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小說
第1章
在食堂打了三年飯,有人告訴我,其實我是虐文女主。
在頑強的世界線下,那個跟我不太熟的男主做出了各種迷惑行為。
其他我都忍了。
直到他說要嘎我腰子…
我反手掏出手機:「喂,110 嗎?這裡有人非法買賣器官。」
1
在蕭瀟出現前,我以為我隻是個單純的冤種。
十歲時,父母雙亡,我被接到舅舅舅媽家寄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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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久後,舅媽欠了情債,舅舅欠了高利貸。
於是,舅媽為愛夜奔,舅舅躲債逃跑。
隻剩我一個,連低保都申請不了。
為了掙學費,我在食堂扛著大勺兼職給同學盛飯。
年紀輕輕,就得食堂阿姨真傳,手抖得像帕金森。
舀了五六七八九十勺,硬是舀不上一塊肉。
一年下來,食堂的豬肉隻受了點皮外傷。
而厲閻作為開林肯上學的富二代,學校的風雲人物,還在和校花蘇茗郎情妾意。
二人在文學社分享唱片,互寫情詩,叫人好不豔羨。
這時我還不知道,我和他將來會有這麼多涉及刑法的孽緣。
這麼一想,一切都是有徵兆的。
我和厲閻的確是勢均力敵。
他是全校女同學的夢中情人。
我是蘭州拉面館的夢中情師。
他讓校霸學霸談之色變。
我讓打飯同學聞風喪膽。
2
魯迅說過,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群結隊。
作為高中兩大風雲人物,我和厲閻自然是王不見王。
直到高二下學期的某一天,我們才在食堂窗口見了第一次面。
隻一眼,我就看他看出了神。
不是為他刀削面般英俊的面容。
而是因為第一次看到,真的有人往飯卡裡充一萬塊錢。
一萬塊啊。
我大受震撼。
不愧是和我並肩的風雲人物。
我力大如牛,他胃大如鬥。
3
其實是我誤會了。
厲閻此番來找我,為的是他的白月光蘇茗。
蘇茗,高中校花,人如其名,家裡是賣茶葉的。
作為知名茶商的女兒,她對茶有著深刻的理解。
她給文學社起名「一盞茗香」,給自己的詩集題名「茶事」,甚至身體力行,烹得一手好綠茶,說話從來隻用上顎共鳴。
那陣子,蘇茗出了事。
她期末考時傳小紙條,被人當場逮到。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她好幾天都沒來食堂打飯。
我們高中是市重點,一直對作弊深惡痛絕。
這事說小也小,不至於開除。
但說大也大,讓她一直遭人非議。
於是厲閻找到了我。
他要我當著全校同學的面承認,是我考場作弊,不小心把寫著答案的草稿紙傳給了蘇茗。
4
荒謬。
我看上去很像傻子嗎?
第一次他找我,我一個飯勺打偏了他的頭。
第二次他找我,我對著他的臉就是「哐哐」兩拳。
第三次他找我。
我說:「行。」
5
答應厲閻的第二天,一個黑長直高冷女同學找上了我。
我和她同年級,但不同班,之前偶然見過她一面。
那時,一群男男女女正在討論厲閻的風姿,互傳厲閻的照片,眼裡全是仰慕。
隻有她,翻了一個大白眼。
翻得太過去,讓我很擔心她的視網膜會不會脫落。
除卻那次,我和她幾乎沒打過照面。
於是,我禮貌地問:「同學有什麼事嗎?」
她沒有回答,隻是霸道地拉住我的手,把我拉上了天臺。
天臺空無一人,也沒有掩體,向來是深情告白和S人拋屍的好去處。
她看上去很緊張。
我也很緊張。
她是要親我,還是要S我?
6
狂風吹起她額前的劉海,她深吸了一口氣,嚴肅道:「我叫蕭瀟,我認識你,你叫呂珠,我這次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虐文。」
「我是穿書進來的,而你,就是這本虐文的女主。」
說罷,蕭瀟頓了頓,看著我的臉色,緊張道:「你相信我嗎?」
我沉默片刻,嚴肅道:「我信。」
蕭瀟的眼睛亮了起來。
看著她真誠的眼睛,我小心道:「要我送你去醫務室嗎?」
7
問:求問,翻白眼會降低智商嗎?在線等,挺急的。
答:翻白眼會降低智商是怎麼回事呢?翻白眼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但是翻白眼會降低智商是怎麼回事呢,下面就讓小編帶大家一起了解吧。翻白眼會降低智商,其實就是翻白眼會使智商降低,大家可能會很驚訝翻白眼會降低智商呢?但事實就是這樣,小編也感到非常驚訝。這就是關於翻白眼會降低智商的事情了,大家有什麼想法呢,歡迎在評論區告訴小編一起討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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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營銷號。
我關掉了手機,對著蕭瀟絕望的眼神,真誠道:「我知道高中壓力很大,作為同學,互幫互助是應該的,你有什麼壓力,什麼生活上的煩惱都可以傾訴給我,別憋在心裡,影響了精神狀態……」
蕭瀟眉頭緊鎖:「我不是壓力大,我是說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
我笑得安詳:「我明白,從存在主義上講,一切都是虛無的,不真實的,但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還是需要找到生活的意義,不要一味的逃避……」
蕭瀟有些焦急:「你相信我,我是穿書來的,我看完了劇情,你將來會被男主家暴、挖腎、陷害,還會被綁架……」
我古井無波:「嗯嗯,我也是穿書來的,我本是觀音座下童子,看不下去填鴨式教育戕害青年學生,自請下凡,來拯救你這樣學習壓力大到出幻覺的孩子……」
蕭瀟一拍牆壁,撲簌簌掉下幾塊水泥。
我後退兩步。
蕭瀟正色道:「你聽我說,你是不是答應了厲閻要為蘇茗頂罪?」
她怎麼知道?
我的眼神犀利了起來。
難道……
難道厲閻同時找了好幾個人?
好哇,我怒上心頭,有沒有一點商業素養?擱這競拍呢?
蕭瀟看我沉默不語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她嘆息一聲,道:「你不要答應他,他這是在利用你的善良……昂?」
話音未落,她眼睜睜看著我從懷裡抽出了一張支票。
我認真道:「他給了你多少?」
蕭瀟:「……啊?」
悄悄是離別的笙簫。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9
蕭瀟的世界觀好像受到了很大衝擊。
我拉著她下了天臺,語重心長道:「心理輔導室在四教三樓,咱別諱疾忌醫。」
說完便轉身離去。
但放學後,我又遇見了蕭瀟。
她等在我教室門口,一臉苦大仇深。
她說:「可能是書裡省略了一些,但大體上還是沒有錯的,呂珠,你再喜歡厲閻,也千萬不要替蘇茗頂罪。」
我喜歡厲閻?
真是肯尼迪坐敞篷車,腦洞大開了。
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我那得了絕症嬌弱不能自理的男朋友蘇荀,還在等著我的救命錢。
但下午被同桌拖著看了一本穿書文,我還是大致理解了蕭瀟說的什麼。
可憐的孩子,看小說看魔怔了。
出於人道主義,我還是提醒她:「那你這個小說還省略的蠻多的,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蕭瀟的世界觀又受到了很大衝擊。
「誰?」
語氣痛苦,好像 NTR 的苦主。
在她三分震驚三分訝異三分苦澀一分大受震撼的眼神下,我莫名有些心虛。
「你應該不認識,叫蘇荀。」
10
我和蘇荀認識得很早。
我們是同一個初中,又同一個高中,他隻比我大了一屆。
蘇荀成績優異,宣傳部有個採訪三好學生的專欄,作為撰稿人,我找到了他。
採訪的問題實在無聊,要麼是做題方法,要麼是學習習慣,他給我倒了一杯溫水,笑道:「是不是太無聊了?」
我點點頭。
他說:「那要不問問別的?」
我腦子一抽,問道:「那你有對象嗎?」
蘇荀也愣了一下,然後說:「沒有。」
11
就這樣,我和蘇荀熟悉起來。
上學不能帶手機,我們的交流純靠下課等人,守株待兔。
初高中放學的時間並不穩定,有時老師拖堂,有時輪到做值日,常常等不到。
某天學生會有事,我天黑了才離開教室,遠遠地便看見路燈下好像站著個人。
走進了,蘇荀裹著厚厚的圍巾,清俊的臉縮在絨布裡,半闔著眼,很疲憊的樣子。
我問:「你等了多久?」
他想了想:「兩個小時吧。」
天這麼冷,我嚇了一跳:「等不到就回去啊,為什麼要等這麼久?」
他說:「我記得你今天下午沒什麼課。」
說罷,他垂下眼,很委屈的樣子。
「呂珠,我現在記你的課表比記自己的還準了,怎麼辦?」
12
能怎麼辦?
我和蘇荀在一起了。
對我和蘇荀這種好學生而言,早戀可謂膽大包天。
當厲閻和蘇茗高調示愛時,我和蘇荀隻敢在跑操的課間偷偷對視一眼。
文化節那天,全校同學坐在操場,投影儀放著愛樂之城,在歡欣而哀傷的樂聲裡,我借著黑暗握住蘇荀的手,心如擂鼓。
電影散場後,蘇荀給了我一張舊唱片。
那天的一切,我都記得無比的清楚。
我記得剛下過雨陰湿的草坪,記得放映機光束下飛舞的塵灰,記得蘇荀紅得冒汗的臉頰,記得我隻敢看他一眼,就趕緊低頭盯著黑色的唱片,把一圈圈的紋理數了好幾遍。
可惜我沒有唱片機。
13
但某天起,蘇荀離奇失聯了。
之前說過,我和他的聯絡主要靠的是守株待兔。
他不來找我,我就見不到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我跑到了他教室樓下。
但我沒想到的是,魔高一丈,道高兩丈。
我守株待兔,他狡兔三窟。
蘇荀直接不來上學了。
猜測著蘇荀無故曠課的原因,我腦補了 1024MB 的古早虐文。
是生病了?出車禍了?被綁架了?穿越異世界了?被三體人抓去面壁了?成為古神的信徒了?
我找了他一整個星期,最後從班主任名簿裡找到了她的電話號碼,打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那邊很嘈雜,蘇荀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剛說了兩句,就被人搶了過去。
話筒對面是一個陌生男聲,語氣很輕浮。
「他啊,得了絕症,沒錢治病,躺床上呢!」
電話「啪」地一聲掛斷。
我呆住了。
良久,我撥回了電話,握著陳舊的塑料話筒,我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要……要多少錢?」
「唔,」男聲道,「一百萬吧。」
14
一百萬。
我的歡樂豆都沒有這麼多。
我一個窮學生,就算掏空了內髒,打碎了骨頭,塞進鍋裡熬出油來,都湊不出一個零頭。
隻是一瞬間,我突然明白,出賣尊嚴根本不可怕。
可怕的是賣了也湊不到錢。
15
我回到了家,舅媽指著舅舅的鼻怒罵,罵他不知道在員工食堂吃飽了回來,讓家裡多添一雙碗筷。
我來到學校,同桌穿著帶霉味的校服,默默承受著周圍人嫌惡的目光,她家住在地下室,衣服永遠晾不幹。
我趕去食堂,顛了兩個小時的鐵勺,抖著手接過汗津津的飯票,一張五塊,夠我吃一素一湯。
我燒成一堆灰碳,也隻夠做九千支鉛筆,淬出一片白磷,也隻夠做兩千根火柴,煉出一罐脂肪,也隻夠做八塊肥皂。
一百萬,輕於鴻毛,重於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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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得到了一百萬。
因為我答應了厲閻,作為報酬,他很爽快地給了我一張支票。
這件事壓在我心裡太久,一直壓得我喘不過氣。
也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輕易地把這一切告訴了蕭瀟。
蕭瀟的眼神很復雜,良久,她對我說,蘇荀其實是書裡的深情男配。
他在我出獄後被厲閻強制愛時初步登場。
書裡寫,他是蘇茗的哥哥,和厲閻有工作往來,一次偶然,發現了被囚禁在孤島的我。
隻一眼,他就對好單純好不做作在金絲籠中好似一朵高潔雪蓮的我怦然心動,情深不悔。
我被囚禁,他救我出孤島。
我被挖腎,他大鬧黑心醫院。
我出車禍,他抱著我哭成淚人。
我被綁架,厲閻還在猶豫救我還是白月光,他衝上來就和綁匪近身搏鬥,大喊:「放了呂珠!」
雖然最後被綁匪一槍託打倒。
我有點高興,說:「蘇荀要是真的這麼有錢就好了。」
蕭瀟也笑了,隻是笑得很勉強。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說:「你可以問問他,他家裡情況怎麼樣?」
我點點頭,並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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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不聽女人言,吃虧在眼前。
信任男人是倒霉的第一步,心疼男人是倒霉的第二步。
我就是身體力行的典範,在倒霉的路上七步成詩。
時隔三天,我再次撥通了蘇荀的電話。
我攥著一張薄薄的銀行卡,像攥著一個人的性命。
我說:「我們見一面好不好?」
他猶豫了很久,說出了一個酒店地址。
18
我是坐著公交去的,到的時候夜幕已黑,我背著書包,劉海被汗水緊緊貼在額頭上。
迎接我的是個穿燕尾服的服務生,我看著他按下頂層的按鈕,心像被細線懸掛而起。
手機顫動了一下,我沒有打開看。
須臾,「叮」地一聲,頂層到了。
我第一次看到這樣金碧輝煌的大廳,第一次看到那麼多衣香鬢影。
也是第一次看到蘇荀穿著挺括的正裝,手裡握著一支金色的香檳。
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徑直走向他,攤開掌心。
銀行卡攥得太緊,手心留下一道深陷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