善良的海後啊,讓我給遇見了。」
「是你的福氣。」
「是。」
容納三百人的育德報告廳裡,祁賀坐在隱蔽的位置,安分守己地打遊戲。
「同學們,今天的講座內容到此結束。」
祁賀微微抬頭,左顧右盼,識別是否可以走人。
主講人將期待的目光地投向臺下。
「不過我們很榮幸邀請到鋼琴演奏家藺顏,分享她對音樂塑造人生的見解。大家歡迎!」
激情熱烈的掌聲裡,我站起身來,緩緩走上臺。
投影儀的幻燈片切成我的個人介紹。
藺顏,中國鋼琴演奏者,畢業於柯蒂斯音樂學院,十三歲赴美學習古典音樂,十八歲起與多個著名樂團合作,曾在波士頓交響樂大廳舉辦過個人演奏會。
我站在主講臺前。
「你們好,我是藺顏。」
溫柔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
祁賀目瞪口呆地摘下了耳機。
那一刻,從他的手機裡傳出不合時宜的遊戲音效。
【ACE。】
19
半個報告廳的人都聽到他在打遊戲了。
我湊近麥克風,遠遠望著祁賀,聲音帶著笑意。
「同學,既然你的遊戲已經團滅了,接下來可以聽我分享了嗎?」
祁賀臉都紅了,連連點頭:「好。」
我認真專注地講了半個小時。
雖然這場講座是為了祁賀來的,但我還是盡我可能分享專業的見解,希望能夠不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
講座結束後,我和主講人在走廊聊天。
祁賀從後門準備走,被主講人叫來挨訓。
「祁賀,你的論文不是在寫古典音樂方向嗎?」
主講人是他的系主任。
祁賀老實道:「李老師。」
「藺顏老師雖然年輕,比你大不了幾歲,但是人家出道早,你可以多請教她。」
祁賀轉過身,和我對視,勉強張了張口:「藺老師。」
我頓時感到心曠神怡。
裝作不認識,對他伸出手:「你好,祁賀。」
祁賀猶豫片刻,握了上來。
我在他手心輕輕劃撥,祁賀臉色微變,迅速抽回了手。
系主任還有課程,讓祁賀送我回去。
我們走出教學樓。
我轉過身,踮起腳,盯著他:「這回你記住我的名字了嗎?」
「記住了。」
祁賀沒想到我會突然靠近,面色略微不自然。
「那再見。」
我後退兩步,朝他輕輕招手,就慢慢走遠了。
祁賀留在原地發呆。
我百無聊賴地逛著,低頭給岑川發消息。
【你在哪裡?】
【剛聽完你的講座,剛看完你和祁賀調情。】
他去聽我的講座了?
我站定了腳,回過身去,四處張望。
但沒看見人。
【那也能叫調情?】
【藺老師,有高見?】
我唇角淺笑:【我以為我們這種才算調情。】
【啊,我們已經算調教了。】
我彎起了唇,邊走邊往前走,經過十字路口,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抱歉……」
「藺老師,轉角遇到愛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怔愣地抬起頭。
岑川彎了彎唇,壓低聲音:「和誰聊天呢,這麼開心?」
我收起了手機,抬起頭看他,眯起眼睛。
「和一個暫時不知道是人是狗的東西。」
岑川微微沉思:「那不就是愛情?」
我無語地扯了扯唇。
岑川在我身後不遠處,慢悠悠地跟著我。
我走了一會兒,回頭看他,沒好氣道:「女朋友在學校啊?」
岑川笑笑,快步過來。
走到校門口。
我拉開車門,回頭盯著他,眉眼帶笑:「老師請你吃生蚝,去嗎?」
地點選在浪漫的海邊餐廳。
海風輕輕掀起桌布,服務員推著餐車上菜。
岑川手裡握著餐刀,看向精致的擺盤,眸光微微出神。
「在想什麼?」我補完妝回來。
岑川淡淡低頭:「我從來沒和女孩子單獨吃過飯。」
我盯著他的臉,完全不信:「這不太可能吧。」
他聞言抬起頭看我,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眸光定定。
「藺顏,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的,有什麼不可能呢?」
我和他對視片刻,指尖不由得攥緊刀叉,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什麼意思……
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的。
和女孩子單獨吃飯,除非是他特意避免,否則是不會存在第一次的。
他想說的好像是,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特意留給我的。
20
我回避他的視線,低頭去拿蘸料,潑進生蚝裡。
「我發現我加過你的微信啊,什麼時候?」
忍不住好奇心,還是問出來了。
岑川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隻是在講述一件尋常的事。
「我去過你的第一家琴行,你讓我幫你發朋友圈宣傳,你不記得了。」
剛回國的時候嗎?有可能。
那時我不像現在這麼逍遙,琴行品牌還沒創立,我經常留在店裡工作,遇到學習音樂的師生,會讓對方幫忙宣傳。
我微微抬眼。
岑川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正在拿起生蚝,慢條斯理地下口。
「那時候我已婚。如果是單身,肯定會記得你。」
我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給出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