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小說
第2章
「顧聞,你不用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跟你說得清清楚楚,不是鬧脾氣,認真的。」我放下畫筆,拿著湿紙巾擦了擦手。
補充說道:「唐小婉很漂亮,祝福你們。」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內心竟然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明明,以前我很是愛他。
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得知他與唐小婉在一起,我氣得哭了一整晚。
而他與唐小婉的每一次約會,唐小婉都會刻意地讓我知道。
甚至,她會親自湊到我面前跟我說——昨晚顧聞太猛了,吃不消,真的吃不消。
或者跟我說,顧聞又約她看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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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聞給她買包了。
我也明白,唐小婉這一次是故意挑在我生日那天回來。
她朋友圈也是發給我看的。
隻是我後知後覺,一直都沒有翻看朋友圈而已。
顧聞似乎呆了一下子,這才說道:「就因為小婉,你需要鬧成這樣嗎?」
「那天晚上,讓你去接我,你去不就成了?」
「我自然就跟你回來了。」
「那麼多人看著——」
「我們當時打賭,你要不來,我就和小婉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遊。」
「話都說了,我能怎樣?」
「大家都知道,我和她就是玩玩。」
我點頭,這些年,他也一直都對我說,就是玩玩,逢場作戲。
於是,他和形形色色的女子玩著風花雪月的遊戲。
在他心目中,我作為他的妻子,需要大度、包容、體貼入微。
但是,他為什麼就沒有想過,倘若當真不愛,隻是家族聯姻,湊合過日子。
那麼,他憑什麼用我的愛,作為他炫耀的資本。
甚至,一次次地與人打賭取樂。
我衝著他笑著,伸手,從他胸口慢慢地滑落。
他妄圖抓住我的手,但我躲開了。
「顧聞,我知道你和唐小婉就是玩玩,你不會娶她,你家裡人也不會同意你娶她。」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與你之間,難道我就不會是玩玩?」
「傾盡所有,痴戀一場,然後,分手,回味,等我老時,拾起這段回憶。」
「酸澀之後,回味甘甜。」
「畢竟,唐小婉與你,不是結婚的良配。」
「而你與我,也不是結婚的良配。」
我看到顧聞的臉色逐漸蒼白。
「顧聞,你曾經對我說過,人不風流枉少年。」
「你在群芳中撲朔迷離,而我,隻戀一人。」
「現在,你我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別打擾我畫畫。」
「都是成年人,別玩不起。」
我把他曾經對我說的話,全部還給了他。
顧聞走了,走得有些狼狽。
但是我並不得清闲,晚上,顧母來了。
顧家與我家本是近鄰,加上一直以來,生意上都有往來。
所以我客客氣氣地請了她進來。
顧母開門見山,直接說道:「小拾,我都聽說了,你與顧聞鬧了矛盾。」
「男人嘛,年輕的時候,誰還不是這麼過的。」
「你放心,我好好說道說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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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淡然恬靜。
「顧阿姨,我與他已經分手了。」
「你如果是作為長輩給我說和的,就算了吧。」
顧母微微皺眉,聲音有些不悅,說道:「小拾,不是阿姨批評你,鬧個脾氣就算了,別動不動就提分手。」
「不吉利。」
「你和顧聞可是從小一起長大。」
「你還不了解他?」
「他就是這個樣子……」
我沒有等她說完,直接打斷她道:「我知道他是這個樣子,所以,我選擇不要他了。」
顧母似乎有些生氣。
但我一點也不在意,輕輕地說道:「顧阿姨,我和他在一起,蹉跎了太多時光。」
「我哥準備把他大學同學介紹給我呢。」
「照片我看過了,挺合眼緣的。」
「畢竟,你家顧聞都帶著女生去蜜月了,我還單著呢。」
「你要是沒什麼事情請回吧,我就不招待你了。」
顧母又說了一些我不知好歹的話,認為我提分手,就是我錯。
走的時候,她還說,她要去找我媽說道說道。
我勸著她,別了!
我媽得知我在臺風天駕車出門,致使我受傷流產,火氣很大。
我搬來這邊的時候,她跟著過來,說是給我做月子餐。
我好說歹說,才把她勸了回去。
我隻想一個人靜靜地重拾畫筆,慢慢地畫點東西。
我不知道我媽跟顧家母子說了什麼。
第二天,我下樓扔垃圾的時候,就看到顧聞在我樓下抽煙。
頭發凌亂,神情憔悴。
見到我,他一把拉住我。
「小拾,你懷孕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事實上不想告訴他。
「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在臺風天出來。」
「是唐小婉他們鬧,要和我打賭——」
他伸手抱我。
我用力地把他推開,把垃圾丟進垃圾桶裡面,走開幾步,站在一棵老大的廣玉蘭花樹下,這才說道:「顧聞,從你第一次拿著我對你的愛,與人打賭開始,就注定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縱然我一時迷茫,顧念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過往。」
「但我終究會慢慢地醒悟。」
「那場臺風暴雨,把我淋清醒了而已。」
「你別來找我了。」
「也別對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比狗都賤。」
說著,我就準備回去了。
我隻是下樓扔個垃圾而已,我一點都不想有人打擾到我。
但顧聞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他攔著我,絮絮叨叨地說道:「小拾,我真的不知道你懷孕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啊。」
「我要是知道你懷孕了,我真的不會。」
「我錯了。」
他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賭咒發誓,表示自己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小拾,你跟我回去吧,我們和好吧。」
「以後,我隻愛你一個人。」
我突然就生氣了,揚手,重重地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顧聞,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賤。」
我看著他摸著臉,愣然不知所措的模樣,罵道:「我不給你說?」
「那天晚上,我想要跟你說,但你——給我機會了嗎?」
「我出車禍打 120 的時候,你不管不顧,持續地把電話打過來催促我。」
「延誤我叫救護車的時間?」
「暴風雨的夜晚,不管我有沒有懷孕,不管是我,還是別人,出門都存在很大的風險性。」
「你們為著打賭取樂,讓我出門去接你?」
「顧聞,以前的我戀愛腦上頭,真的很傻。」
「你被你的狐朋狗友以及白月光拱火,以虐我取樂!」
「天氣預報一而再提醒,臺風天氣,不要出門,注意安全。」
「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樣的夜晚,我出門會出事嗎?」
「顧聞,你知道的,對吧?」
我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那一瞬間,他似乎有些心虛,訕訕地說不上來話。
「可你,為了你那可悲可笑的面子,用愛做要挾,又蠢又壞!」
說到這裡,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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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的時候,靠在電梯裡面,我想,那個時候的我,也是又蠢又壞。
腦子是個好東西。
但是,如果是戀愛腦,還是不要長了。
作天作地作S,我差點就把自己作S了。
我並不怎麼在意我那個流掉的胎兒。
不是不愛那個孩子,我曾經無比地期盼過,得知懷孕的時候,欣喜若狂。
但它應該有更好的家庭。
父慈母愛。
而不是一個渣男的爹,破碎的媽。
在生活的瑣碎中,背道而馳,逐漸冷漠、冷淡、冷清!
收斂起所有的情緒,我再次把重心放在了畫畫上。
闲暇的時候,就靠在太陽下,刷劇、看書。
我閨蜜桃桃跟我說,我痴戀顧聞,落下了她們好多劇,讓我趕緊補上。
這才可以和她們一起追星吃瓜,聊八卦。
不要一顆心就跟著男人七上八下,粗糙簡陋。
這樣的日子,平靜而充實。
外界種種,我都無動於衷,比如說,我哥哥撤資之後,開始尋求新的投資項目。
我哥以前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
「我家小拾有些傻,不懂不會賺錢,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賺到足夠的錢,讓她一輩子榮華富貴。」
我哥的終身目標就是賺錢。
而我卻是一門心思地談戀愛。
果然腦子不太好,傻!
在我哥撤資之後,顧家的東城項目黃了,損失慘重。
董事會問責顧聞。
其中,幾個老董事在股東大會上,直接責問顧聞,如此大的項目,正在最緊要的關頭。
他一聲不吭,帶著一個女子跑去海南度假?
難道在他心目中,公司還不如一個女子重要?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執掌顧氏集團 CEO?
公司要求他賠償公司其他股東的損失。
就這樣,股東大會結束,顧聞就被趕出了顧氏集團,他父親的堂弟顧三叔入主顧氏集團。
一番雷厲風行的操作下來。
顧聞的資產大大地縮水,甚至被迫賣掉了一些固定資產來賠償公司其他股東。
這些事情,本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但是,總有人陸陸續續地和我說,顧家也不是沒有想過挽回過。
顧母找過我,顧聞也找過我。
顧母再次來找我的時候,喋喋不休地說了好多,說什麼「孩子流了就流了,將來還可以再有」等胡話。
我聽得不耐煩,當即拉下衣服的高領,指著脖子上的傷口,告訴她:
「玻璃再偏 0.5 公分,扎到頸動脈,我人就沒有了。」
她還要說什麼,但我態度強硬地把她請走了。
我聽聞,顧聞在被趕出顧氏集團之後,日日酗酒。
喝醉了就胡亂鬧脾氣,撒酒瘋。
這天晚上,我睡得正香,桃桃給我打電話。
我迷迷糊糊接通了。
「哈哈哈!」
「寶貝,顧聞把唐小婉打了,打進急診室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還沒有回過神來,老半天這才問道:「桃桃,你說什麼?顧聞打了誰?」
「唐小婉那個賤人啊。」
「我從讀書的時候,就特麼討厭她。」
是啊,讀書的時候,我和桃桃都討厭唐小婉,我們一直都不對付。
「顧聞為什麼打唐小婉啊?」我皺眉問道。
我都和他分了,他可以娶唐小婉啊。
怎麼還動手打人了?
說好的白月光呢?
「嗨,聽說是喝酒的時候,他們提到了你,不知道說了什麼,顧聞就像瘋了一樣,直接揮拳頭就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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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說得輕松,我也沒當個回事。
但是,隔了一天,我哥跑來看我,順便給我帶了一些東西。
然後,他一邊卷著袖子,戴著圍裙在我這邊做飯,一邊跟我嘮嘮。
「小拾,顧聞這一次攤上大事了。」
我笑著說:「談不上什麼大事,就是喝多了,打人了。」
「哪裡?」我哥說道,「周愷的鼻梁給打骨折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唐小婉完蛋了。」
「唐小婉的一隻眼睛被碎玻璃刺瞎了。」
「半張臉都毀了。」
「好慘!」
我隻是笑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去關注顧聞會如何。
賠錢也好,坐牢也好,都與我無關。
我哥的廚藝真好,我剝著油焖大蝦,美滋滋地吃著。
「小拾,看樣子你真的放下了。」我哥開了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大杯。
「盛家那邊問,能不能約個時間見一面?」
盛家?
盛祈安?
小時候,我們常常在一起玩兒。
但他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了港城,畢竟,他家的老本營在那邊。
「怎樣?」我哥又問我。
我笑道:「好呀,那就見見吧,我記得,小時候盛祈安長得很好,粉妝玉琢宛如瓷娃娃一般好看。」
「和他在一起,女孩子如我,都得自慚形穢。」
「長大了,沒長歪吧?」
「尤其是,他的眼睛沒有變吧?」
我哥笑得不成,說道:「小拾啊,原來你是這樣的小拾。」
「他的眼睛還是蔚藍蔚藍的,像我們家小時候養的波斯貓。」
「他有四分之一西方人的血統。」
我瞬間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像波斯貓一樣漂亮的男銀?誰不愛呢?
在我哥的安排下,我很快就見到了盛祈安。
一如小時候,他是帥氣的,漂亮的,帶著幾分矜貴慵懶,身材颀長,風姿如玉。
尤其是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漂亮得像是藍寶石一樣。
那畫上之人,都不及他好看。
「小拾!」他笑著招呼我,一如小時候,毫無多年不見的隔閡。
「嗨,祈安哥哥。」我也笑著。
我開玩笑問他,能不能做我的模特,我想要畫他。
「是嗎?小拾?」他笑著說,「這一次,你可不能放我鴿子了,畫我?」
我想了想,記憶裡卻是一片空白。
「所以,我以前放過你鴿子?」我不解地問道。
「嗯……幼兒園的時候,你還親過我,說將來要嫁給我,給我畫很多畫。」
我在幼兒園說過這麼澀澀的話嗎?
我為什麼不記得了?
從畫展出來的時候,盛祈安自然而然地牽上了我的手,我沒有反對。
我與盛祈安開始約會了。
顧家的官司,卻是打得如火如荼。
周愷找顧聞索要賠償,唐小婉引以為傲的容顏盡毀,瞎了一隻眼睛。
自然也找顧聞索賠,甚至,他們還說,要讓顧聞進去踩一輩子的縫纫機。
顧家縱橫商場多年,還是有些能耐和人脈的。
在第一時間,就拿到了餐館的監控,請了律師。
最後定性是酒後互毆,尤其是,顧家還出示了顧聞有精神疾病的證明。
周家本是依附顧家的一個小家庭式作坊,拿到賠償就撤訴了。
唐小婉自然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準備找關系,找人脈,起訴顧聞故意人身傷害,致她殘疾。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顧母找到她,說是顧聞同意娶她。
唐小婉原本使出渾身解數,鬧分了我和顧聞,為什麼?
不就是為了嫁入顧家?
雖然顧聞現在大不如前,資產也大大縮水,但對於唐小婉來說,這些都不是事情。
資源還在,家族企業還在,顧聞還有股份。
將來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於是,她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顧母又騙她, 先把證扯了,然後, 他們會花錢帶她出國做康復手術, 等臉恢復了再辦理婚禮。
唐小婉認為, 顧母說得有道理。
開開心心地和顧聞領了證。
但是, 新婚之夜, 顧聞就喝得醉醺醺地回來, 她問了一句, 迎接她的就是顧聞的老拳。
婚後的生活,對於唐小婉而言,宛如地獄一般。
顧聞三天打她九頓還嫌打少了。
顧母想方設法地磋磨她。
這種情況下, 她想要離婚, 卻發現, 顧聞名下一分錢都沒有。
在結婚的時候,他就把所有的資產都轉到了顧母名下。
顧聞依然在外面花天酒地, 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回家就變著法子折磨唐小婉, 甚至,他拿著舊皮帶抽打她。
其中,顧聞無數次地跑來找我,訴說對我的深情。
遲來的深情, 賤如狗!
更何況, 他還是一個家暴男!
誰要啊?
尾聲:
兩年之後, 我與盛祈安訂婚了。
我聽說, 那天顧聞醉酒駕車,出了車禍, 雙腿截肢, 成了一個瘸子。
唐小婉趁著他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開始了她的瘋狂報復。
她毆打他, N待他, 甚至, 把屎尿之物灌入他口中……
顧聞終究是男人,雖然癱瘓,但他雙手有力。
兩個月之後, 被他逮到機會,掐住唐小婉的脖子,硬生生地把她活活掐S。
顧聞被抓之後, 鑑定為重症精神疾病者。
被關入精神病院,他鬧著要見我,說是今生隻求見最後一面。
顧母跑來求我, 我想了想就同意了。
在精神病院再次見到他的時候, 我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這個邋遢、頹廢、蒼老、醜陋的男人。
竟然是當年風姿俊朗的顧聞?
他衝著我笑——
「小拾,我最近老是做夢,夢到我們小時候。」
「小拾, 我沒有瘋, 但我感覺,我要S了。」
「來生——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我果斷地打斷了他。
「顧聞,但願我的生生世世, 都不會有你。」
說著,我掉頭就走。
拾青春之季,記流金歲月!
他不過是我成長路上的過客而已。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