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小說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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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李公公乘的船遭遇匪患,他窮途末路跳進了江水裡S得透透的。那母親的銀子……」
母親輕嗤一聲,從懷裡掏出了五千兩銀票來,點著桌子推到我面前:
「那是個喂不飽的,知曉點我過去的事,便當作要挾的籌碼,一開口就是五千兩。
「今日不與他計較,來日隻怕就是一萬兩、三萬兩乃至十萬兩。都知曉了我的手段,還非要拿捏我。故人一場,我隻能讓他赤條條來,赤條條走。
「阿菀,江河上的性命,一把銀子買幾條,最是利索。你且拿著這五千兩,後面用得著。」
我知母親的意思,收得自然也利索。
衛家的喪事辦得不得體,畢竟,銀錢緊缺也辦不出個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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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丁憂兩年,勢必要耽誤了衛懷簡的仕途,是以,他懷著時不與我的痛恨心情,也辦得並不上心。
我看得高興。
一家人暗戳戳謀劃我的產業與性命的時候,就隻有這般的結局了。
我聽說公主爭儲失敗,被撵來了省城。
我便帶著母親與女兒四處看著我的鋪子,盤算著我的營收。
料想我那奄奄一息的父親也該讓我母親出夠了氣。
待料理了衛家,便帶著母親與女兒去省城裡,投奔那個奇女子。
她有權,我給錢。既是合作,也是互利互惠。
衛懷箏便是那個時候,宛若瘋子一般撲到了我面前。
「我父親病逝,你為何不送賠錢貨去為他守靈?
「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將我們趕出了衛家,才害我父親無人照應突然慘S,也連累我阿兄丁憂兩年,做不到官。
「母親柔弱,阿兄好體面,他們個個不敢來與你對峙,我不怕。就敢當街罵你是禍水,害了我衛家的禍水。」
阿寧被她瘋魔的樣子嚇得哇哇大哭,她抬手便是一耳光打在阿寧頭上:
「閉嘴,你個賠錢貨。要哭就跪去你祖父跟前哭去。」
說著,她便動手來拽阿寧,出手之重,隻一下便將阿寧的小手抓得通紅。
眼見她歇斯底裡地要與我魚S網破,我抬手便是一耳光將她打倒在地上。
「你們都是S人嗎?給我拖出去!」
掌櫃與管事,才慌忙將她拽出了門去。
衛懷簡聞訊而來:
「賤人,你害我家破人亡,還不夠,還要毆打我妹妹不成?」
他抬手便欲一耳光,卻被我搶先一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
那隻抬起來的手被頓在原處,他不可置信看向我:
「你打我?你我夫妻四載,你在人前打我?
「既要又要的狼心狗肺,算計糟糠的人渣,若不是怕髒了我的手,我早就該打S你了。
「來人,把這大鬧我商行的二人給我扔出去。」
衛懷簡面色一白,還來不及掙扎,便被棍棒加身,直直扔去大街上,摔了個頭破血流。
他不甘心地衝我大叫:
「今日之恥我銘記於心,隻要我衛懷簡不S,定要你孟菀千百倍償還。」
我捂著阿寧的耳朵,衝管事道:
「請來的戲班子準備好了吧?告訴他們,該上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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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衛父出殯那日,突然被母子三人攔了棺材。
那母子三人拿著衛懷箏寫給書生的情信來要人。
「衛小姐也是體面的人,如何能做出勾引人夫的下賤事來。便是夫君不肯對你負責,你也不該懷恨在心,痛下S手才是。
「我們母子伶仃孤苦,不求其他,隻求您高抬貴手將我孩兒的父親還給我們。」
一張張衛懷箏親筆寫的書信,被母子三人高高舉過頭頂,滿街圍觀的人盡數看了個徹底。
衛懷箏面色煞白,歇斯底裡要去撕毀那些書信。
可白家人不依,拽著衛懷箏要說法。
衛懷箏越急越崩潰,倒是跪在地上的婦人,淚水漣漣卻口齒清晰:
「知你有過我夫君的孩子,你若願意,我讓給你也行。隻求你看在孩子們都是他骨血的份上,讓他們父子見一面。」
便是這一句話,將白母氣昏厥了過去。
一場本就潦草的出殯,最後竟在亂成一鍋粥裡草草收場。
白母睜眼的第一件事,便是休書一封,將聲名狼籍的衛懷箏徹底休回了家。
甚至將補貼給衛家的銀錢物品,全搶了回去。
可等待衛懷箏的,不是母親的安慰與關切,更不是手足的襄助與支撐。
而是衛母氣急敗壞的一耳光,以及知曉前因後果的衛懷簡失望的一句: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若是個有骨氣的,便自己尋一個寺廟,剃了頭發當姑子去。我們衛家,丟不起這臉。」
衛懷箏像被打了當頭一棒:
「你們是我最親的人,怎能如此對我?孟菀尚且知曉為我謀劃一條出路,你飽讀詩書才智過人,若要我活,總能找到出路的,何至於要斷我活路!」
衛懷簡掃了她一眼:
「殿試在即,我耽誤不起。唯有早早入京,求嶽父大人尋著出路,免我兩年丁憂才是。
「你自食惡果,又怪得了誰。我沒怨你汙了衛家門楣,一根白綾勒S了你,都是念在手足一場的份上。」
衛懷箏一行清淚落下,終是跌落在地。
「我去,我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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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衛懷簡牽著宋含音乘船北上時,與去省城的我撞上了。
二人毫不掩飾眼底的恨意,SS瞪著我。
「你是來看我落魄的?」
衛懷簡到底自作多情了。
雖然他確實很落魄,但我時間矜貴,如何敢浪費在他這樣的人渣身上。
我轉身要走,他卻大聲喊道:
「一時的小人得志算不得什麼,來日方長,且看誰才是笑到最後的贏家。」
宋含音也笑道:
「好好珍惜你們母女最後的好時光,我既壞了身子無緣子嗣,你的女兒就當為你贖罪,也該放在我膝下來養。待我安頓好了京中一切,便著人接她回家了。」
我哦了一聲,含笑轉身,完全沒在意她臉上的勢在必得。
因我知道,他們的大夢終究是一場空。
十日後,京中傳來消息,衛懷簡的乘船走了水。
所有人跳水逃過一劫,唯有睡在船艙裡的他,被燒得遍體鱗傷。
既毀了容貌,也瞎了一隻眼,斷了雙手,莫說做官,便是日後生活都成了問題。
宋家何許人也?
廣撒網的勢利眼罷了。
一家十幾個庶女,眼見才華卓越的書生,都要收買一二。
女兒不夠用,便收些姿色尚佳的義女,繼續撒網。
如今見衛懷簡成了廢子,便二十兩銀子,將廢人送回了凌窯來,轉頭給宋含音相看起了下一個書生。
可京城裡突然傳出宋含音壞了身子的事來,連宋家恬不知恥地靠賣女兒得來的裙帶關系,都成了別人唇舌上的笑話。
宋家名聲一落千丈,滿院子的女兒一個都塞不出去,成了京城裡的燙手山芋。
宋老爺將怨氣發泄在了宋含音身上,五十板子下去,身子還沒好透的宋含音S在了當場。
而回了凌窯的衛懷簡,爛在碼頭上半個時辰都無人來接。
隻因衛懷策學不會夾著尾巴做人,在淪為落水狗後還在我馬車上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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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讓我車毀人亡,好讓他出口惡氣。
我便當街一耳光後,壓在地上打了一頓板子,當眾打斷了與衛家的牽絆。
從前在衛懷策手上吃過虧的書生們,便了然地將人堵在了巷子裡。
這一次,無人看我孟家臉面,都下了S手。
堅硬的石塊一下下砸在腦袋上,那般不可一世的紈绔,就在血流滿地裡變成了痴傻兒。
衛母歇斯底裡去求公道,卻連下手的人都找不到。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便聽說燒壞的長子被送到了碼頭上,當即一口血吐出, 昏S了過去。
衛母醒後天都塌了,卻也隻能哭嚎著將沒了人樣的兒子抬回了家。
日日夜夜靠她那雙漿洗的手來養兩個廢物。
軟了骨頭的人,到底一輩子都要跪著活。
可與回家的她擦肩而過的,是抬著衛懷箏入商戶做妾的小轎子。
她眸光一亮:
「懷箏?你穿金戴玉的可是得了富貴?你的阿兄與弟弟……」
「夫人認錯人了, 我沒有阿兄與弟弟。」
衛懷箏在她滿眼錯愕裡, 冷笑道:
「我的六親都S在了我被休那日。
「好S不如賴活著,人都是自私的,他能為了他的前程棄我於不顧, 我便也能為自己的前程破釜沉舟。
「老爺疼惜我如花似玉的年紀,枯守在荒廟裡蹉跎了大好時光,便接我回了府。
「隻如今我不姓衛了, 你也莫打著親人的旗幟來打秋風才是。」
她玉手一揮, 小轎子便撞著衛母的肩膀起了身。
可年過半百的商戶老爺又豈是善茬,便是他那位赫赫有名的悍婦妻子手下, 都不知道S了多少妾室。
雷厲風行,喊打喊S的主母, 豈是她衛懷箏能招架得住的。
不過三月, 形容枯槁的衛懷箏便被當作物件一般, 送到了另一個後院裡。
月月年年, 望不到出路,也熬不到頭。
這都與我無關。
我咔嚓一聲關住了臨街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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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很容易, 要S不活才難。
「這是他們的報應, 活該他們受著。
「母親, 省城裡的院子安置好了,那一院的好光景,我們何時出發去看看?」
縱使才高八鬥的女子,也免不了相夫教子的下場。
公主不認這個道理。
她寧願被趕出京城, 也要用氣吞山河之勢踩在世俗之上。
那般勇敢又熱烈的女子。
帶著打狗棒的我呀,非是要去湊湊熱鬧的。
一轉身,卻與裹在鬥篷裡的衛懷簡撞了個滿懷。
躲在鬥篷後的他,又玩起了從前那一套, 唯唯諾諾地在脖子上掛著一串風鈴看向我:
「阿菀, 風鈴被我修好了。
「阿寧可還好?她有沒有提起過我這個父親?這是我為她準備的啟蒙字帖,可否容我親自交給她?」
我站在臺階上, 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惺惺作態,好半晌, 才忍不住嗤笑出了聲:
「你是要用你這副醜樣子嚇壞她嗎?
「想靠著這層血緣關系求個苟活?休想!」
我一個眼神, 家丁護衛們便像拖S狗一般, 將人拖去了小巷裡一頓拳打腳踢。
拳拳入肉, 腳腳狠厲,不出片刻連慘叫聲都弱了下去。
再出來時, 連那雙可以行走的腿都廢了。
卻被撕去鬥篷,露出了那張猙獰可怖的臉。
路人驚呼,孩童大叫, 受盡唾罵與白眼的衛懷簡尊嚴落地, 生不如S。
讓滿心算計的人無計可施。
讓一身傲骨的人脊梁盡斷。
這是我給衛懷簡的報應, 一輩子生不如S,蹉跎至極的報應。
我鑽進馬車,隻見母親抱著阿寧笑吟吟在等我:
「該啟程了。」
阿寧撲進我懷裡:
「打狗棒阿寧幫娘親帶上了。」
我嘴角一彎, 笑了——
隻管走下去,前路若艱險,我們便砸出一條血路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