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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訂婚宴上,未婚夫資助的小白花對著我大聲控訴。


 


「哥哥之所以娶你,是迫於形勢。得不到真愛的婚姻注定不幸。


 


「他為我煮過清晨的白粥,為你煮過嗎?


 


「他帶我曠課、抽煙、坐地鐵,總之他愛的是我,你難道還不懂嗎?」


 


一瞬之間,滿室寂靜。


 


所有人都嘲諷地看向大廳中間的小白花。


 


她自以為的倔強追愛,不過是豪門當中的逗狗手段罷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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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楚堯的訂婚宴那天,全城為之轟動。


 


豪車開道、鮮花滿城。


 


無數社會名流送上祝福,或真心或假意,總歸給足了面子,做足了排場。


 


我遊走在各位賓客之間,笑意盈盈。


 


楚堯卻時不時神遊天外,隱隱有些不耐。


 


我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又漠然移開目光。


 


管他怎麼想,人到了就行。


 


服務員推來一頂十二層大蛋糕,將宴會氣氛推到最高潮。


 


突然,她腳腕一扭,尖叫著撲進蛋糕深處。


 


蛋糕瞬間崩塌,奶油炸了一地。


 


對於我這個東道主來說,無疑是赤裸裸的打臉。


 


我深吸一口氣:「大家少安毋躁……」


 


楚堯卻像一根離弦的箭飛出去,緊緊抱住那個服務員,翻來覆去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


 


「雲溪,你怎麼在這兒?」


 


名叫趙雲溪的女孩從蛋糕裡抬起頭,眼淚蓄了滿眼。


 


「楚堯哥哥,對不起,我是來兼職的,並非故意毀了這場宴會,我隻是……太激動了。」


 


周圍人的眼神頓時變得微妙,不過礙於我還在場,誰也沒點破。


 


我將酒杯放回託盤,快步走到兩人身邊。


 


「小妹妹,你沒事吧?我叫服務員給你包扎一下。」


 


趙雲溪對我的話語置若罔聞,目光粘在楚堯臉上,深情而執拗。


 


楚堯手忙腳亂地扶起她,壓低聲音:


 


「乖,你先換身衣服,我稍後再向你解釋。」


 


而趙雲溪不語,隻是倔強地攥緊楚堯的衣袖。


 


場面一度變得尷尬。


 


趙雲溪咬住嘴唇,抬眼望向我:


 


「呂嵐女士,事到如今我必須承認,我不願意楚堯哥哥踏進火坑。哥哥之所以娶你,是迫於形勢,得不到真愛的婚姻注定不幸。」


 


呦,衝我來的。


 


我眉頭一挑,含笑看向楚堯。


 


楚堯手忙腳亂,去捂趙雲溪的嘴巴。


 


除了沾上一身奶油,變得與她一樣狼狽之外,其他毫無用處。


 


趙雲溪不依不饒。


 


「你何必自欺欺人呢?楚堯哥哥愛的人是我,你的美夢該醒了!


 


「他為我煮過清晨的白粥,為你煮過嗎?


 


「他帶我曠課、抽煙、坐地鐵,總之他愛的是我,你難道還不懂嗎?」


 


擲地有聲。


 


大廳瞬間寂靜,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這個女孩。


 


年輕,愚蠢,不知天高地厚。


 


我勾起唇角,輕輕貼上她的耳邊,語氣帶上憐憫。


 


「可是這個蛋糕價值二十萬。


 


「是你的楚堯哥哥親自跑到法國為我訂的欸。」


 


短短一句話,輕而易舉讓趙雲溪破防。


 


「你!」


 


我直起腰,面向眾人,重新端起一杯香檳:


 


「剛才讓大家見笑了,請大家忘記剛才不愉快的小插曲吧。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生日,歡迎諸位蒞臨我的生日宴會。」


 


賓客們如夢初醒,大廳響起熱烈的掌聲。


 


有人小聲詢問:「呂小姐的生日不是在下個月嗎?」


 


他的同伴立刻低聲制止:「噓,說是今天就是今天。」


 


大家豎起大拇指,聲稱這是他們參加過的最氣派的生日宴會。


 


趙雲溪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上的奶油和面包屑糊作一團。


 


無人在意她的存在。


 


她自以為的倔強追愛,不過是豪門當中的逗狗手段罷了。


 


2


 


宴會結束後。


 


楚堯抓住我的手臂,語速飛快:


 


「嵐嵐你聽我解釋。雲溪那小姑娘是我資助的學生,性格一向如此,她沒什麼惡意,單純沒辦法接受真相而已。


 


「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麼要把我們的訂婚宴說成生日宴會?」


 


我坐在沙發上,輕點膝蓋。


 


「楚堯,注意你的語氣,我可不是你資助的女大學生。恰恰相反,當年你大哥上學還是我出資贊助的呢。」


 


楚堯握緊拳頭,又不甘心地松開:


 


「是,嵐嵐姐。」


 


他蹲下,討好地為我捶腿。


 


趙雲溪不知道從哪兒衝了出來,擋在楚堯面前:


 


「你別欺人太甚!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麼敢讓哥哥向你下跪?」


 


她剛剛換過衣服,身上依舊散發著甜膩的奶油味。


 


我哼笑:


 


「是他自己膝蓋軟,關我何事?趙小姐別惦記你那白粥了,還是多給你的楚堯哥哥燉骨湯吧。」


 


趙雲溪輕咬紅唇,轉身對楚堯說話:


 


「楚堯哥哥,我承認我衝動了,可你看,她根本沒把你當成男人。你真的要和她過一輩子嗎?」


 


一邊是善解人意的知心妹妹。


 


一邊是財大氣粗的聯姻伙伴。


 


楚堯面露痛苦,在趙雲溪震驚的眼神中低聲哀求:


 


「嵐嵐姐,這次是我的錯,你別告訴我大哥好不好?他會打S我的!至於訂婚……我們下個月再訂一次,我一定會給足你面子。」


 


我暗自發笑,拍了拍他的狗頭。


 


「沒可能了,下個月還是我的生日宴會。」


 


楚堯臉色煞白,身形搖晃。


 


趙雲溪見狀,收起刺蝟似的氣焰,怯生生站在楚堯身後。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去處理爛攤子。


 


我和其他朋友打了個招呼,準備離開。


 


酒店經理捧著笑臉,畢恭畢敬。


 


「呂小姐息怒,我們酒店御下不嚴,會盡力彌補您的損失,請您千萬高抬貴手。」


 


服務員當眾搶婚,打的不僅是我的臉,還有作為服務行業的酒店。


 


鬧出這種醜事,下次誰敢放心訂酒宴?


 


見我笑而不語,經理把趙雲溪拉到一旁,大聲問責。


 


她抬起通紅的眼睛,一邊哽咽一邊辯解:


 


「呂嵐把楚堯哥哥當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一直糟蹋他的心意。況且哥哥根本不愛她,不被愛的人才是小三。」


 


經理本意為趙雲溪搭個臺階,未料到這廝牙尖嘴利,執迷不悟。


 


「不愛呂總愛你?你懂個屁,不愛能給人家訂幾十萬的蛋糕?」


 


趙雲溪的淚珠滾滾落下。


 


「楚堯哥哥為我親手煮過白粥,這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一百萬的蛋糕都比不上。」


 


經理張口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另一當事人楚堯則跪在地上,偷偷活動麻木的膝蓋。


 


我嘲弄地看了趙雲溪一眼。


 


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愛人,如此自私無能。


 


3


 


我沒向楚堯他哥告狀。


 


但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不用我說,自然有人添油加醋地轉述。


 


楚缙當即飛回國內,押著楚堯上門請罪。


 


楚缙連連道歉,話鋒突然一轉:


 


「年輕人不懂事,都是鬧著玩的。嵐嵐你何必咄咄逼人?」


 


我端起茶杯,細細品嘗。


 


「大哥說笑了,楚堯追求自由戀愛,我也很贊成。但給呂家造成的經濟損失和名譽損失,這塊誰來補呢?」


 


楚缙道:


 


「我會盡力彌補損失,但我們兩家的交情不能因為一個女人毀掉。如果你氣不過,我可以讓趙雲溪徹底消失。」


 


佣人知趣地退下,偌大的空間僅留下我們三個人。


 


楚堯驚詫不已,猛然從沙發上站起。


 


「哥你怎麼能這樣說?雲溪是我資助的學生,你憑什麼三言兩語就決定她的命運?這不公平!」


 


楚缙揉揉眉心:「你閉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楚堯愈發激動,像無風自燃的白磷,唾沫星子噴得到處都是。


 


楚缙給了他一巴掌,幹淨利落地讓人閉了嘴。


 


恨鐵不成鋼道:


 


「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斷了你的生活費就老實了!」


 


楚堯捂著紅腫的臉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那你就斷吧!小爺早受夠了你們吆五喝六的命令。


 


「這破婚誰愛結誰結,我要為自己活一次!既然你當年能白手起家,那我也能,你別看不起我!」


 


說罷摔了一整套官窯茶具,憤憤離去。


 


佣人們聽見動靜,快速上來收拾殘骸碎片,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楚缙臉面受挫,眉心緊鎖:「這S孩子,越來越不省心了。」


 


我微微一笑:「楚堯還是小孩子嘛,沒吃過苦頭。」


 


十年前楚老爺子中風去世,楚家旁系虎視眈眈,像蒼蠅似的撲上來,瞬間瓜分完所有家產。


 


楚缙當時在英國讀書,連學費都湊不齊,隨時面臨著被退學的窘境。


 


還是我出面做擔保,向爸媽借了二百萬,得以讓楚缙繼續讀書。


 


好在他也是個爭氣的,靠著讀書時積攢的人脈和資源開闢歐洲市場,居然做出了不小的成績。


 


但楚家本部始終是他的一塊心病。


 


楚缙想重返國內市場,而我意圖進軍國外市場。


 


兩人一拍即合,聯姻!


 


可惜楚缙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他隻好把他弟弟推出來當聯姻對象。


 


二十三歲,高校畢業,英俊帥氣,養在家裡挺拿得出手。


 


我滿口答應。


 


卻沒想到楚堯拉了一坨大的。


 


事到如今,聯姻必然進行不下去了。


 


楚缙滿臉歉意,保證打斷楚堯的狗腿,不會讓他再來礙我的眼。


 


臨走前,楚缙與我握手:


 


「那合作的事……」


 


我公事公辦:「當然繼續,我們還要一起發財呢。」


 


畢竟,婚姻不是聯盟的最強黏合劑。


 


利益才是。


 


4


 


從那天起,我很久沒再見楚堯。


 


聽說他被楚缙打斷了腿,送到國外療養院養傷。


 


沒人敢在我面前提起訂婚宴上的醜事。


 


下個月他們照常參加我的生日宴會,觥籌交錯間全是對我的奉承。


 


還是那家酒店,經理親自為我斟酒。


 


「呂總大駕光臨,是給我的面子,我必須珍惜。」


 


沒等我開口,他像邀功似的,自覺說出趙雲溪的結局。


 


「那服務生笨手笨腳,砸碎了後廚好幾個被子,我早把她打發走了。」


 


我淡淡「嗯」了一聲,抿了一口紅酒,代表揭過這件事了。


 


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置氣,不是我的風格。


 


經理如釋重負,胖臉笑得像朵花。


 


正巧我大學時的導師也來參加我的生日宴,特地邀請我回學校做個演講。


 


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一星期後,我站上母校的主席臺。


 


主持人們一水的高挑清秀,都是從學生會挑選出的帥哥美女。


 


我饒有興趣地打量,發現趙雲溪也混在其中。


 


她誤以為我是來示威的,眼睛瞪得溜圓,身板挺得筆直,倔強地立在主席臺正中央。


 


旁邊有學生拉了拉她的裙子,小聲提醒該退場了。


 


結果趙雲溪絲毫不領情。


 


「我不走,該走的另有其人!」


 


全場哗然,觀眾席傳來竊竊私語。


 


趙雲溪興奮到臉色發紅,像是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轉向我,語氣鏗鏘有力。


 


「別以為我會怕你,這裡是學校,我料你不敢對我下手。」


 


我莞爾一笑。


 


「小姐,你誰?」


 


趙雲溪攥緊拳頭,鼻孔裡噴著粗氣:


 


「你裝什麼裝?我是趙雲溪,楚堯哥哥資助的……學生。」


 


我緊接著問:


 


「哦,我們見過嗎?」


 


趙雲溪呼吸一滯,吞吞吐吐不敢說話。


 


開玩笑,要是讓別人知道她大鬧別人的訂婚宴會。


 


身敗名裂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趙雲溪回過神來,大聲扯開話題: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麼。


 


「你故意使壞,把楚堯哥哥趕到國外,目的不就是防止他和我見面嗎?


 


「可憐的楚堯哥哥,他才二十三歲,一個人在外怎麼照顧得好自己。」


 


我聽明白了。


 


原來趙雲溪要為她的楚堯哥哥討公道。


 


我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楚堯在國外揮金如土,衣食住行全是最高檔,光伺候他的佣人就有五六個。


 


趙雲溪不心疼自己,反倒心疼起錦衣玉食的豪門少爺來了。


 


這對嗎?


 


我忍不住仔細打量趙雲溪,想看看眼前人的腦子結構。


 


趙雲溪欲蓋彌彰,下意識護住項鏈,白膩的皮膚泛起雞皮疙瘩。


 


「你看什麼看?」


 


已經遲了,我看出了項鏈的品牌。


 


卡地亞的雙環項鏈,市價四萬左右。


 


於情於理,一個接受資助的貧困大學生肯定買不起這種奢侈品。


 


我拿起話筒,笑容可掬。


 


「闊別母校多年,看到青春洋溢的學弟學妹們,我頓感欣慰。


 


「不過母校請我舉辦講座,我卻自慚形穢。比方說這位趙學妹,早已憑自己的努力戴上了奢侈品;而我像她這般大的時候,還在灰頭土臉地讀書。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與其讓我傳授人生經驗,不如多向同齡人看齊,或許他們的經驗更有借鑑的可能性。」


 


說罷,我把話筒遞到趙雲溪唇邊。


 


她冷汗涔涔,嘴唇嗫嚅:


 


「你……你別轉移話題,我現在在和你說楚堯哥哥的事情,你對不起的人是他!」


 


我笑著搖搖頭。


 


俯身在她耳旁說道:


 


「其實我更應該向你說對不起。


 


「因為你無拘無束的人生,馬上要被我毀了。」


 


5


 


那天講座過後,網絡上忽然出現了個大新聞。


 


某某大學出現冒領貧困生補助的現象。


 


某女生身戴奢侈品項鏈,用的是蘋果全家桶,朋友圈貼滿了天南海北的旅遊照片。


 


而這樣的人,竟然能領到最高級別的貧困補助。


 


網絡輿論沸騰,紛紛衝到大學官網下要個說法。


 


有人扒出了趙雲溪的身份,說她曾插足別人的婚姻當小三,有人聲稱曾見過她和大腹便便的富翁開房。


 


孰真孰假,一團迷霧。


 


校長聯系到我,向我道歉。


 


接著又提起趙雲溪,言語多有不滿:


 


「我們成立專案組調查過了,這位同學是建檔立卡戶,剛入學時的確符合貧困生條件。但她家裡現在搬進大別墅,卻還在領取補助。我們一定會從嚴處置,對此種行為嚴懲不貸。」


 


掛斷電話,我若有所思。


 


看來還能挖出來不少勁爆消息。


 


隻是沒等我行動,楚堯就從國外溜了回來,興師動眾跑到我家裡興師問罪。


 


趙雲溪跟在他身後,雙眼像兔子似的鮮紅。


 


楚堯拍著輪椅,唾沫橫飛。


 


「嵐嵐姐,不,呂嵐,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知不知道對於女孩子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她們的名聲。雲溪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非要把她釘S在恥辱架上?」


 


我坐在真皮沙發上,嘴角噙笑:


 


「我看你的左腿也不想要了。」


 


楚堯喉嚨一梗,罵聲漸漸低下去。


 


弄斷一條腿和弄斷兩條腿並沒太大區別。


 


楚缙真的會下狠手。


 


趙雲溪見勢不妙,輕輕扯了扯楚堯的衣袖,好讓他看清自己臉上搖搖欲墜的淚珠。


 


她今天倒是素面朝天,沒戴多餘的飾品,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朵清麗的蓮花。


 


「楚堯哥哥,我們快走吧。我寧願自己咽下這份苦,也不願意讓你再受折磨。」


 


楚堯大為感動,握住她的手。


 


「不,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呂嵐,你趕緊向雲溪道歉。」


 


啪。


 


我將茶杯砸在地上。


 


滾燙的茶湯濺到楚堯腿上,疼得他一哆嗦。


 


我起身,從上位者的角度俯視他。


 


「小楚堯,我給你臉了是吧?」


 


兔子急了還咬人,遑論我是屹立群獅中的獅王。


 


楚堯做事沒輕沒重,咬疼了我一口。


 


我付之一笑,不和小輩計較。


 


但若是他想爬我頭上耀武揚威,休怪我不客氣,一爪子撓不S他是他運氣好。


 


楚堯籠罩在我的陰影下,一滴冷汗沒入衣領。


 


「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我,我哥絕不會放過你……」


 


我嗤笑,用手背拍拍楚堯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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