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你用什麼東西換的？」

「不重要了。」

 

我說：「顧言深，你知道為什麼這藥會失效嗎？」

 

顧言深不說話，但我猜他心裡應該有了答案。

 

「因為你變心了。」

 

【滴，攻略任務進度 70%，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聽到系統提示音，我按捺住心中激動。

 

顧言深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你說謊！我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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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攻略進度告訴我，他已經信了。

 

我笑了笑：「信不信隨你。」

 

「隻是顧言深，這次再想迎來奇跡，就看你愛的那個女人，願不願意為你付出了。」

 

……

 

掛斷電話，病房裡，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了南青禾身上。

 

南青禾握緊了拳頭，含淚看向顧言深。

 

「言深，隻要你能好起來，我做什麼都願意！」

 

顧言深一愣，心裡流過一股暖流。

 

他扯了扯嘴角：「宋芷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阿禾，你別為了我做傻事。」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顧言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情況更惡劣了。

 

昨天還能模模糊糊看到人影。

 

今天竟連面前站了幾人都看不清了。

 

他伸手摸索著下床。

 

想去上廁所，卻沒走幾步就被絆倒在地上。

 

動靜吸引來了護士和醫生。

 

他們把顧言深扶起來時能明顯感覺，這人的身體正在發抖。

 

顧言深很害怕，很恐慌。

 

直到現在，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他的眼睛很快就會再次失明。

 

這一次，他可能不會那麼幸運地再次有奇跡降臨……

 

巨大的恐懼快要將他吞噬。

 

顧言深此時此刻無比渴望安全感。

 

他問：「阿禾呢？阿禾在哪裡？」

 

護士：「南小姐兩個小時前就出門了，沒說去哪……」

 

他們打了南青禾的手機，卻沒人接聽。

 

顧言深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該不會……阿禾為了他輕信了宋芷的話，去古巖山尋野廟去了？

 

顧言深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

 

感動之餘又覺得這太危險。

 

於是趕緊打通了助理的電話。

 

「你去找南青禾，別讓她去古巖山，那太危險了。」

 

「你現在就出發去攔，說不定還能……」

 

「顧總。」助理結結巴巴打斷了他：「南小姐，沒去古巖山啊。」

 

「什麼？」

 

「南小姐今天來商場逛街了，讓我跟著呢。」助理低頭看了看自己拎的大包小包，苦笑道：「她現在正在美甲店做美甲。」

 

顧言深握著手機，久久沒說話。

 

最後低低回了一句：「知道了。」

 

也是在這一刻，顧言深意識到，南青禾，好像沒有他想象地那麼愛他。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宋芷那樣啊……

 

可明明，他這雙眼睛是因為南青禾才受傷的。

 

不可抑制地，心裡生出些許不忿。

 

那不忿堵在他的心口，上不去下不來，讓他有些喘不過來氣。

 

9

 

【滴，攻略任務進度 75%，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目前兌換物品回收進程：100%】

 

【滴，兌換物品回收成功，已換取 20% 兌換進度，恭喜宿主，攻略任務進度 95%，請宿主再接再厲，勝利就在眼前～】

 

腦海裡響起這機械音時，我拿杯子的手都忍不住有些抖。

 

原來讓顧言深後悔愧疚，比我辛辛苦苦對他好，來一點點得到他的愛要簡單得多……

 

顧言深現在已經完全失明了。

 

我想，我該去醫院看看他了。

 

……

 

即使顧言深已經盡力克制著自己的脾氣，可還是在他的世界完全陷入一片黑暗時，情緒失控了。

 

他在醫院大吵大鬧，砸了很多東西。

 

病房一片狼藉，醫護人員都不敢靠近他。

 

他們急忙喊來了南青禾。

 

南青禾過來時，顧言深因為力竭摔坐在地上。

 

一身狼狽，滿臉憔悴。

 

跟他以前英俊瀟灑的模樣全然沒有半點相似。

 

南青禾皺了皺眉，眼裡閃過一絲嫌棄。

 

但很快便掩飾過去。

 

「言深！」她撲過去，緊緊抱著顧言深：「你怎麼樣？不要傷害自己啊。」

 

「我們找醫生，去國外，一定會好起來，我會一直陪著你！」

 

顧言深在她的安撫下漸漸平靜。

 

抱著她，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失明後的前幾天，顧言深還算鎮定，會積極配合治療，聽從醫囑。

 

可隨著治療進程遲遲沒有進展。

 

顧言深也開始變得煩躁。

 

脾氣越來越差。

 

終於，第四天，他跟南青禾爆發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爭吵。

 

那天，顧言深的一個合作伙伴來醫院看他。

 

那是個年輕英俊多金的富二代，言行舉止處處優雅。

 

他探望完離開時，是南青禾送的他。

 

顧言深正好由護士扶著去做檢查。

 

路過走廊拐角，他聽見南青禾跟合作伙伴說話的聲音。

 

「南小姐，您是言深的秘書是嗎？」

 

「是的。」南青禾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照顧他你辛苦了。」男人難掩對眼前這個美麗女人的興趣：「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聯系我。」

 

「我跟言深，是認識多年的好友。」

 

「謝謝岑先生。」

 

南青禾怯聲詢問：「可以留一個您的聯系方式嗎？」

 

「當然可以。」

 

顧言深就站在拐角處聽著。

 

還有路過小護士的竊竊私語。

 

「郎才女貌，真般配啊。」

 

「那位小姐，不是樓上 vip 病房那位的……」

 

「不是！我之前聽她給家裡人打電話了，說隻是普通下屬。」

 

「也是，這麼漂亮優秀的人，配個瞎子，也太可惜了。」

 

瞎子…

 

這個字眼刺痛了顧言深的心。

 

而她們的談話也讓他明白，南青禾，從沒有對外公開過他們之間的關系。

 

她好像，有些嫌棄他了。

 

這讓顧言深敏感驕傲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所以在南青禾回到病房的第一時間，他就忍不住用話刺了她。

 

「是不是我現在瞎了，你覺得做我女朋友丟人了。」

 

「阿禾，你要真這麼想，我們可以分手的。」

 

「我不會硬拖著你拽著你，我不是那種自私的人。」

 

南青禾一愣，脫口而出。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跟我分手？」

 

「我照顧你這麼久，全心全意地對你，你居然這麼看我？」

 

顧言深突然覺得有些心累。

 

眼睛看不見，耳邊全是南青禾質問的尖利聲音。

 

他終於忍不住吼道：「是你！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麼看我的？！」

 

「自從我住院以來，你就幾乎不和我有過任何親密舉動，你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你覺得我這個瞎子讓你沒面子。」

 

「所以你迫不及待去勾搭了別的男人！」

 

「閉嘴！」

 

南青禾也忍不住尖叫。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我為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我給你找最好的護工，幫你處理公司的事務，我安慰你，陪伴你，我付出的時間精力你看不見嗎？」

 

聽著她聲嘶力竭地話語，顧言深腦子裡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

 

宋芷。

 

跟宋芷當初付出的相比，南青禾做的，似乎就不值一提了。

 

可宋芷從沒有跟他說過任何抱怨，邀功的話。

 

她默默無聞。

 

承受了他所有的不良情緒。

 

為他安排好一切生活工作事宜。

 

耳邊，南青禾還在說著。

 

顧言深終於忍不住，抬手砸了手邊的杯子。

 

病房陷入沉默，顧言深一字一句道：「可是阿禾，我這雙眼睛，是為你傷的。」

 

「你照顧我，不應該嗎？」

 

南青禾不說話了。

 

隻沉默幾秒，她就再次開口。

 

「這不是你自願的嗎？」

 

「當初你說過，為了我受傷，從不後悔，現在又在做什麼？」

 

【滴，攻略任務進度 97%，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我前腳進了醫院，後腳就聽見系統的播報。

 

我忍不住笑了。

 

戴上口罩，我攔下路過的護士：「你好，我是剛來的護工，請問 vip302 病房怎麼走？」

 

10

 

自從大吵一架後，南青禾就很少來醫院了。

 

每天，顧言深靠坐在病床上。

 

聽著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音，突然就覺得人生沒意思了。

 

他這輩子，終究一事無成。

 

愛他的，被他推遠舍棄。

 

他費盡心思想留住的，也與他越行越遠。

 

「顧先生，該吃飯了。」

 

有人推門進了病房，在他身前放下飯菜。

 

顧言深本來沒有胃口的，可這飯菜的香味實在勾人。

 

他動了動手，已經有勺子遞到身前。

 

他嘗了口飯菜，便渾身僵住。

 

這味道太熟悉了。

 

好像，他吃了很多年……

 

「你是？」

 

「顧先生，我是新來的護工。」

 

我讓系統改變了我的聲線，光憑聲音，顧言深認不出我。

 

他愣了愣：「飯菜很好吃。」

 

「顧先生喜歡就好。」

 

我安靜地待在一旁，等著他吃完飯，然後仔細收拾好桌子，正要出去時，聽見他喊我。

 

「待會兒，你來陪我說說話吧。」

 

「好的，顧先生。」

 

相識七年，我太了解顧言深。

 

知道他的喜惡，知道他的理想追求。

 

所以，短短三天，我成了顧言深住院時意外收獲的知己伙伴。

 

每天飯後睡前，他總喜歡跟我聊聊天。

 

這會讓他放松很多。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周末。

 

那天，南青禾來醫院看他了。

 

她進病房時，我剛說了一個冷笑話，引得顧言深頻頻發笑。

 

聽見顧言深的笑聲，南青禾腳步一頓。

 

她不可思議地出聲：「言深？」

 

顧言深頓了頓，也許是心裡還是有些埋怨，他沒有說話。

 

我慌慌張張起身要走。

 

卻被南青禾攔住了去路：「你是誰？」

 

「我是來照顧顧先生的護工。」

 

「我僱的是男護工，你從哪冒出來的？」

 

顧言深一聽這話，臉色也變了變。

 

南青禾皺眉打量著我，而後一把拽下了我的口罩。

 

我驚慌抬頭，南青禾也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正要說話，便聽見顧言深詢問：「怎麼了？她不是你僱的人嗎？那她是誰？」

 

顧言深的話讓南青禾意識到，他並不知道照顧他的人是誰。

 

眼睛一轉，她抓住我的胳膊，強拉著我出了病房。

 

把我推進安全通道，她反手關上了門。

 

「宋芷，你來這做什麼？」

 

她看著我，滿臉戒備。

 

「聽說言深病情惡化了，我來看看他。」

 

「你別惺惺作態，你們已經分手了！」南青禾語氣嫌惡：「當初他可是給了你大筆的分手費，你還嫌不夠嗎？」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隻是擔心他。」

 

我著急反駁：「他生性要強，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比誰都希望他能好好的。」

 

「當初他為了你跟我分手，我確實怨過他，可沒有愛，哪來的怨。」

 

「如果你能照顧好他，我不會來的。」

 

「南青禾，你好像，根本就不愛他。」

 

南青禾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愛不愛的，有什麼區別？反正他選擇了我，拋棄你了，這一點，就是你輸了。」

 

「拿著那些分手費有多遠滾多遠，別再妄想一些沒得到的東西！」

 

我皺了皺眉：「你以為我對他還有所圖？」

 

「不然呢？」

 

南青禾笑了笑：「他人雖然瞎了，不中用了，可他還有盛潮科技的股份啊，那可值不少錢呢。」

 

「這段時間，我替他打理公司事務，接手了他的人脈資源，他手中的股份，早晚有一天會轉讓給我，你就別痴心妄想了。」

 

我怔愣地看著他：「原來，你隻是為了他的股份。」

 

看著對面女人痴情模樣，南青禾心裡莫名湧上來強烈的優越感。

 

忍不住出聲譏諷：「作為女人，別太戀愛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