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璟年結婚的第二年生下了陸源。

 

陸璟年看著虛弱的我，哭著說要永遠對我好。

 

可陸源五歲這年。

 

陸璟年的白月光回來了。

 

自此，大的說我不夠懂事。

 

小的覺得我沒有願願阿姨溫柔漂亮。

 

直到我和陸璟年提了離婚。

 

他皺起眉頭，將離婚協議書撕碎扔進垃圾桶緊緊抓住我的手腕：「喬曦，別想離開我！」

 

Advertisement

01

 

我有些疼，想掙脫開，但他的力氣太大。

 

我嘆了口氣：「陸璟年，幹嘛呢？你不是喜歡夏時願嗎？我離開不應該正合你意？」

 

陸璟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閉了閉眼睛。

 

「喬喬，我們還有孩子呢。」

 

「你難道希望陸源這麼小就沒有媽媽？」

 

我絲毫沒有情緒波動，仿佛他提到的隻是個陌生人。

 

「他不會沒有媽媽，他很喜歡夏時願，昨天還說要讓她當媽媽呢。」

 

陸璟年松了松手，我趁機將手抽出來，手腕已經紅了一片。

 

「如果你是因為她，那你放心，我不會娶她。也不會允許陸源認她當媽媽。」

 

他自以為完美的承諾，在我看來不值一提。

 

不會娶她，不代表不愛她。

 

夏時願是半個月前回來的。

 

接到她電話的時候，我因為高燒在打吊針。

 

陸璟年掛了電話，和我說公司有事，扔下我走了。

 

我摸了摸暈乎乎的腦袋，還是很燙，更難受了，難受得我流了眼淚。

 

不知道是因為發燒。

 

還是因為陸璟年騙了我。

 

這兩年，陸璟年對我越來越冷淡，但總歸還是相敬如賓。

 

原來我以為還算堅固的婚姻，隻要夏時願一個電話，就能打破。

 

我一個人打完了吊瓶，溫度從 38.7 變成了 37。

 

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家，還沒打開門，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歡聲笑語。

 

「願願阿姨！我好喜歡你呀！你又漂亮又溫柔，比我媽媽強一百倍！我想讓你當我媽媽！」

 

02

 

心裡似乎空了一塊，照顧陸源的事，我從來都是親力親為，沒想到養出來了個白眼狼。

 

「源源，這個阿姨還不能答應你哦，要看爸爸的意思。」

 

我皺了皺眉，心下一緊。

 

再也忍不住，手握上把手，指紋鎖傳來開鎖成功的聲音。

 

推開門，被屋裡溫馨的場面刺痛了眼睛。

 

陸璟年靠在沙發上，嘴角微微上揚，寵溺地看著面前在玩玩具的一大一小。

 

我的出現，似乎打擾了這樣和諧的一家三口。

 

「喬喬，你回來了？」夏時願抱著我的兒子，旁邊是我的老公，在我的家裡，一副女主人的姿態和我打招呼。

 

我艱難地清了清嗓子，傳來一陣刺痛。

 

「陸璟年，這就是你把我扔在醫院的理由？」

 

他愣了一下，眉頭微蹙：「我有叫司機去接你。」

 

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經做得很好了，你還想怎麼樣？

 

見我不說話，他眉頭蹙得更深了：「喬喬，你能不能懂點事。」

 

手緊緊握成拳頭，用指甲嵌入掌心裡的疼痛來壓制住想哭的衝動。

 

看著仍然親昵抱著夏時願的陸源，還有一臉漠然的陸璟年。

 

我苦澀地笑了。

 

03

 

「不是因為她，是我覺得煩了。」我從身邊的文件袋裡又拿出了一份離婚協議，放在他面前。

 

「有很多，你可以繼續撕。」

 

我語氣平靜淡然，看著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波動，像他往常對我一樣。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什麼都不在意的感覺，還真不錯。

 

「你不要我，連兒子都不要了嗎？」

 

陸璟年以為提陸源我會妥協，可是他錯了。

 

從陸源想讓夏時願當他媽媽那一刻起，我也不會對他有任何不舍了。

 

「對，不要了。」

 

都不要了。

 

「當然，你實在不想籤，還有別的辦法。不過，你也不想驚動爺爺吧？」

 

我和陸璟年的婚約，就是兩家的爺爺定下的。

 

當年兩位老人是過命的交情，本想著親上加親，奈何生了兩個兒子，就把希望寄託到了下一代身上。

 

如今陸老爺子年齡大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

 

長住郊區的老宅靜養，不怎麼管陸家的事兒了。

 

04

 

陸璟年最終還是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

 

我不想和他再有太多牽扯，隻要了他名下現有資產的一半，股份什麼的一概沒要。

 

至於收拾東西，人我都不要了，還要什麼東西。

 

除了一些重要證件，和少數有意義的物件外，其他的，再買就行了。

 

我拎著一個小包，走向大門的時候，陸源跑了過來。

 

「媽媽，爸爸說你要走？」

 

看著這個我沒日沒夜照顧的孩子，以往他的一切都牽動著我的心。

 

我蹲下身：「對，我也不會再回來了。以後，我也不是你的媽媽了。」

 

陸源眨了眨眼睛，忽然歡呼起來：「耶！可以讓願願阿姨當我媽媽了！」

 

我笑起來，笑得幾乎喘不過氣。

 

他疑惑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笑。

 

我笑完了，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是啊，恭喜你，得償所願。」

 

說完，起身，更加決然地走向了大門。

 

那裡，是光明的方向。

 

05

 

父母走得早，兩家的長輩也隻剩下爺爺。

 

我幾乎是爺爺帶大的，但在我 17 歲那年他也離開了我。

 

我被接到了陸家生活。

 

後來，我大學畢業就嫁給了陸璟年，再後來生了陸源。

 

整個人的生活都圍繞著這父子倆。

 

如今擺脫了這兩個負擔，整個人無比的輕松。

 

光爺爺留下的家產都夠我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這些年也拿來做了不少投資，更別提還分走了陸璟年一半的資產。

 

現在，我要去完成以前想做，但沒機會做的事。

 

我找了個酒店，想先住下，好好規劃一下未來。

 

但我沒想到，離開陸家的第二天，竟然在咖啡店偶遇了夏時願，她在我對面笑意盈盈地坐下。

 

「喬喬，聽璟年說，你主動提了離婚？」

 

我喝了口咖啡，點頭。

 

「有話就直說，我沒空和你闲聊。」

 

從今往後的時間，不想浪費在這些人身上。

 

夏時願勾起唇角，笑得張揚：「我還以為要花一番功夫。沒想到這麼容易。」

 

「我不過就是和陸璟年哭訴，當年離開不是我的本意，他就迫不及待地來找我了。」

 

她似乎很得意，甚至笑出了聲。

 

「還有你兒子也是，稍微哄一哄，他就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

 

「你也不錯，知道知難而退。我還沒出手，你就主動離開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我已經和陸璟年離婚了，這些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或許是這些戰績無人可說，隻能來找我，她認為的手下敗將來炫耀。

 

也或是許怕我後悔再回頭，再給我來一劑猛藥。

 

但她想多了，我這個人，付出歸付出。但是一旦認清了，就絕對不會回頭。

 

我毫無波動，還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兩個垃圾就送給夏小姐了。」

 

她沒想到我是這個反應，似乎因為我沒有流淚傷心，或者發狂而有些惱怒，她嗤笑出聲。

 

「喬曦，要我說，你還是挺聰明的。」

 

「畢竟，你再留下來，也是自取其辱。」

 

「你這幾年，變化可真大。」

 

她示意我看向店裡旁邊的銀色鏡面裝飾。

 

那裡清晰地映出面對面坐著的我們。

 

06

 

夏時願穿著一套小香風短裙，看似簡單實際上耗費時間打理過的短發，漂亮又恰當的飾品，還有精致的妝容。

 

對面的我，素面朝天，頭發扎了個馬尾，穿了套舒服柔軟的衛衣。

 

我挑眉，幹幹淨淨，也沒有不得體。

 

唯一有些不滿意的，是因為這幾年照顧孩子，睡不好的黑眼圈以及疲憊的狀態。

 

回酒店的路上，腦海中還回想著剛才夏時願的話。

 

「璟年哥和我說，你天天也不打扮，每天看著你這張清湯寡水的樣子，就提不起興趣。」

 

我恨恨地「呸」了一聲，有點後悔了，後悔應該早點看清楚，早點和他離婚。

 

想起無論如何現在已經自由了，又忍不住笑起來。

 

走路都輕快了不少，還順便去路過的蛋糕店，買了個大蛋糕慶祝一下！

 

07

 

等到再次聽到陸家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陸璟年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採購露營要用到的東西。

 

我一直想去露營，想體驗那種回歸大自然的感覺。

 

當初想和陸璟年還有陸源一起去的，但他借口說麻煩，而且說陸源太小不安全。

 

「喬曦，源源病了，難受好多天了，說想見見你。」

 

陸源病了？這孩子被我帶得一直身強體壯，很少生病。

 

即使生病，也很快會好起來。

 

說他病了好幾天，我是不太信的。

 

「去醫院了嗎。」

 

「嗯。但他這幾天反反復復，不太好。」

 

「醫生都沒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這些年陸源生的最嚴重的病，大概就是小時候吃了蝦，過敏起了滿身的紅斑。

 

去醫院打了脫敏針回來後，他還是痒得厲害。

 

小孩子不懂，我整宿守著他，不讓他抓撓以防感染。

 

實在痒得厲害，就替他吹一吹，擦一擦藥。

 

那時候他還是很黏我的，後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似乎是從陸璟年的父母時不時地把陸源接回老宅，每次回來後，我給他養成的好習慣全都回到原點。

 

慢慢地，他開始覺得我管他太多，太嚴厲，覺得我不是個溫柔的好媽媽。

 

「他說小時候過敏，就是媽媽照顧的他，他很快就好了。」

 

又是過敏？

 

陸源喜歡吃海鮮，但自從知道他隻要多吃一點海鮮就會過敏後，我就嚴格控制他吃海鮮的量。

 

這點陸璟年也是知道的，怎麼會讓他過敏到好幾天都沒好的程度？

 

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又一手帶大的孩子，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不是知道他海鮮過敏？」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時願不知道，隻以為他喜歡，就多給他吃了點。」

 

好的，我為我剛才一瞬間的不忍覺得羞恥。

 

「那就讓他新媽媽照顧他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咬牙切齒：「喬曦，你非要這樣嗎。」

 

「是他自己選擇的，他選擇了夏時願當媽媽，他選擇了在明知道會過敏的情況下吃海鮮。」

 

「他活該，關我什麼事？」

 

沒等對面說話，我將電話掛斷了。

 

08

 

回到酒店，我將買好的所有露營要用到的東西放好。

 

整個人癱倒在床上，窗外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

 

突然來了興致，打電話到酒店前臺，讓她們送一瓶紅酒和幾塊蛋糕上來。

 

坐在屋裡的觀景陽臺上，喝著紅酒，吃著蛋糕，聽著雨聲。

 

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人還是得離讓你不開心的人遠點，不離開陸家，我哪來這麼悠闲的生活。

 

想著想著，我就愣住了。

 

這樣的生活，在我嫁給陸璟年之前，是每天的日常才對。

 

那時候，我住在爺爺的小院裡。

 

我和陸璟年也是在那個小院裡，見的第一面。

 

陸老爺子帶著他來小住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我和陸璟年形影不離。

 

我帶他偷喝爺爺釀的酒，兩個人被抓包後，他被陸老爺子追著揍了一頓。

 

說他帶壞了我。雖然，我才是主謀。

 

天氣好的時候，就去劃船，去爬山。

 

下雨了，就留在小院和爺爺們一起圍爐煮茶。

 

待到日落西斜，雨停了，微風帶來絲絲的涼意。我和陸璟年又拿了網子跑去院外的小河邊撈魚。

 

一般是我指揮，他來行動。小魚就放生，大魚就拿回去燉湯。

 

運氣好，會撈到個頭不小的鯽魚。

 

這天，我們不僅撈到了很大的一條鯽魚，還救了一隻小貓。

 

是一隻髒兮兮的小梨花，不知道怎麼爬到樹上，又下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