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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醫生拿到彩超結果後,擦了擦眼睛,看了眼梁昊,又看了眼檢查報告。
他沉默了足有一分鍾,喉嚨裡突然爆發出一聲:「我去!還真是懷孕啊!」
他反復盯著梁昊看,眼睛裡迸發出亮光:「我可從沒見過男人懷孕,兄弟你之前是不是做過變性手術啊!能不能讓我再檢查一下!這放在整個醫學界都很炸裂啊!」
梁昊憤怒道:「你才做過變性手術!你全家都做過!」
門口圍觀的患者們也議論了起來:「男人懷孕,這我可沒見過啊!」
「媽呀,就算女人也沒有懷八個的啊!兄弟牛逼!」
他們掏出手機就要拍視頻,梁昊氣急敗壞地奪去檢查報告,落荒而逃。
梁昊和婆婆不相信這個結果,他們去了私立診所找了醫生,甚至買了試紙檢測,結果無一例外是懷孕。
最要命的是,他們在經過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檢查後,還檢測出來梁昊男性功能退化,也就是說,他現在喪失了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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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測這是懷孕系統的附加作用,沒想到這個打擊對於婆婆來說比梁昊懷孕還大。
這意味著梁昊肚子裡面懷的就是梁家唯一的子孫血脈了。
不對,不是唯一的,是八個!
梁昊這個好大兒一下子懷了八個!
婆婆坐在地上號啕大哭:「哎喲男人怎麼可能懷孕呢?這是作了哪門子的孽哦!」
梁昊更是整個人都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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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鄉下的公公很快就得知了這件事,他匆匆趕了過來。
公公一向是他們家的主心骨,即使聽到這樣離譜的事後他也隻是一口一口地抽著旱煙不說話。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得出了結論。
「孩子得生下來!那可是我們老梁家的血脈!」
梁昊和婆婆整個一個大震驚,我差點笑出聲來。
不愧是我公公,這才是他會說出的話。
別人怎樣都無所謂,他們老梁家的血脈才是第一位。
梁昊怒道:「爸你瘋了嗎?男人怎麼生孩子?」
公公吐了一口煙圈,怒目圓瞪:「我不管,怎麼懷的怎麼生!你現在連生育功能都沒了,你是不是想讓咱們老梁家絕後!」
婆婆一向不敢忤逆公公,氣得滿地打滾:「哪有這樣的事啊,老天爺啊!這不是瘋了嗎!」
可他們都不敢忤逆公公的意思。
梁昊氣得在家連連砸東西,甚至砸肚子,但砸了兩下他就疼得下不去手,倒在沙發上連喘粗氣。
又不能去醫院,去醫院一定會被當成怪物圍觀。
他的生理構造還是男性,怎麼生孩子!
這事實在太過詭異,婆婆連夜託了他家的三姑六婆請一些道上的人來作法。
什麼神婆神棍,陰陽先生全都找來了。
他們每個都對婆婆說小事一樁,法事做了許多,錢花了不少,但一點效果都沒有。
唯有一個看著比較神道的瞎子幽幽說了一句:「冤有頭,債有主,這是他的劫難啊。」
瞎子走後,婆婆就琢磨這句話的意思。
這時梁昊忽然拽住我的衣袖,急切道:「小婉,你說是不是我們的孩子來找我們了,是不是他沒投胎要報復我們?」
聽到他提我S去的孩子,我瞬間臉色冷了下來。
我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沉聲道:「梁昊你在說什麼呢?我們的孩子隻有一個,他已經S了。你肚子裡的有八個。這段時間我都沒和你同床過,這孩子是怎麼有的,你要不仔細想想?」
梁昊被我的臉色嚇住了。
他喃喃道:「對,不是我們的孩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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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出手機裡的一條信息,遞給梁昊。
信息是前段時間一個陌生號碼發給我的,裡面是一個女孩和梁昊的床照。
信息寫著:「聽說你流產了?你老公有陪在你身邊嗎?他現在在我這裡哦,還說你是個下不了蛋的母雞呢。」
梁昊的臉色蒼白:「這,這是,小婉你聽我解釋......」
我冷笑:「這是我還在恢復期間收到的信息,那天你跟我說你加班不在家。老公你說這算不算,冤有頭,債有主啊?」
婆婆反應了過來,她找了個由頭把梁昊拉到一邊,渾身顫抖地問他:「前段時間,你背著小婉和幾個女人往來來著?」
梁昊數了一會兒,然後臉色煞白如鬼:「八個!」
我笑了:「梁昊,我們離婚吧。」
梁昊急壞了:「老婆你怎麼能在這時候跟我說離婚!我現在是最需要你的時候!』
婆婆趕緊拉著我的手道:「小婉啊,這不能離啊。這鬧出動靜來也不好看啊。夫妻本是同林鳥,怎麼能大難臨頭各自飛呢?」
她是擔心我一離婚,梁昊懷孕的消息一定會不脛而走,那她兒子的一生就毀了!
我反問她:「那我怎麼辦?你兒子莫名其妙懷了八個孩子,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廝混,還要我和他不離不棄?」
梁昊撲通一聲跪下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老婆,之前都是我的錯,你想怎麼處置我都行,但不要說離婚。」
最後我答應可以不離婚,但要求是這段時間家裡的財政大權都歸我管。
梁昊為了留住我什麼都不顧了,急切地答應了我的要求。
而婆婆看我的眼神卻越來越不對勁。
晚上我正要去睡覺的時候,我婆婆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要跟我談談。
我婆婆陰沉沉道:「我兒子懷孕,是你搞的鬼吧。」
我平靜地看著婆婆。
婆婆見我不語,咬牙切齒道:「你根本沒失憶對吧,你記恨我兒子推倒你讓你流產,所以你找些邪門歪道讓我兒子懷孕,現在還想讓我兒子把財政大權都交給你。蘇婉,你好毒的心啊!」
我瞥了她一眼:「說完了?」
婆婆怨恨地看著我。
「媽你果然有非同尋常的想象力啊。出軌是我讓你兒子出軌的嗎?你說是我讓他這樣的,那證據在哪裡?」
「你!」
我盯著她:「不要胡思亂想,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在家給他安胎吧。」
婆婆氣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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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昊他爸非得讓梁昊生。
男人天生沒有產道,如何在腹中孕育生命我也不知道,但在彩超結果上看梁昊的身體裡確實長了一個子宮。
這也就意味著,他隻能通過剖腹產的手段把孩子取出來。
但八個孩子就算把肚皮撐爆也生不下來啊。
所以最終的結果是要梁昊做減胎手術。
做這個手術也必須等胎兒長到一定大小,於是婆婆這段時間不停地給梁昊喂補品。
於是在梁昊懷孕四個月的時候,他的肚子已經格外大了。
做減胎手術的那天,為了不讓此事被外人知曉,梁昊戴上假發和口罩,全程不說話,讓醫生把他誤以為是女人。
醫生道:「我需要通過腹腔把氯化鉀注射到胎兒心腔或顱腔內達到減胎目的,但你們具體想留幾個?」
梁昊不能說話,婆婆看公公的臉色,顫顫巍巍道:「一,一個?」
公公拍案而起:「不行!這是我家唯一的血脈了!生三個!必須三個,萬一哪個孩子出了事我家香火也不能斷!醫生你把男孩全給我留下!我們隻要男孩!」
梁昊終於忍不住了,一聲暴怒拍著床:「爸你是不是瘋了!」
醫生被梁昊粗獷的聲音鎮住了,他臉上的皮都在抖:「這,這孕婦是個男人嗎?」
我都忍不住笑了:「爸,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隻想要男孩?」
公公吹著胡子瞪著眼:「隻要是男孩那都是我家的血脈!」
這時我驟然想起,我流產的那個是一個已經成形的女嬰,如果真的生下來了,我又該面臨什麼樣的命運呢?
私人醫生收了大價錢,要查性別就給查,結果果然有四個男胎,最終在梁昊強烈的抗議下,公公最終同意了隻生三個。
減胎手術結束後,婆婆給了一大筆封口費,是從她自己兜裡拿的。
因為現在家裡的錢都是我在管,我已經不給他們錢了。
梁昊愁眉苦臉,捂著肚子,眼圈居然紅了:「就算還剩三個,可怎麼生啊!」
我笑著撫摸他仍然鼓起的肚子道:「沒關系,你把孩子養到月份了,就自然剖出來了。」
梁昊終於正色:「剖腹產是不是很疼啊?」
我幽幽道:「不疼,你別聽網上的人瞎說,那些說疼的都是騙人的。每個女人不都是那麼過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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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減胎手術後,梁昊不但沒有消瘦,肚子反倒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畢竟肚子裡那三個孩子也在長嘛。
他不再幹嘔了,要命的是,他的身體也如吹氣球般胖了起來。
之前梁昊身高一米八,身材高瘦,如今又腫又壯。
婆婆在家每天都對著梁昊唉聲嘆氣,梁昊也多愁善感了起來,總是對著鏡子發呆。
而我每天都忙碌了起來,如今梁昊不能出門,我代替他接管公司。
那公司本就是當初我爸媽投錢創辦,我和梁昊一起打拼的新公司,可沒想到公司剛起步,我就被梁昊設計,在家待產了。
那時候的我,沉醉於老公能掙錢,有事業心的幻夢中,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一點點地從社會抽離出來。
以至於孕中期後,婆婆以各種理由不讓我出門,那段時間我拖著臃腫的身子,最渴望的居然是窗戶外的世界。
而如今不能出門的反倒是梁昊了。
自從我倆位置互換後,梁昊變了很多。
他開始每天討好我,不但讓婆婆做飯考慮我的口味,甚至連婆婆給我找事他都護著我。
「媽你有完沒完?也就是小婉還願意跟我在一起,你怎麼還揣測她?你非要我瘋了不可?」
但我並不感動,隻覺得諷刺,曾經在他的心裡,我是家裡的黃臉婆,現在我倒成了他的真愛了。
這真應了一句話:「把一個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他就成了女人。」
夜晚,梁昊的手撫摸著我的身體,他已經好久沒跟我做那事兒了。
畢竟他的生理狀態還是個男人,隻要是男人就沒人能忍著那麼多天。
但我還是推開他的手,翻了個身。
「我工作太累了,睡覺。」
12
我開始冷落梁昊,從現在開始,我的報復才算真正開始。
我不再親近他,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差,甚至以加班的借口越來越晚歸。
重新接管公司後我才發現端倪,當初我和梁昊一起招了一批人,他把他的心腹都留下了,卻把我招來的人都解僱了。
而我對此竟然毫不知情。
而且他還想將公司資產轉成個人資產套現,這樣即使到時候跟我離婚,我也隻能接手一個空殼甚至負債累累的公司了。
但顯然他沒有完成這一系列計劃的機會了。
我把公司一點點收回自己的手中,準備等他生完孩子後好給他一個驚喜。
一天我代表公司談項目合作的時候,有個人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回頭,一個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男子對我微微笑著。
他是我們競爭公司的代表嚴思宇,也是我的大學同學。
嚴思宇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見了,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你,你和梁昊都還好吧?」
我沒想到嚴思宇還記得我的名字,當年他可是學生會社長,出了名的有人氣。
我微笑:「還好,難為你還記得我。」
我們找了一家咖啡館喝咖啡,這期間梁昊給我打來電話,我直接拒絕了。
不一會兒婆婆也給我打來電話,我直接關機了。
嚴思宇道:「其實我大學的時候很喜歡你來著,本來想和你表白,但那時候你已經被梁昊那小子捷足先登了,所以我就專心準備出國了,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到你。」
我道:「是嗎,你當時在學校裡那麼光芒萬丈,我還以為你都不記得我這個人。」
嚴思宇笑道:「你難道沒聽說過越喜歡一個人越不敢靠近的道理嗎?」
和嚴思宇聊天間,我的思緒飄回大學時期。
當初梁昊追我追了有一年多。
他那時也是個清冽少年,會擺著鮮花彈著吉他在我的寢室樓下喊樓:「蘇婉!做我女朋友吧。」
然後被宿管阿姨追著打。
結婚的時候他承諾會永遠對我好的。
沒想到如今在社會裡摸爬滾打,我們都扎根在婚姻的湿濘泥土裡。兩兩相望,唯餘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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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沒想到剛開門,婆婆就撲上來像是要吃了我,她噼裡啪啦一頓指責:「你上哪兒去了,連你老公的電話都不接?你心裡是不是沒有這個家了?你知不知道下午要出人命了?!」
我瞥了一眼在床上躺著的梁昊:「怎麼了?」
原來梁昊下午一直喊著肚子疼,他們不敢送醫院,給我打電話我又不接,隻好又請了上次的私人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