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我女閻王恩愛百年。

 

我難遇難時，閻王把她的心髒分給我一半，從此我們有了共感，我深知她愛我如命。

 

也知道了在和她成婚的百年時間裡，除了我，她還有過上百個男人。

 

我痛不欲生。

 

她一臉無奈，“凡凡，就算我有那麼多男人，我也隻會愛你一個，隻要你高興，那些男人隨你處置。”

 

我從一開始嫉妒得將她寵幸過的男人全部下油鍋，到後來她和別人在我面前親密都無動於衷。

 

直到她為了一個男鬼強行關閉輪回道，我跟她提出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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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吃醋，是因為我的小寵姬，哭著吵著要一個名分。

 

......

 

“時落霏，我們和離吧。”我對眼前的女人開口。

 

“我已經找到了願意給我換心的對象，需要你的一點血做契，三日後，我就可以把心髒還給你了。”

 

此時時落霏正在完成一幅畫。

 

畫中的男人身姿颀長，俊朗逼人。

 

正是她的新寵，連墨塵。

 

聽了我的話，她頭也不抬，咬破手飄出兩滴血來。

 

我連忙把血收好。

 

時落霏點上連墨塵的眼睛，寵溺一笑，“畫得怎麼樣？”

 

我已多年沒見過她作畫。

 

曾幾何時，這女人答應我，這輩子隻會為我一個人作畫。

 

我斂眸稱贊，“很美。”

 

似乎想到之前的承諾，時落霏語氣軟了幾分，“你要我血做什麼，身體又不舒服了？”

 

原來根本沒聽我說什麼。

 

我嘲諷一笑，“不是身體不舒服，是我要換……”

 

“閻王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連墨塵大人跳輪回臺了。”

 

我的聲音被小鬼打斷。

 

“什麼？”時落霏瞬間從榻上起身，連鞋都不穿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頭，“凡凡，以後血我會找人送到你宮裡，近期你還是別來我這裡了，連墨塵不喜歡你身上的陰氣。”

 

“你放心，我以後都不會來了。”

 

這句話時落霏沒聽到。

 

我往奈何橋邊走時，聽到兩個鬼差在交談。

 

“連墨塵真是好本事，閻王大人自從有了他，就再沒看過別的男鬼了。”

 

“那位這次怎麼了，竟然忍了一年，以往三天可就要把人送油鍋了。”

 

“這次不一樣，閻王明顯對連墨塵比那位上心多了，那位不但不敢招惹，還得用心捧著，畢竟沒有閻王的血，他活不了多長時間。”

 

這些話盡管我已經聽過無數次，在聽一遍，還是會覺得心痛。

 

我是上一任閻王的兒子。

 

對遊蕩的野鬼時落霏一見鍾情，求著父王要娶她。

 

父王拗不過我，又給了她一份差事。

 

時落霏生前是女將軍，一身過硬的本事，很快就在地府中站穩腳，讓我父王刮目相看。

 

於是在父王渡天劫失敗後，將位子傳給了她。

 

時落霏發誓這一輩子都會保護好我。

 

她也是這麼做得。

 

我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將我捧在心尖尖上。

 

直到有一次我遇難，心髒破裂。

 

時落霏把自己半顆心髒給了我。

 

我醒來後，和時落霏有了共感。

 

我感知到她內心深處對我洶湧愛意，我才知道她是真的愛我到骨子裡。

 

就算經歷了S亡，我卻感到慶幸。

 

因為我愛的那個人一樣愛我。

 

好景不長，我在某一天感覺到時落霏對身邊的男鬼生了好感。

 

剛開始我以為是錯覺。

 

當我找過去，看到衣不蔽體的兩個人，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當即把那個男鬼拖去三層地獄下油鍋。

 

男鬼嘲諷我，說這不是他跟時落霏第一次，他也不是時落霏身邊的唯一一個。

 

在跟我成親後，時落霏身邊就沒斷過。

 

從我床上下來，時落霏會去別人的床。

 

地府所有人都知道，閻王的床最是好爬。

 

隻有我不知道。

 

2

 

我大聲質問時落霏，要跟她斷絕夫妻關系。

 

時落霏卻對我說：“凡凡，你太規矩了，有些事情我不舍得跟你做，可我壓力大，需要發泄，隻能找別人了。”

 

她一臉自信，“你身體裡心髒是我的，每月需要服用我的血才能保證繼續跳動，你離不開我，我想你清楚，我最愛是你，這不就夠了嗎。”

 

我清楚她愛我。

 

可我也清楚她對那些男鬼們的好感。

 

因為共感，我感受到她的那些欲望，以及她在男鬼身上得到的快感。

 

以及她從我遇難後一直不觸碰我，是因為她嫌棄我那處被灼燒過。

 

我感覺到生不如S。

 

時落霏的心髒讓我離不開她，卻不能阻止我去S。

 

我聽說人間景色極美，便想著在一個花開的地方S去。

 

就在那裡，我遇到了宋泱泱。

 

她很溫柔，漸漸的，我喜歡上宋泱泱。

 

時落霏跟男鬼玩，我就和宋泱泱廝混在一起。

 

在她跟我求婚後，我決定要跟時落霏和離。

 

和離第一件事，就是拿掉她的心髒。

 

似乎和宋泱泱在一起後，我的心髒就慢慢被滋養好了，都忘了多久沒找時落霏要過血了。

 

我在奈何橋等了幾天，終於遇到一個人類女子。

 

她說自己被夫君陷害，隻要我讓她夫君付出代價，她願意交上自己的心髒。

 

我答應了她，並且處罰了她的夫君。

 

按照約定，她會喝下用時落霏的血，三日後把心髒獻祭給我。

 

剛看著女子喝完，有鬼差慌慌張張跑來，“男後，您快去看看吧，連墨塵不小心走進輪回道，閻王她，她為了連墨塵強行把輪回道關了！”

 

什麼？強行關閉輪回道是違背天條的決定，不僅是冥界，到時候人界和天界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我急匆匆趕到輪回道。

 

萬幸的是，此時時落霏已經從輪回道出來。

 

她抱著連墨塵正在輕聲哄：“你不應該跳入輪回道裡，你可知我有多心疼。”

 

連墨塵俊秀的臉蛋上掛著淚，“墨塵是不小心走進去的，嚇S了。”

 

時落霏更心疼了，將人又抱緊了幾分。

 

此時連墨塵抬頭，對上我的眼睛，那張乖巧懂事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很快他的神情被得意佔滿，他給了我一個挑釁的眼神。

 

我暗叫不妙。

 

之前他露出這樣的神色都會給我找些麻煩。

 

果然，在我有了這個念頭後。

 

連墨塵忽然像一隻兔子受到了驚嚇一般從時落霏身上下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男後，奴才不敢了。”

 

時落霏回頭看我，皺眉，“你怎麼又嚇他？”

 

我還沒開口，連墨塵拉住她，“你不要因為我跟男後動怒，是他告訴我，隻要進了輪回道，就能找到治你心髒的藥，這次是我太笨了，下次我一定會找到的。”

 

連墨塵三言兩語就把他跳輪回道的罪過推到我頭上。

 

時落霏瞪大眼睛看著我：“蔣凡，是你讓連墨塵跳輪回道的，你為什麼要處處找他麻煩，我說了，他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的。”

 

3

 

我被氣笑了，“時落霏，你連這點鑑別能力都沒有嗎，我如果要整他，不會用這種手段。”

 

之前時落霏身邊的那些男鬼們，我都是正大光明的打壓。

 

導致很長一段時間，那些男鬼都因為害怕我，不敢在上時落霏的床。

 

當時落霏發現縱容我處置那些男子，導致沒人接近她之後，她收回了這個權利。

 

時落霏顯然聽進去了我的話，思考之際，連墨塵哭了。

 

“大人，是我說錯話了，不是男後告訴我的，是我隨便聽來的，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我處置男後。”

 

他越這樣，時落霏就越是心疼。

 

她將人撈起，冷冷看了我一眼，“就算你沒說過這話，也是你授意別人說的，錯還是在你，你要認罰。”

 

聽到後面兩個字，連墨塵眼中的得意擋都擋不住。

 

他趁熱打鐵，“大人，男後身子孱弱，受不住刀山火海的，你不要罰得太狠。”

 

連墨塵感覺自己掌握了時落霏的心理，說這話就是想讓她重重罰我。

 

甚至篤定她不會放過我。

 

可惜的是，時落霏重重拿起，卻輕輕放下，“既然如此，那就罰男後自己一人去打掃北陰女帝的宮殿吧。”

 

連墨塵傻了眼，沒想到他演了這麼久，隻是給了我這樣的懲罰。

 

“大人……”

 

時落霏耐心耗盡，“不滿意？”

 

他搖頭，不敢反駁。

 

我贏了連墨塵，也深知時落霏最愛的還是我，心裡卻無一絲喜悅。

 

眾所周知，冥界雖是閻王在管，可真正的主人是北陰女帝。

 

隻不過這位神仙除了在冥界有職位，在天界地位也很高。

 

兩邊事情管不過來，便立了閻王這個職位。

 

她本人是個低調愛玩的性子，已經很久沒有在冥界出現過了。

 

就連我父王也沒見過這位神仙。

 

這次時落霏讓我來打掃這裡，是因為這位神仙傳來了要成親的好消息。

 

北陰女帝成親是三界的大事，不隻是冥界，天界也在準備。

 

就是不知道這位神秘的老祖會嫁怎樣的男子。

 

娶親那天肯定很熱鬧吧。

 

剛打掃完宮殿，遠方就傳來了雷聲。

 

有人通知我，說天帝派了人過來。

 

趕到之後，時落霏和連墨塵跪在地上，面前的白胡子老頭正在訓斥他們二人。

 

一打聽才知道，輪回道制約平衡的珠子被人打碎了，輪回道陷入混亂，畜生道和人道逆反，給人界添了大亂。

 

這位老神仙下來修補珠子，並且追究責任的。

 

打碎珠子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連墨塵。

 

老神仙看在時落霏管理冥界這麼多年沒出過岔子的份上不追究她，但是連墨塵一定要罰。

 

時落霏將人護在身後，“仙上，連墨塵隻是普通男鬼，受不住天雷，請您高抬貴手放他一命，我之後定嚴加看管，再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老神仙擰眉，“胡鬧，你可知他惹出多大的麻煩，讓他受天雷已經算好的了，你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糊塗至此，今天這天罰，如果他不挨，便你來挨。”

 

幾道天雷而已，就算落在時落霏身上也不算什麼。

 

隻是時落霏天劫將至，我父王因為抗不過天劫而S的畫面浮現在她眼前。

 

如果她挨了這天雷，就扛不住天劫。

 

我感受到時落霏準備將連墨塵推出去的心思。

 

連墨塵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立馬開口，“大人，你不能讓我挨天雷，我吃了聖果，我懷了你的孩子。”

 

“什麼？”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閻王大人內心還是渴望孩子的。

 

這句話成功讓時落霏動搖，她忽然向我看來。

 

我心漏了一拍。

 

時落霏拱手，“仙上，如果一定要有個人受罰，那就讓我夫君代為受過吧，我們夫妻共感，那些雷打在他身上和我身上是一樣的。”

 

眾人看到我的臉瞬間變得蒼白。

 

我搖頭，“我不願意。”

 

“凡凡，別任性。”時落霏過來拉住我的手，“連墨塵體質虛弱，現如今又懷了我的孩子，受不了這種折磨，你就替替他好嗎？”

 

我心痛地幾乎要站不穩：“時落霏，我體質也不好，我父親就是S在天雷中，你忘了我對這個的陰影嗎？如果我也S了怎麼辦？”

 

時落霏聲音溫柔極了，“不會的，我會在旁邊保護你。”

 

她又說了很多甜言蜜語的情話。

 

我依舊很久沒聽過這些了。

 

沒想到她再對我說這些話，是讓我替她的情人去S。

 

我閉上眼睛又睜開，“好，隻要你不後悔就行。”

 

時落霏的聲音戛然而止。

 

遠方已經有了雷聲。

 

天神已經開始發怒。

 

我朝雷聲中走去。

 

在我離開時落霏的瞬間，我感覺到她心都在發顫。

 

她後悔了。

 

後悔將我推出來。

 

“算了，凡凡……”

 

她剛準備攔下我，身邊的連墨塵竟然暈了過去。

 

她猶豫片刻，還是將人抱了起來。

 

很快，天雷落到了我身上。

 

疼痛感從頭頂裂開。

 

可比起身上的疼痛，我心裡更痛。

 

整整兩天，我經歷了上千道天雷。

 

等天雷撤去，我一身傷痕。

 

有人上前扶我，“男後，閻王大人讓我接你回家。”

 

我看到不遠處的人影，一把推開那人。

 

手穿過自己的胸口，硬生生把那半顆心掏了出來。

 

曾經被我奉如珍寶的心像垃圾一樣丟在地上。

 

我冷聲告訴她，“把時落霏的心帶回去，告訴她，我不要了。”

 

4

 

我挨了兩天兩夜的天雷，連墨塵也昏睡了兩天兩夜。

 

時落霏請來最好的大夫，看過之後說連墨塵一直昏迷不醒是因為受了驚嚇，孩子沒事。

 

聽到後面四個字，時落霏才松了一口氣。

 

一副湯藥灌下去，連墨塵醒了。

 

他看到黑著臉的時落霏，連忙跪在地上請罪，“大人，都是我不好，讓您受了這麼大委屈，不過我也是為了孩子，這是大人的第一個孩子，我想保護好他。”

 

時落霏將他扶起來，伸手擦掉他臉上的淚痕，“不是你的錯。”

 

連墨塵點點頭，心裡樂開花。

 

以時落霏對他的感情，生下孩子成為男後指日可待。

 

他將自己整個人依靠在時落霏身上，訴說自己愛意。

 

時落霏卻顯得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往外面瞥。

 

就在連墨塵困惑她在看什麼的時候，隻見窗外出現了時落霏手下的身影。

 

時落霏瞬間起身，根本不顧及連墨塵還在他身上。

 

連墨塵阻攔不及，時落霏已經到了門外，問那人有沒有把男後接回來。

 

手下吞吞吐吐，直到時落霏發火才將說我跟一個女人走了。

 

“男後不肯跟屬下回來，還讓屬下把這個交給您。”

 

他攤開手，半顆心漂浮在空中。

 

時落霏一眼就認出，這是她給我的那半顆心髒。

 

宛如當頭一棒，她臉色變得慘白，“她還說了什麼？”

 

跟時落霏這麼多年，手下還是頭一次見閻王這麼失態。

 

他想到我臨走時決絕的眼神，嘆了一口氣，“男後說已經把心還給你，你們之間就再無瓜葛，他不回地府了。”

 

聽到這句話，時落霏整個身形一晃。

 

“怎麼會這樣？”

 

不過就是替連墨塵遭受個雷劫，怎麼我還棄她而去了。

 

她想感受一下我的想法。

 

卻很快她意識到，如今她的心髒我已經取出來了，她再也感受不到我的想法了。

 

她又忍不住想，早在很久，我就表現出了要走的跡象。

 

我後宮裡越來越少的東西。

 

我最愛的燭臺，瓷器甚至我最喜歡的床榻，一個個都消失了。

 

她曾問過這些東西去哪了，我回答是搬到新家了。

 

當時她以為我在吃連墨塵的醋，故意說這件事刺激她。

 

所以隻是哈哈一笑，還跟我約定好現在各玩各的，等老了玩不動了再好好恩愛。

 

當時我一笑，說了句：“等不到你老了。”

 

時落霏又想到三天前，我去找她要血。

 

她依稀是聽到了和離的字眼，不過當時她正在欣賞連墨塵的畫，沒有往心裡去。

 

其實我再仔細看看，會發現那副連墨塵的畫裡，更多的還是我的影子。

 

連墨塵很像我。

 

或者說，她找的所有男人都像我。

 

時落霏仔細回憶我是什麼時候對她沒感覺的。

 

我們共感，她想什麼我都知道，我想什麼她也應該知道。

 

可她找了許久才後知後覺，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感受過我的感受。

 

想到這裡，時落霏整個心髒都痛起來。

 

痛得她後退幾步，失態得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