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小說
第1章
結婚三十周年,我撞破了老公的情人。
我在家勞心費力,他卻說我白吃白喝。
不如情人溫柔小意。
既然如此,我甩手就走。
老娘不伺候了!
1
今天是我跟丈夫周逸州結婚三十周年的紀念日。
前一天晚上,他就在家裡精心鋪了一條玫瑰花瓣路,一直延伸到主臥室的床上,那一片赤紅馥鬱,看著就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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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了年紀,周逸州時不時就會搬到次臥去休息,說這樣我能睡得更好些。
果然,這天也不例外,主臥裡玫瑰堆得滿滿的,他還是去了次臥。
清早,他從門口捧進一大束玫瑰花。
我打趣他說:“這就算誠心了?不如你做頓早餐吧。”
他卻隻是把花塞到我懷裡,雙手搭在我肩上,把我往廚房推。
“老婆,別開玩笑了,我哪裡會做早餐啊,可別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把廚房給炸了。”
“辛苦老婆了,我都快餓S了。”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把早飯端上桌後,我看著滿屋子的玫瑰,忍不住笑了出來。
“老公,都三十年老夫老妻了,你怎麼還是這個套路啊。”
我心裡其實藏著點埋怨,要是他能再多花點心思,就不會年年都是這一套了。
“因為我知道,你肯定喜歡啊。”他親了下我的額頭,有點無奈地開口。
“我今天有個醫學交流會要去參加,實在推脫不掉,是個很罕見的病例。”
我愣了一下,這麼特殊的日子還要工作。
丈夫撫摸著我的手背,柔聲說:“對不住了,今天不能陪你。”
我其實挺希望他留下的,我丈夫是眼科醫生,這些年他忙得很,每個月都要出差,實在太辛苦了。
可另一邊是一個人的生S大事,我點點頭,目送他出門。
被他踩得滿地的玫瑰花瓣,隨著他關門的氣流,飛起旋轉了一圈。
再浪漫,收拾的人也是我。
吸塵器轟轟地響著,我摸了摸電機,熱得發燙。
我就把它放在一旁歇歇,心裡暗暗想著,該跟丈夫商量換個新的了。
我坐在餐桌上,看著滿桌的佳餚,卻沒什麼胃口。
給兒子打了個電話,他接得慢吞吞的,接起電話還沒說幾句,就傳來幼兒響亮的啼哭聲,還有兒媳壓低的抱怨聲。
歡快的遊樂園音樂裡,夾雜著外甥女鬧著要玩旋轉木馬的聲音。
“媽,我這兒太忙了,你要是沒有事兒我就先掛了。”
電話還沒掛斷,就傳來他呵斥外甥女斯婻的聲音,又是要她讓著弟弟。
被掛了電話,我又給周逸州打去,許久都沒人接。
小女兒在國外,這個時間還在睡覺。
我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想出門走走,打開手機一看,發現一個朋友都聯系不上。
在家裡做了半天的家務,大暑天的,我連冬天的衣服都重新整理了一遍。
下午,我去了媽媽的養老院。
遠遠就看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是李芸芝。
我每個月都去看望媽媽,常常能見到她。
我羨慕她已經滿頭銀發,卻還能笑顏如花。
我幾十年如一日地被家事拖著走,連嘴角的皺紋都是向下的。
而她大概也有五十多歲了,抬眼微笑時,還有一絲少年的稚氣。
我看著她,不知不覺就被吸引了,隻是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放松爽朗的神情。
倒是覺得奇怪,一時間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身旁為她撐傘的護工已經離開了,我猜想,是她的丈夫要來了吧。
沒幾分鍾,一把傘為她撐起一片陰影,蹲下的男人往她懷裡放了一捧鬱金香。
她的丈夫一定很愛她。
我遠遠看著,像個小偷似的。
又像玻璃窗外,窺視家貓幸福的流浪貓。
樹影下,半跪著的人貼近那位女士,輕輕落下一吻。
他微微偏頭,露出半邊側臉,笑得正燦爛。
是周逸州。
我震驚地後退一步,差點站不穩。
我的神色瞬間空洞了一瞬,有什麼東西在我心裡碎裂了。
周逸州的無名指空空蕩蕩的,一道淺白的痕跡說明那裡曾經有什麼。
獨屬於我們的婚戒。
此刻,他的手卻緊緊握著另一個女人的手。
澀痛在眼眶裡蔓延開來。
連我自己都疑惑,我這三十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恍神間,我仿佛置身廢墟之中。
舉目四望,隻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現實像倒塌的殘破城牆,向我壓來,逼得我想大哭一場。
2
李芸芝與我母親關系親密,母親闲談時會提起她,說到她的腿時滿是不忍憐憫。
說到她有個貼心照顧她的醫生老公,語氣裡又有欣慰。
說到此處,還會嫌棄幾句我老公周逸州的懶惰成性。
雖不曾見過,母親就已經用盡好話去誇獎他。
每每此時,李芸芝總是笑笑不說話。
直到此刻,這個謊言被揭穿!
我才明白,母親口中那位送她來這個療養院,甚至花高額薪資僱佣護工的好老公。
居然就是我的丈夫!
太可笑了!
母親被蒙在鼓裡,還把一個出軌的好丈夫當做標杆。
這個療養院有著全市最好的醫療和康復設施,既昂貴又有名額限制,我為了讓母親和婆婆進來,甚至拉下面子,託了人情,去拜訪我年輕時的研究生導師。
媽媽搬了進來,婆婆卻S活不願意來,非說我們夫妻倆是白眼狼,不給她養老,收拾包袱離家出走了。
我的丈夫甚至不願意為了自己母親奔走,把所有事情統統丟給我解決。
卻心甘情願地想破腦袋送李芸芝進來。
周逸州短暫離開時,我麻木地走近李芸芝,坐在了她不遠處的長椅上。
跟周逸州恩愛的一幕幕不斷浮現,都被他與李芸芝輕吻的那一幕所掩蓋。
李芸芝偏了偏頭,注意到了我正在目不轉睛地看她。
輪子壓在石板路上的聲音同樣壓在了我的心頭。
我壓低草帽,立刻起身想要離開。
“姐姐,你的包沒拿。”
我木木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姐姐?
若不是還有最後的一點修養,我幾乎要歇斯底裡。
“你生病了嗎?”
“是眼瞎了嗎?”
她不明所以,被我惱怒卻又極力壓抑的神情嚇到。
“我……沒有。”
邊說邊下意識推著輪椅,想要遠離我。
她根本沒注意到,再往後就是樓梯。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上前拉她。
李芸芝尖叫一聲。
周逸州卻飛步跑來,扶住後退的李芸芝。
而面前這個戴著草帽的奇怪女人的動作,在他看來,就是想把李芸芝推下樓梯。
於是用力推開面前的女人。
我被推得重重摔在地上,腰側頓時發出陣陣的疼痛,瞬間痛出了眼淚。
周逸州這才注意到剛剛推開的人。
是他的正牌妻子!
難掩臉上的驚愕,周逸州局促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先關心哪個。
我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
周逸州登時做出來選擇,滿臉擔心地安撫收到驚嚇的李芸芝。
隨後才詢問我。
“你……沒傷著吧?”
看了我一眼,便立刻偏了頭。
大約他在心裡連連祈禱,要我最好不要看出什麼端倪。
也最好不要讓我跟李芸芝得知彼此的身份。
我靜靜盯著他們。
霎時間發現背叛,那些相愛的光陰,竟隻如遺夢一般。
獨獨刺痛我的心。
“老公。”
我如同泄憤般,輕聲叫出口。
對於面前是個僅有我半人高的殘疾人,沒有半點忍讓,就是要當面戳破!
沒有故作憐憫的惺惺作態!
我見到周逸州眼裡的惶恐,卻不是對我。
而是對著李芸芝。
他說。
“芸芝……你聽我解釋。”
聲音微微顫抖。
一眼都未曾看向我。
3
我才明白。
從三十歲那年開始,結婚以來,每次在床上情欲漸濃時,周逸州最喜歡我將臉輕輕揚起的角度。
每次他都瞧呆了眼,抬起手,溫熱的手指會輕輕刮過我的鼻尖。
他隻喜歡正面的姿勢,總會反反復復地撫摸過我的臉。
他說這個角度最好看。
原來是像她。
我看著結婚照,掩蓋不住厭惡,惡心地幹嘔出聲。
周逸州追著我回了家。
我惡心到一句話不想說,他先破防了。
“我們隻是朋友!你也看到了,她腿不方便,我作為老朋友去關心和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啊。”
“你就是多想,我們倆清清白白的!”
他說得情急,重重拍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脆響。
“該照顧也是讓她老公去照顧!你有什麼身份去照顧?”
周逸州鐵青著臉。
我沒想到,他下一句說出來的話卻不是繼續為自己辯解。
“她什麼時候有了老公?”
我抑制不住地冷笑。
周逸州聲音越來越大,近乎質問。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我都這個年紀了,難道你要離婚嗎?”
“這麼大年紀了!離婚說出去不是叫人笑話嗎?”
我冷哼道:“與之相比,養情人更惡心吧!”
周逸州的面容抽搐了下。
“我們的孩子都成家了,你讓他們怎麼想?”
我語氣平靜。“我自然是實話實說。”
“啪!”
我的臉被打的偏向一邊,腳步不穩,狠狠摔在地上。
“我工作賺錢養了這個家這麼多年!養了你這麼多年!是我把兒子教育成如今的模樣!而你白吃白喝!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臉上火辣辣地疼,我坐在地上不禁嗤笑出聲。
周逸州惡狠狠地開口。
“你為家做出過什麼貢獻?還給我生了個賠錢貨。”
我瞬間瞪向他,他把我這些年的付出說得一文不值。
甚至罵我女兒,我是絕對不可能再忍受!
從小到大,他就不待見我的寶貝女兒,我跟他因此吵了無數次架!
女兒跟他離了心,我為了女兒的前程,用這些年的私房錢送她出了國。
可恨我,居然沒有早早看清這個惡毒的人!
“我可以不把你那些惡心事說出去,也不會上訴,我要你淨身出戶,這是我的底線!”
“你老臉不要,我還是會給我女兒兒子留個臉面的!”
周逸州怒目圓睜,掐住我的脖子,恐嚇說道。
“不可能。”
“你想毀了我的名聲!就等著跟我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