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李建國仍舊不肯松嘴，他是舍不得那些錢。

 

他留下一句“離婚可以，分錢再商量”便慌忙逃走，走時還不忘把我打印出來的那些證據順走。

 

我隔天便回到自己住了，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但還是給姥姥心疼得不行，每天換著花樣給我做飯補營養。

 

這些天我也沒闲著，請了專業律師處理姥姥離婚的事。

 

我特意找了女律師，更能對我姥姥的事情感同身受，根據律師建議，我開始配合她搜集李建國出軌的證據。

 

我搬走那天特意在家裡留了個電腦，回去取時卻不見了，家裡還多了許多陌生女人內衣褲，李建國不承認是他拿的，正好給我機會報了警。

 

民警趕到時，我撿起地上的三角內褲，義正言辭道：“警官，我舉報有人在家裡賣淫嫖娼，還偷了我價值一萬塊的電腦！”

 

劉淑芬身上一絲不掛裹著被，大言不慚道：“你放屁！我跟建國自由戀愛！我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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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偷你電腦，你少無賴好人！有本事你拿出證據啊！”

 

我還真有證據，“警官，我電腦有定位，目前是在隔壁商場的二手手機店裡，過去查一查監控就知道是不是她了。”

 

劉淑芬愣住，“這東西還有定位？我不信！”

 

警察見多了這種人，當下壓著她就要出門調監控，劉淑芬現在才知道害怕，她SS抓住李建國，“建國，你救救我啊！你說句話啊！”

 

我在一旁悠悠道：“姥爺，咱家門口圍了好多人啊，你再不說話，所有人都知道你嫖娼盜竊了。”

 

李建國垂頭喪氣，聲音極低，“你電腦多少錢，我賠。”

 

在警方記錄下，李建國承認和劉淑芬是男女朋友關系，而我的電腦也是被劉淑芬拿走賣錢，姓劉的就這樣水靈靈喜提銀手銬。

 

金額巨大，如果我不籤諒解書，劉淑芬一定會被判刑。

 

派出所調解室內，我拿出羅列好的證據跟李建國談判。

 

“你親口承認的出軌，法官最喜歡這樣明確的證據了，你猜到時候法院會不會判你淨身出戶？”

 

“你跟我姥名下有三套房，存款七十萬。”

 

“你裡頭沒有你賺的一分錢，房子全歸我姥，存款給你剩二十萬，現在我還好心給你留點養老錢，你就應該識相點，你要不同意，今天我就不籤這個諒解書。”

 

“姓劉的坐牢，不過也沒幾年，你應該還能活到她出獄吧？”

 

“你不同意也行，姓劉的反咬你一口說你嫖娼，你倆還能一起在裡面作伴。”

 

第7章 7

 

8

 

李順收到消息趕來領人，他有把柄在我手裡，即使再舍不得那些錢，他也隻能站在我這邊，勸李建國答應我的條件。

 

“爸，你就同意吧，就算你們離婚了，我也是媽的兒子，媽不會不管我的。”

 

也不知道誰給他的勇氣，這些蠢男人的自信什麼時候能分我一點呢。

 

李建國心有不甘，被迫答應了我的條件。

 

夜長夢多，我直接叫律師送來離婚協議給他籤字。

 

看著他按好手印，我心滿意足收起合同，提醒道：“電腦的錢不用賠了，就當我送你二婚的賀禮了。”

 

“明天一早民政局見，這一個月冷靜期別耍花招，我隨時能讓你全家身敗名裂。”

 

三十天冷靜期過得很快，我沒事兒就回李建國住的小區給他做做宣傳。

 

碰見老熟人我便給一張離婚宴的請帖和喜糖，“不用隨禮，免費吃喝，大家一定賞臉啊！”

 

“慶祝我姥姥脫離苦海！咱們吃好喝好，保證大家滿意！”

 

“這是我姥姥離婚宴，大家也能當成我姥爺二婚，畢竟他跟劉淑芬可舍不得花錢請客！”

 

大家拿了喜糖，也紛紛送上祝福。

 

那些老街坊遇見李建國就背後蛐蛐他，沒說幾次他就沒臉出門了。

 

拿到離婚證那天，所有房子也都完成過戶手續，我和爸媽帶上姥姥回到原來的家，我在樓下僱人拉了橫幅，寫著“恭賀李建國先生和劉淑芬女士二婚上岸！”還請了嗩吶樂隊在公園裡給李建國他倆唱曲，這個二婚，我一定給他辦得風風光光的。

 

我們大張旗鼓地搬家，姥姥被老街坊圍著聊天。

 

我聽見有人問她，“慧榮啊，你這麼大年紀離婚了，以後什麼打算啊？”

 

“你可別叫那些年輕人騙了，你跟她們可比不了，女人哪能沒有男的在身邊照顧呢！”

 

姥姥直呼晦氣，“以後的打算？離了人渣我能多活二十年！男的照顧我什麼了？他連洗襪子都不會洗！”

 

“大清都亡了！你們還在這當奴隸呢，要我說啊，女人離了男的，就像魚沒了自行車！”

 

我噗嗤笑出聲，扶住姥姥笑道：“各位奶奶阿姨們，我姥姥給你們做個榜樣，要想活得久，離婚快點走！”

 

“別拿孩子當借口，你們不離婚是不敢踏出舒適圈，被規訓了一輩子，早就該醒醒了。”

 

第8章 8

 

9

 

李建國這邊並不好過，劉淑芬跟他在一起就是圖錢，如今他連房子都沒有，二十萬連買個小房子的錢都不夠，她早就想跑了。

 

可我把她架得太高，她要是現在走了，我一定鬧得滿城皆知，劉淑芬隻得乖乖留下配合李建國。

 

據鄰居說，李建國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打老婆了，現在反到是劉淑芬對他非打即罵，態度極差。

 

反觀姥姥，她把三套房子賣掉折現，我帶著她吃喝玩樂，用三個月時間，走了遍全國各大景點，姥姥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身體一些小毛病全都沒了，體檢時比我都健康。

 

在結束旅行回家的飛機上，姥姥回憶往事，說道：

 

“我年輕時候，讀書成績特別好，那時候家裡窮，不願意供我讀大學，我是家裡老大，沒辦法，隻能同意嫁人。”

 

“後來生了孩子，我想參加高考，可是李建國不讓，他先丟人。”

 

“再後來你媽也長大了，我想跟她一起考試念大學，那時我們悄悄的，你媽給我講題，我一有空就背單詞，錄取通知書都拿到了，雖說不是好學校，但我也知足，可惜，那年李建國跟人打架，腿折了，李順撕了通知書，逼我在家照顧他。”

 

“笑笑，我想念書。”

 

我遮住姥姥雙眼，從包裡翻出課本，“姥姥，看看！”

 

“我知道你那時候上學學的是俄語，我都聽我媽說過了，我們都特別佩服你，哇，俄語多難學啊，我姥竟然能考第一！”

 

“補習班我報好了，俄語課和成人高考，你想學哪個都行，一起學也行。”

 

“我媽怕你一下備考那麼多課太累，不過我們連你的菜單都準備好了，你隻管學，我和爸媽就是你的完美後勤！”

 

姥姥又掉眼淚了。

 

她捧著俄語書哭得不能自已，邊哭邊笑，“我老太婆這把年紀了，沒想到你們還會支持我。”

 

“幸好有你啊笑笑，不然姥姥真活不下去了。”

 

我攬住姥姥肩膀，讓她靠在我懷裡，輕聲低哄，“也幸好有你啊姥姥，不然我跟我媽才是活不了。”

 

“這回終於輪到我盯著你學習了，以後每天一百個單詞，背不完不許睡覺。”

 

“我跟你老師可是隨時聯系的，在課堂上不許溜號，小心我跟你老師告狀哦。”

 

姥姥被我逗笑，她長舒一口氣，開始認真看書，溫習那些她記憶深處的知識。

 

10

 

我第一天送姥姥去上課時，路上碰上了在路邊撿瓶子的李建國。

 

幾個月不見，他佝偻著腰，看上去蒼老了好幾歲。

 

看見我之後，他發瘋似的衝過來，嘴裡咕哝著不成句的話。

 

我連忙把姥姥護在身後，“有事？”

 

“給你吧。”我把手裡的水瓶和幾張廢紙遞給他，“拿著吧。”

 

他臉上全是灰突突的，手指甲裡全是泥垢，低頭不敢看我，“能不能給我點錢？房東不願意把房子租給我，我買了房子，已經沒錢吃飯了。”

 

“笑笑，我是你姥爺，你可憐可憐我，給我點錢吃飯吧。”

 

姥姥在身後拽拽我，說道：“他裝可憐呢，別理他，咱們進去上課。”

 

我點點頭，將手裡的廢品和一袋包子一起遞給他，“別說我不念舊情，包子給你吧。”

 

課後，我跟我媽感慨，沒想到曾經那麼囂張的人，現在這麼落魄。

 

“媽，你說他那點錢不會被劉淑芬騙走吧？”

 

我媽笑我多管闲事，“騙走了也是他活該。”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我拋在腦後，我每天負責接送姥姥，我爸負責給姥姥做飯，我媽負責給姥姥檢查作業，每天歡聲笑語，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年。

 

這半年姥姥進步飛快，已經成為班裡成績最好的學生了，她的同學都是我的同齡人，大家都羨慕我有個厲害姥姥。

 

第9章 9

 

11

 

姥姥考俄語等級考試那天一大早，我們全家換上紫色衣服，一起上陣去送姥姥考試。

 

考點外人很多，我把準考證遞給姥姥，安慰她不用緊張。

 

突然，我身後衝出來一個人狠狠撞了我，我剛起身，我媽又被人推到。

 

驚呼聲中，我看見了李順！

 

我不顧手上的傷口，快速拉住姥姥，將她保護在我和我媽中間。

 

李順和李建國舉著喇叭造謠，“七十歲老太太出軌離婚！卷走所有家產！不顧老伴兒和兒子自己逍遙快活！”

 

“陳慧榮不知羞恥，拋家棄子！”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我一記飛踢打掉喇叭，左右開弓打掉了李順一顆牙，“陰溝裡的老鼠也敢出來曬太陽了？”

 

“不如我今天把你打S，到時候你媽，你妹，給我籤個諒解書，我做不了幾年牢就出來了，等我出來，一定去你墳頭給你燒紙，怎麼樣？”

 

我媽趁機撿起喇叭，對著李建國臭罵，“李建國，你出軌比你小二十歲女人的事怎麼不跟大家說說？你N待我媽的事怎麼能忘？”

 

“不如我給大家念念你們的離婚協議？”

 

我和我媽的注意力被這倆人渣分散，倒是讓李順的兒子找到空隙，那小子一頭撞上我姥肚子，搶走她手裡的準考證撕成碎片，嘴裡還嚷嚷著：“S老太婆，我撕了你準考證看你怎麼考試！”

 

我慌忙松開李順，過去查看我姥有沒有受傷，順帶給了小兔崽子一巴掌。

 

李建國突然撲通跪在地上，哀求我姥姥原諒他，“慧榮，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你跟我回家，咱們好好過日子，我答應你，一定好好對你，我再也不打你了，我好好賺錢，讓你享福。”

 

“我想你了慧榮，我不能沒有你啊，就算為了孩子，我們復婚吧，求你了！”

 

我姥惡心得快吐了，她連連後退，“呸呸呸，大喜日子真晦氣，你就算磕S在這我也不會跟你走！”

 

“離婚了懂嗎，你已經是我前夫了，你這點好話留著對劉淑芬說吧！”

 

我爸原本是去停車的，老遠就聽見吵聲，發覺不對趕緊打了報警電話，又去門衛叫來保安。

 

圍觀人群被分散開，聽到這大家也都明白了，這是老中青三個渣男當街撒潑呢。

 

李建國見局勢不對，也不糾纏，轉身就要撤，正好和趕來的警察撞個滿懷。

 

當街行兇，危害公眾安全，李家三個男的全部被帶走，我和我媽也得過去做筆錄。

 

李順滿眼不服，“抓就抓，老子不怕！反正那老太婆也考不了試了！”

 

我翻個白眼，掏出一沓準考證，“舅舅，要不說你沒文化呢，準考證可以打印很多的，你願意撕的話，這些都給你撕個夠。”

 

第10章 10

 

12

 

李家三個人被行政拘留了，而我姥姥考試順利，成功拿下B2等級證書。

 

考場那天的事恰好被人拍下來發到網上，在本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和我姥都出名了。

 

姥姥是因為不服輸的精神值得學習，被網友稱為“最美考生”。

 

而我是因為身手矯健，大家紛紛留言，“姐姐這麼厲害，家人一定很聽話吧？”

 

“不聽話也沒事，姐姐能打到他們聽話！”

 

“姐姐那一腳簡直踢進我心裡！”

 

“妹子有對象沒？考慮我一下唄？”

 

姥姥也看到了那些留言，提醒我千萬不能被迷惑，更不能跟網上認識的男人見面。

 

“你還小，找對象的事不急，對方的人品，家庭，這些都得考察好了再戀愛。”

 

“我大孫女這麼好，我看沒有男人配得上你！”

 

經過這波熱度，有了網友們的鼓勵，姥姥更加有信心了，她開始著手學習俄語翻譯資格證考試。

 

我擔心她身體吃不消，於是每天都帶著她一起鍛煉，去散步時，遇上熟人，都誇姥姥離婚後精神多了，越活越年輕。

 

13

 

我媽告訴我李建國住院的消息時，我並不驚訝。

 

畢竟七十歲的人了，再怎麼硬朗的身體折騰這麼久也該垮了。

 

我媽說，李建國託人帶話，求她給交一下住院費。

 

我怕她心軟，去醫院那天我也跟去了。

 

他躺在床上，形如枯骨，眼球突出臉頰凹陷，我被嚇了一跳。

 

“你們終於來了，爸爸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我媽沒說話，去給他請了個護工，“雖然你對我沒盡過撫養責任，但我也不會讓你在這等S的。”

 

“住院費我交了，以後每個月我給你兩千生活費，足夠你和劉淑芬吃飯了，沒事就別打擾我們一家了。”

 

李建國聽見劉淑芬的名字，氣得喘不上氣，他咬牙切齒說道：“別提那個賤人！她把我剩下的錢全都卷跑了！”

 

實在太好笑了，我佯裝疑惑，說道：“呀？真的嗎？你們不是真愛嗎？真愛還會攜款潛逃啊？”

 

李建國語塞，他不斷哀求我媽同意他回家住，“我保證，我保證聽話，你們給我一口飯吃就夠了，求你了乖女兒！”

 

我媽反問：“你兒子呢？”

 

“那個王八蛋把我房子賣了！早就聯系不上了！”

 

“當初買房時，李順勸我，別讓劉淑芬分走房子，讓我寫他的名字，這樣以後就算我們結婚，這房子也是自己的。”

 

“那王八蛋前幾天來找我借錢，說欠的高利貸還不上了，要我拿二十萬救他，我哪來的二十萬！他趁我不在家，偷了我房本，人家上門撵人我才知道，那混賬把我房子賣了！”

 

“他老婆孩子也全不見了，聽放貸的人說，他跑去國外了。”

 

我跟我媽打斷他發牢騷，交代護工幾句便準備離開，李建國一激動，從床上掉了下來。

 

看他狼狽不堪趴在地上求原諒的樣子，我突然釋然了，他的報應已經到了。而我姥姥還有大好人生等著體驗呢。

 

14

 

我替李建國報了警，李順欠了很多人的錢，還涉及到金融詐騙，他已經是通緝犯了。劉淑芬在隔壁市被抓，追回了幾萬塊的首飾。

 

李建國出院後，我媽把他送到了養老院，用追回的那幾萬塊錢，讓他住養老院裡最好的單人間。

 

隻不過在他S之前，都別想看到家人了，能給他養老，讓他善終，是我們的良心，並不代表他值得被原諒。

 

姥姥考取俄語三級筆譯證書，已經是網上出名的未來翻譯家了。許多學校請她去做講座，讓她給學生們分享活到老學到老的經驗。

 

不過，我看最應該請姥姥分享經驗的不是學校，而是那些困於失敗婚姻家庭的女性。

 

“自由翱翔於天地，是我從小的夢想，這個夢想，在我七十歲那年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