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小說
第2章
我既有了他把柄,當即有恃無恐,湊近他,陰惻惻地說道:「難道你是靠自己才有今天的嗎?」
朱建愣愣地看著我,而面上已經流露出驚恐。
我本來隻是想威脅他,沒想到他直接崩潰了!
他突然嘶啞著聲音嚷叫著:「我一定能靠自己!我可以的!」
就衝出了教室!
系統:【他這老用戶看來是要廢了。】
6
我正想問系統這句話什麼意思,剛好看到沈怡,就跟往常一樣她打招呼:「沈怡!」
沒想到她驟然回過臉,竟然是我前所未見地厭惡,她冷冷地說道:「聽說你這次月考考了前五十?」
Advertisement
我愣一下:「對啊,怎麼了?」
沈怡嗤笑道:「沒什麼。」
「我們是朋友,我有進步你不該為我感到高興嗎?」
「高興?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和你成為朋友,就是因為覺得我們一樣差勁,都是物理白痴。我以為我轉到文科會有比你好的未來,可是憑什麼我依舊是不起眼的那個沈怡,你卻能閃閃發光呢?」
我從沒想到能從沈怡嘴裡聽到這麼惡毒的字眼,我驀然想到我交易了的友情。可是到底是因為我的交易使得沈怡和我之間變了模樣,還隻不過是我的改變竟就讓我和她之間失去微妙的平衡?
我不免想起我和沈怡做同桌那一年,我們共同聽著天書一般的物理,一同接受物理老師的冷嘲熱諷,我們吵嘴、嬉鬧,但從不曾挖苦、貶低彼此的努力,我原來甚至不認為這是友情,甚至到了這一刻,我依舊懷疑——
到底我們的友情真實存在過,是系統讓我們的關系發生了改變;還是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場虛偽的平衡?
我兀自還在思考我和沈怡之間的感情,這時陳熠經過我面前,主動和我打招呼:「李伊明,沒想到你挺酷啊!」
我這一激動得,立刻把沈怡的事丟在了腦後。
我厚顏無恥地問:「陳熠同學,是不是隻要我考了年級第一,你就能喜歡我?」
陳熠先是一愣,眼神浮起明顯的困惑,隨即嘴角浮起輕蔑的笑容:「雖然李同學你現在是有進步,可是要說年級第一,那真是太早了啊!」
我的好勝心一下被激了起來:「我知道,現在你喜歡陸景年,可是我要告訴你他的奧林匹克物理金牌、年級第一,以及保送清北的機會,通通都會被我奪走。如果是這樣,你就會喜歡我吧?」
陳熠卻沒有想象中被我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激怒,反而笑起來,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形:「那我拭目以待哦,李同學!」
7
為了兌現和陳熠的打賭,我決定把我的未來、工作和兒女全盤交易。
系統都震驚了:【你確定?】
【否則呢?以我這成績肯定考不上 985、211 吧?最多是在個二三本混個學歷。我爸是不會關心我這個廢柴大兒子的,我媽又沒有能力,當然不可能搞定什麼好工作!說不定要在工廠打螺絲釘、送外賣過活呢!就這樣,我還能有什麼未來?既然沒有未來,大概率我也不會結婚有兒女吧?】
【……】
系統持續震驚:【這就是現在 00 後想法?】
【是啊,我不是你們數據最大樣本嗎?】
【你考慮好了?】
【當然!】
在一往無前的孤勇中,我和系統完成了新一輪的交易,我的系統直接升級到八級。
交易完成後在高三第一學期末模擬考,我石破天驚地取得了年級第一。
陳熠看我的眼神和以往完全不同,多了幾分我從不曾見過的仰慕的光澤。
我大著膽子說:「陳熠,我之前說過我會拿模擬考第一,現在我實現了我的諾言,你會考慮我吧?」
陳熠笑意盈盈,眼波流轉,嬌嗔著說道:「隻是模擬考第一,又不是高考第一,何況你還說過你會拿奧林匹克金牌呢!」
雖然她沒有正面回答我,可是之前的她眼裡根本沒我這號人,更不會和我這般打情罵俏。我瞧著她如桃李般嬌妍的面容,一顆心無限膨脹起來,當即說道:「我一定會辦到!」
陳熠就推推我的胳膊,以一種親昵的語氣問:「李伊明,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
我正要說話,一晃眼看到陸景年向我和陳熠走來,我立刻挺直了腰杆。
之前陳熠雖然一直和陸景年示好,可是陸景年一直愛搭不理的,也許現在是看到了陳熠和我親昵,而我又打敗他拿了第一,他感到了危機。路過我面前時,他故意不看陳熠,卻揚眉問我:「李伊明,你這次考了第一?」
我腰杆子一硬:「是,總分比你高兩分。」
陸景年的唇角彎了彎,就在我以為他要暴怒或者嘲諷我的時候,他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有點意思。」
我向他示威:「我和陳熠說了,我要拿走你的第一、物理奧林匹克的金牌,隻要贏了你,陳熠就是我的!」
陸景年笑了起來,那笑容也是帶著輕蔑的:「是嗎?我拭目以待!」
「好,那你就看著吧!」
在系統的加持下,我無限膨脹,渾然沒有看出在此刻的陸景年和陳熠眼裡,我不過一個跳梁小醜。
我這樣膨脹的心思一直持續了良久。
8
我帶著虛假的成績,整個人膨脹似的欣欣向榮。
母親也歡欣鼓舞,和我說道:「伊明,你最近狀態好像好多了。如果你爸看到你現在這樣,肯定會後悔當初這麼小看你的。」
我有些不悅:「媽,這時候你提他幹什麼?」
這些年我很少能見到我父親。以前他每個月會借送赡養費來看看我,可是這些年,別說來人,他連基礎的赡養費也懈怠了,隻有在我媽催了好幾次才會微信轉賬,還帶有怨言:李伊明他就不是讀書的料,你何必供他讀那麼貴的高中?
在他心裡,隻有他那個年輕漂亮的小三、胖墩墩的小兒子才是親的,我的母親和我是他恨不能挖掉的爛瘡。
我心裡突然蹿出個念頭,心想雖然不知道系統能支撐我的成績到多久,但眼下恐怕是為我母親揚眉吐氣的最好機會,於是我說道:「是啊,媽,我們應該去見見他了!」
我本來是想趁下次拿赡養費去見他們的,倒是沒想著這機會來得這麼快——我奶奶去世了。
在我奶奶的葬禮上,我見到了許久未見過的父親。
一開始我爸也沒想起讓我們母子參加,好似是旁的親戚說了,我到底是奶奶的大孫子,如果不在對風水不好,他才非讓我們去不可。
老家的葬禮基本就是悼念過了沒多久就開始吃席,都是爸爸這邊的親戚,我和我媽在裡頭格格不入。
我爸的小三李紅霞,這會兒染著大紅頭發,穿著橘色皮裝,摟著我那個同父異母的胖弟弟正在我面前裝賢惠大度。
「蘭姐,吃完席再走唄。否則老李又要說我招待不周了。」
我抬眼看我所謂的父親,他正在和他那些親戚朋友觥籌交錯,也根本沒空來理我們母子。
席上還有幾個親戚,他們的小孩就在旁邊做作業。
宴席間,那些親戚們的話題無非就是家長裡短,誰家的孩子考了好大學,誰家的生意又賺了多少錢。一見著我,親戚們又開始打哈哈:「李伊明也是高中哈,學習不忙?你看我們八中、學海真是忙得不行,現在還在寫作業呢!」
我淡淡地說道:「一般學習看效率,不是磨洋工的。」
我這麼一說,那阿姨就掛臉了,就瞟一眼我爹和李紅霞,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喲,伊明這麼說,看來學習效率很高,在學校成績很好啊?」
我在高中理科不濟他們自然都是知道的,想來李紅霞也早幸災樂禍地傳播過。我剛要說話,我那個名義上的爸爸突然走了過來,插了一句道:「你說伊明也不吵不鬧的,一天天看著也挺認真的,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這高考要命了!」
李紅霞摟著他的大胖兒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是啊,不像我們小昊,現在成績就是拔尖……」
我冷冷掃視全場,口吐芬芳:「是,我確實還有差距,這次模擬考物理滿分,就語文作文多扣了兩分,不過不影響我是年級第一。」
我的話震到他們,連我媽都愣了兩下,她雖然知道我成績提高,卻不知道我能考年級第一,當即脫口而出:「真的嗎——」
我心裡一痛,原來在母親眼裡,我也不可能是這樣優秀。
我媽這話語就被人抓住了軟肋,李紅霞自然以為我在說謊,得意揚揚地說道:「李伊明你原來是個老實孩子,現在還學會吹牛了?」
有人就跳出來:「李伊明不是在一中嗎?剛好我有朋友在一中,我打電話問問。」
媽媽握住了我的手,我淡淡一笑,反過來拍拍她的手背。
過了一會兒,電話撥通,通話後那人神色驚疑不定地看著我說道:「是真的……」
李紅霞眼睛瞪得銅鈴大,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怎麼可能?」
那個阿姨還試圖挽回場子,說:「你們什麼學校,這排名和八中、學海不能比——」
有人在席間告訴她:「人家女兒讀的是一中,一序列的學校,而且還在競賽班!學海和八中都排在二序列——」
那些人就不說話了。
我很樂意看到他們都吃不下飯的樣子。
我本來就是想讓他們不痛快,給我媽找場子,當即扶著桌子站起身,帶著威懾力地說道:「我會在高考保持這樣的成績,我的目標是清北。而且我還要拿下物理奧林匹克金牌。」
爸爸本來是不在意我和母親的,可是這會讓覺得滿場羨慕眼光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驕傲了起來,說道:「伊明啊,如果你奶奶看你那麼出息———」
我當即打斷了他的話語,冷冷地說道:「她看到了也不會怎麼樣的。畢竟當年她可是護著你出軌李紅霞,偷偷在外頭養這對母子,最後還逼得我媽淨身出戶。今天我本來就不該來送她的,因為她不配!」
父親駭然變色,脫口而出:「你個小兔崽子——」
他想像小時候一樣打我,但卻被我攥住了胳膊,狠狠將他推倒在地上。
我拉著媽媽,無視在場所有人徑自走了出去。
我看到母親這些年飽經風霜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光彩,心裡便想:能讓她開心這麼一陣子,我的交換也是值得的吧?
9
葬禮之後,我自然要兌現對陳熠承諾,厲兵秣馬報名參加物理奧賽。
學校裡為了奧賽準備的,一般從高一就開始進競賽班培訓,像我這樣高三下半學期臨陣磨槍要去參賽的絕無僅有。
我就頂著一堆人或者看好戲的,或者真詫異的眼光去參加了衝刺培訓。
原來一個物理學渣硬是扎根理科尖子班就已經很奇怪了,這會兒竟然還要參加物理競賽,更是引人側目。
我周末去競賽班的時候,就看到陸景年坐在教室 C 位,看到我進門,他對我露出了個十足挑釁的笑容。
不一會兒,競賽老師也準時進了教室。
原本物理競賽都是朱建帶班的,但經過上次,朱建就沒再來過學校。對外說法他是工作壓力過大,暫時請假療養,但更可靠的說法他已經精神崩潰,在療養院休養。
我想到系統那一句【他這老用戶是要廢了】,不由內心十分不安。
競賽老師的目光落定在我和陸景年身上。
我如坐針毡。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
當那老師開始講奧賽題時,我剛開始還能聽個大概,但漸漸地,那些復雜的物理公式、深奧的理論推導像潮水般湧來,我發現自己如同置身於茫茫大海中,四周是無盡的波濤,而我,隻是那艘即將被巨浪吞噬的小舟。我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手中的筆在紙上胡亂地劃拉著,試圖跟上老師的節奏,但每一次嘗試都像是在做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