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怔了下，思緒漸漸回到過去。

 

其實沒和程聿州在一起前，我在梁家也還算過得去。

 

直到梁母從別人口中得知了我和程聿州在交往的消息。

 

那天她把我叫去客廳，二話不說甩我一巴掌。

 

話語說得有多難聽我不記得了。

 

我隻記得我後面搬出了梁家。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都過去了。」

 

「阿津，我們這是回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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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了眼窗外，才驚覺這不是去酒店的路上。

 

「陳家老宅。」

 

回到家裡，陳南津將我抵在牆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來。

 

我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低喘著氣問道：「甜甜呢？」

 

「在房間睡覺。」

 

「我先去看看她。」

 

他喉結上下滾了滾，黑眸漸深：「晚點再看。」

 

陳南津吻得很重，我的唇瓣、耳根、脖子全是他的氣息。

 

他的目光在我小腹上的那道疤痕停留一瞬，倏而，他的吻落了下來。

 

他開口的嗓音明顯染上喑啞：「染染，我愛你。」

 

陳南津不知疲憊地折騰了我好久。

 

等我醒來時，外面天色昏暗。

 

「媽媽，你醒了？」甜甜往我懷裡蹭了蹭，「甜甜好想你。」

 

我在她臉頰落下一吻：「寶貝，媽媽也想你。」

 

她湊到我耳邊，小聲道：「媽媽，剛剛有個叔叔給你打了兩個電話，爸爸接了後，好像很生氣。」

 

我來到客廳，陳南津渾身上下散發著低氣壓。

 

我走過去抱住他，無奈道：

 

「程聿州說的那些話，你都不用在意。

 

「你隻要知道，我現在是你老婆就行。」

 

10

 

陳南津早早地去了分公司。

 

我闲著無聊，就帶著甜甜回酒店拿行李。

 

剛從車上下來，入眼便是程聿州那張面容憔悴的臉。

 

我下意識將甜甜護在懷裡。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眉宇間怒氣橫生：

 

「染染，你昨天上哪兒了？為什麼沒有回酒店？」

 

甜甜被他嚇得哭了出來：「媽媽……」

 

他明顯一怔，眼底帶著清晰可見的慌亂：

 

「染染，她是誰家的孩子？」

 

「她是我的女兒，陳傾心，小名甜甜。」我說。

 

他動了動唇，眼裡的光開始破碎。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染染，你告訴我，這孩子是你離開的時候懷的，她其實是我的孩子？」

 

我搖頭，很認真地說：「程聿州，我結婚了，她是我和我先生的孩子。」

 

「不可能。」他將視線移到甜甜身上，眼裡透著幾分偏執，「她分明就是你背著我生下的孩子。」

 

他握住甜甜的手，唇角漾開一抹病態的笑：

 

「甜甜，我是爸爸，叫聲爸爸來聽，好不好？」

 

甜甜往我懷裡躲了躲，哭得更大聲：「媽媽，媽媽，他是個壞人，我要爸爸。」

 

「甜甜不哭，爸爸來了。」

 

陳南津走過來抱過甜甜，繼而將我護在身後。

 

看到他，程聿州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住。

 

他眸色陰沉：「你他媽又是誰？」

 

陳南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急不緩道：「我是褚染的合法丈夫，是她女兒的親生父親，也是這輩子最愛她的人。」

 

程聿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嘲諷道：「S瘸子，你覺得你配嗎？」

 

我這人最容不得別人戳陳南津的痛處。

 

我走上前冷眼看他，說道：

 

「他當然配，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程聿州眸色黯了黯，語氣微澀：「染染，你跟他離婚，嫁給我好不好？你放心，我會把甜甜視若己出。」

 

「程聿州，你有病就該去醫院。」

 

「染染……」

 

他作勢要抓我的手，卻被陳南津帶來的保鏢給牽制住。

 

陳南津沉聲道：

 

「你們幾個送程總回去。」

 

11

 

「你怎麼來了？」

 

車內，我看了眼柔聲哄女兒的男人，平靜道。

 

陳南津嗓音低緩：「看到你給我發的消息，我不放心。」

 

「好在你來了。」我握住他的手，無奈嘆氣，「我真沒想到程聿州會這麼瘋。」

 

他板著個臉，聲音微沉：「下次出門記得帶上保鏢。」

 

「知道了。」

 

過了一會，他抿著唇道：「染染，嫁給我這樣的人，你心裡是不是有點委屈？」

 

「是挺委屈的。」我悶悶地道，「去哪兒都有女人搭訕，煩S了。」

 

「染染，你懂我的意思。」

 

他聲音又低又啞：「我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走路，不能右手抱著甜甜，左手牽著你的手，去哪兒都要拄著拐杖，要接受別人投來的異樣眼光。」

 

「這些我都不在乎。」

 

我微微仰起頭，看向他：

 

「陳南津，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嫁給你。」

 

12

 

接下來的這幾天。

 

程聿州跟著了魔似的，但凡有陳家的合作，他都要不惜代價地搶了去。

 

我望著坐在電腦桌前的男人，苦笑道：

 

「阿津，公司合作都被搶沒了，會不會倒閉啊？」

 

「不會。」陳南津緩緩開口，「要倒也是程家先倒。」

 

我勾唇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其實仔細一想，我的擔心有點多餘，陳家百年世家，根基穩固，程家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沈小姐，你不能進去，程總在工作。」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來人是沈如茵。

 

她對上我的視線，態度很是誠懇：

 

「褚染，我們聊聊。」

 

13

 

咖啡廳內。

 

我微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她扯了扯唇，顧自說道：

 

「褚染，你的命真好，離開了程聿州，又遇見了陳南津。上學的時候我就羨慕你，現在的我還是很羨慕你。

 

「我原以為隻要我掏心窩地對程聿州好，他就會忘了你，沒想到大錯特錯。他唯一碰過我的那次都是叫著你的名字。」

 

說著說著，她眼裡噙滿淚。

 

她哽著聲道：

 

「我發現自己懷孕後，第一時間將消息分享給了他，原以為他也會感到高興，沒想到他卻表現得很生氣，說什麼也要帶我去醫院把孩子打掉，爭執之中，我被他失手推下樓，從此失去了做媽媽的資格。」

 

我抽出紙巾遞給她，皺眉道：「他真是個混蛋。」

 

她擦掉眼角的淚，輕輕開口：「可我偏偏愛慘了這個混蛋。」

 

她握住我的手，眼裡帶著祈求：

 

「褚染，你去勸他收手吧，再這樣下去，程氏集團指不定要垮掉。」

 

我沉默：「沈如茵，你難道就不恨他嗎？」

 

「恨過。」

 

她垂下眼簾，慢慢地出了聲：

 

「可是愛意還是大過了恨意，我恨不起來。

 

「比起讓他一無所有，我更希望他應有盡有。」

 

我平靜地望著她：「沈如茵，我會試著勸他。你換個人喜歡吧，你值得更好的人。」

 

她抬頭看了眼窗外，隨後低聲說：

 

「我試試。」

 

14

 

剛從咖啡廳出來，我們就撞見程聿州。

 

他一把拽住沈如茵的手，厲聲道：

 

「你跟她說了什麼？」

 

「她能說什麼？」我扒拉開他的手，氣急敗壞道，「程聿州，你快給我放開她。」

 

他狠狠皺了皺眉：「染染，我跟她那次是意外，你別聽她胡說。」

 

我眯了眯眼，聲線極冷：

 

「程聿州，你還算不算個男人？自己做過的事還不敢承認？」

 

他拉住我的手，神情慌亂：「染染，那次我喝多了，我沒有背叛我們的感情。」

 

我拍開他的手，認真說道：

 

「程聿州，你不必跟我解釋這些，我不在乎。」

 

「不，你在乎。」他後退一步，笑得很難看，「我記得以前隻要我跟別的女生多說幾句話，你都會吃醋的。」

 

「那都是以前，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我輕聲道。

 

我捏了捏眉心，又說：「你收手吧，再這樣下去，隻會兩敗俱傷。」

 

「不可能！」他冷下臉，定定地望著我，「我要讓陳南津一無所有，這樣你才會心甘情願地回到我身邊。」

 

我深吸一口氣：「程聿州，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們之間已經回不去了。」

 

「那又怎樣？」他怒不可遏，「陳南津搶走了你，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我咬牙：

 

「程聿州，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15

 

這場商戰最終以程家落敗結束。

 

程聿州被撤下執行總裁的位置，被派去管理旗下的一家子公司。

 

在我和陳南津要走的前一天，他提出要見我一面。

 

他態度十分誠懇，我猶豫再三，最終決定赴約。

 

陳南津不放心，也跟著來了，不過他沒有下車。

 

餐廳內，程聿州笑容中帶著苦澀：「染染，謝謝你能來。」

 

他將菜單遞給我：「我點的都是你愛吃的，你看看還想吃什麼？」

 

「夠了。」

 

餐桌上放了不少小物件。

 

程聿州指著桌上的那支鋼筆，笑著說：「染染，我記得這是你送給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我一直用到現在。」

 

接著，他又指著那塊腕表，顧自說道：「染染，你還記得這塊表嗎？我記得這是你發了第一個月工資後給我買的。」

 

他左右看了看，又說：「染染，我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來的就是這家餐廳，你當時……」

 

「別說了。」我出聲打斷他，「如果你找我隻是為了敘舊，那我就先走了。」

 

他連忙拉住我的手，倏地又很快松開：

 

「不是敘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我隻好坐回原位。

 

他垂下眼睫，幹啞著聲問道：

 

「染染，我當初要是沒在電話裡說分手，你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不一定。」我搖頭。

 

我頓了頓，繼而說道：

 

「程聿州，你當時不是已經在我和公司之間做出決定了嗎？

 

「我打電話給你，隻是為了讓自己徹底S心。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心甘情願地當你的情人？」

 

他笑容中帶著哭相：「原來你那天就知道了。」

 

我看著他，嘲諷道：

 

「我那天跑去找你和好，沒想到你卻給了我當頭一棒。

 

「我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朋友，卻在和我冷戰的那幾天計劃著跟別人結婚。」

 

話音剛落，他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來。

 

他聲音沉悶嘶啞：「染染，對不起。」

 

沉默片刻。

 

他艱澀開口：「陳南津……他對你好嗎？」

 

我唇角微揚：「很好，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了。」

 

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看來我是真的徹底失去你了。」

 

從餐廳出來，他眸色閃了閃：

 

「染染，我可以最後再抱你一次嗎？」

 

我木了下，隨後點點頭，敞開懷抱。

 

16

 

回到車上，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面無表情，唇瓣緊抿。

 

很好，醋壇子又打翻了。

 

我二話不說直接把外套給脫了。

 

我伸手抱住他，往他懷裡蹭了蹭：

 

「聽說經常生氣的男人老得最快。」

 

他攬住我的肩膀，幽幽道：「染染這是嫌我老？」

 

我一本正經：「不老嗎？你都三十多了。」

 

他突然貼近我耳邊低聲說道：

 

「待會兒到家，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老不老？」

 

……

 

從浴室出來，入眼便是陳南津那勁爆的身材。

 

寬肩窄腰，人魚線性感，六塊腹肌排列緊實。

 

我咽了咽口水，將目光投向別處。

 

我輕咳：「那個，你冷靜點，甜甜還在客廳看動畫片。」

 

「不怕，我讓孟嫂帶她出去玩了。」

 

陳南津眸色愈深，緩緩逼近。

 

下一秒，我被他壓在身下。

 

鋪天蓋地的吻朝我襲來。

 

幾個小時後，我渾身癱軟地靠在他懷裡。

 

他湊到我耳邊，一字一頓說道：

 

「染染，我老不老？」

 

我啞著聲音：

 

「一點都不老，南津哥哥最年輕。」

 

番外 1

 

褚染跟陳南津回去這天，程聿州也跟著去了機場。

 

他看著對面溫馨的一家三口，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果他當初選擇放棄公司繼承權，那麼現在站在褚染身旁的人應該就是他了吧，也許他們的孩子都該上幼兒園了。

 

他們的孩子應該也會長得像甜甜這麼可愛，像極了縮小版的褚染吧。

 

想著想著，他嘴唇忍不住哆嗦起來，淚珠滾滾從眼眶落下。

 

他怎麼就把那個滿心滿眼是他的人給弄丟了呢？

 

褚染回去的第一年。

 

程聿州再一次醉醺醺地從酒吧出來。

 

他望著前面那個散著長頭發，白色 T 恤搭配牛仔褲的女人，急忙追了上去。

 

他拉住她的胳膊, 哽咽道：「染染，你回來了。」

 

女人推開他的手, 輕輕蹙眉：「你認錯人了。」

 

「我沒認錯，你就是染染。」

 

女人再次重復：「你真的認錯人了。」

 

「染染，別鬧了, 咱們回家。」

 

程聿州聲音發澀，作勢要摟住女人。

 

女人一把將他推倒在地，然後丟出三個字：

 

「神經病！」

 

程聿州癱在地上愣了許久，眼眶逐漸變得通紅, 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他用力揉了把臉, 神色沉默而又悲哀。

 

番外 2

 

第一次遇見褚染是在北城。

 

那天我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拐杖不小心被行人撞掉。

 

正當我準備蹲下身撿時，有個人比我快了一步。

 

她露出淺淺的笑容，隨即將拐杖遞給我。

 

我微怔了下，連聲謝謝還沒來得及說, 她就已經走遠。

 

兩天後，我在學校裡見到了她。

 

她站在大樹下, 穿著一身淡藍色長裙，長發自然地散在身後, 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有個男生快步朝她走了過去, 她見到他, 笑得眉眼彎彎，噌地一下撲進他的懷裡。

 

我聽到她叫那人「聿州」。

 

原來她有喜歡的人了。

 

那一刻, 我心裡空落落的。

 

人生第一次心動，還沒開始, 便已夭折。

 

在國外街邊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來。

 

她到底遭遇了什麼？怎麼會憔悴成這樣？

 

我跟著她來到高樓，本以為她隻是想俯瞰整座城市的全景，不料她是想自S。

 

後面我把她救了下來, 還把她留在了身邊。

 

那陣子，我生怕她又想不開，借著工作的緣由，我帶她去了不少地方散心。

 

漸漸地，她心情好了很多。

 

我中的毒也越發深。

 

與她相處越久，我越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我有無數次想跟她告白的衝動, 可當看到我這殘缺的左腿時，我退縮了。

 

她值得更好的人。

 

在浴室被她吻住的那一刻, 我身上僅存的理智瞬間崩塌。

 

事後, 我望著她恬靜的睡顏，真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捧到她面前。

 

早上醒來發現她不見後, 可把我嚇壞了。

 

我連忙追去機場，一路上想了很多話語，生怕她不跟我回來。

 

好在她跟我回來了。

 

她好像還沒忘掉她心裡的那個人，我隻能退而其次跟她保持上下級關系。

 

當朋友打電話過來說在醫院碰見她時, 我仿佛猜到了什麼。

 

我心慌意亂到都來不及思考電梯問題, 直接拄著拐杖跑上了六樓。

 

看到她哭得那麼傷心，我真想狠狠抽自己兩巴掌。

 

當問出她願不願意跟我結婚時，我心裡很沒底氣，生怕她開口拒絕。

 

幸好她答應了。

 

我終於在三十歲這年娶到了此生摯愛。

 

這天夜裡, 我在知乎偶然間刷到一個高贊回答。

 

【你追到那個第一眼讓你心動的人了嗎？】

 

我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人。

 

鬼使神差地，在評論區敲下一行字：

 

【追到了，她現在成為了我的枕邊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