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兩年，丈夫漸漸忘了我是誰，記憶裡隻剩下他的小青梅。

 

在他又一次讓我滾時，我點頭同意。

 

但是不到一月，他哭著求我回來。

 

我倚在門框，淡淡地看著他痛哭流涕，直截了當地戳穿：

 

「你的失憶，是裝的對吧？」

 

1

 

「砰。」

 

我被人踹下了床，膝蓋直直磕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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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起身，賀延就裹著被子警惕地看著我：

 

「你是誰？」

 

我站起身，活動了活動膝蓋，又一次重復昨天晚上才說過的話：

 

「你妻子，祝願。」

 

但是賀延不像昨晚那樣和我道歉，他隻是盯著我的臉，看得仔細又緩慢。

 

我皮膚白，膝蓋很快紅了一片。

 

在我思考要不要上藥的同時，賀延的話也落在我耳邊：

 

「你騙人。」

 

我驚詫抬頭，這有什麼可騙人的？床頭擺放的照片不能證明一切嗎？

 

但是，賀延顯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看著我，字字句句地說：「我的妻子，隻會是林妍。」

 

2

 

我和賀延是相親認識的。

 

結婚後，我和他絕對算得上是外人眼裡的模範夫妻。

 

他主外我主內，結婚兩年沒吵過架。

 

我是知道林妍的，他的小青梅。

 

相親時，他順勢提過一嘴，表情淡淡，因此結婚後我沒有再過問。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對她存了別樣的想法。

 

在我愣神時，床上的賀延接著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娶你，但是我隻喜歡林妍。」

 

兩年相處，感情不是假的。

 

我聽見他說這話，顫抖著手，將床頭的照片遞給他：

 

「你又忘記了？這是我們一起拍的婚紗照。」

 

「你看看，還能想起來嗎？」

 

3

 

這段時間，賀延好像病了。

 

最開始我察覺到不對勁，是因為他把手表落在家裡。

 

那是我們戀愛，他過第一個生日時我送他的生日禮物。

 

那時，我也算是有點小金庫。

 

選了他喜歡的牌子，又選了最好的一款。

 

當他看見表盤後，連連擺手：「我不能收，我不能收。」

 

後來我們親近，他告訴我他的理解：「錢在哪愛就在哪。」

 

他告訴我他自小缺愛，雖然長大後，已經把該彌補的都彌補給了自己，但是依舊被我狠狠驚訝了一把。 Ṱŭ̀ₓ

 

再後來，他在婚禮上時說起這件事。

 

他眼裡含著淚：「這個表，就是第二個祝願，時時刻刻監督著我，要永遠對她好。」

 

但是那天，這個代表著永遠對我好的表被落下了。

 

就隨意地放在洗手池旁。

 

那晚，我坐在沙發上等賀延回來，舉起手表質問：「我送你的手表為什麼不戴？」

 

他很驚訝，隨意走到我身旁，接過我手中的表：

 

「你送的？」

 

「什麼時候？我沒有印象啊，我們不是才剛在一起？」

 

我把表認認真真地戴回他手上，認認真真地說：「我們結婚了，我是你的妻子。」

 

次日，我把他帶去醫院檢查，他也意識到不對勁，抓著我的手安慰我：「沒事，阿願，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

 

檢查結果一切正常，他身體健康，但就是阻止不了他正在遺忘的事實。

 

每次回家，他都像個陌生人，慢慢接受信息，最後小心地挑起話題觀察我的表情。

 

直到今天，他一腳把我踢下床。

 

口口聲聲告訴我，他的妻子隻會是別的女人。

 

4

 

賀延接過相框，隻看了一瞬。

 

「砰。」

 

他反手將相框砸在地上。

 

見我望著他，他對上我的眼說：「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你結婚。」

 

「但是我說了，我不喜歡你，我隻喜歡林妍。」

 

他說著，露出手上簡陋的紅繩，炫耀似的：「看見了嗎？林妍給我的。」

 

這條紅繩我見過，就放在一個盒子裡。

 

那裡面不隻有紅繩，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雜物，包括上課傳的小紙條、秋天的落葉。

 

賀延告訴我：「代表我青春的東西，我就留下來了。」

 

因為這些東西，每年都是我在打掃。

 

心口有一個想法好似破土而出，我扭頭從化妝桌最底下抽出一個盒子。

 

將盒子打開，遞給賀延。

 

他滿臉驚喜：「這些都是和林妍相關的，我都還留著呢，這個小紙條，是……」

 

我看著他如數家珍的模樣，心口像是被插進一把刀。

 

他忘了，我不能遷怒他。

 

但是他騙了我也是真的，我沒法不生氣，

 

我扭頭想走，下意識想冷靜冷靜。

 

走到一半，有硬物硌在腳底。

 

是他砸地上的婚紗照。

 

幸福的笑臉被掩瞞在一堆碎玻璃下。

 

察覺到我想走，賀延在身後提醒：

 

「喂，你盡早搬出去哈。」

 

我渾身一僵，他接著說：「林妍就要回來啦，我可不想讓她看見我和不清不楚的人糾纏在一起。」

 

5

 

我打了電話給醫院，問了不下十個醫生。

 

他們一致認為我在無理取鬧。

 

賀延的體檢報告一切正常，他身體十分健康。

 

但是，他就是漸漸在忘記我周圍的一切。

 

我們一起做的陶瓷杯子擺在客廳中央，他去上班時，不小心將它摔得稀碎。

 

我告訴他，那是我們第一個情人節時一起做的。

 

他表情淡淡：「是嗎？我不記得了。」

 

「記得把碎片掃了，髒。」

 

情侶杯子被賀延收了起來。

 

我喜歡的麻布毯子被他扔了，他說看著像一團破布。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我不知道做什麼才能挽回他，因此我盡力對他好。

 

在他下班後，做好一桌子飯菜等他。

 

但是賀延看也不看，隻是看著我說：「你什麼時候走？」

 

次數多了，變成他問我：「你什麼時候滾？」

 

他好像真的希望我趕緊走。

 

今晚，我照常等他回家。

 

不過幾天，他身上已經沒有我了熟悉的感覺。

 

他慣常穿的羊毛大衣換成更加挺括的西裝。

 

這次，他坐在餐桌旁，我心裡控制不住湧上歡喜。

 

但是，下一秒。

 

「哗啦。」

 

桌子上的菜滾落了滿地。

 

他扯著桌布掀了我做的滿桌菜，站起身抬眼看我：「你到底什麼時候滾？」

 

我也站直身體告訴他：「我是你的妻子，是合法的妻子。」

 

「我憑什麼離開？」

 

6

 

次日我去了他的公司，十二樓右轉。

 

和我結婚後，他的公司越做越大，生意也越來越好。

 

往常沒人敢攔我，但是這次，我到門口就被攔下。

 

化著精致妝容的女生伸出一隻手臂擋住我：

 

「裡面在開會，任何人都不能進。」

 

是賀延的秘書，以前我來時隻會恭恭敬敬地彎腰聽我說話，如今不知道從哪聽見了什麼隻言片語，也敢抬手攔我。

 

但是我沒出聲，就靜靜地站在她身後。

 

一抬眼，透過玻璃窗，看見賀延坐在主位，掛著笑看向身旁做匯報的女生。是林妍。

 

當初結婚時，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是我還是旁敲側擊地從他朋友手裡要照片。

 

如今雖然隻看見小半張側臉，但是她本人的靈氣是擋也擋不住的，隻會比照片更有吸引力。

 

我給賀延打了個電話。

 

透過玻璃，我看到他手機震動，拿起手機後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幾乎是立刻，他掛斷並扣上了手機。

 

接著又想起什麼似的，又吹頭敲敲打打，這才放心地將視線又放回到女人身上。

 

站起身，做補充似的，靠近身旁女生指了指報告的某個地方。

 

滿辦公室的人爆發出如雷的掌聲，我的心裡卻咯噔一下。

 

與此同時，我收到一條短信：

 

【你到底什麼時候滾？】

 

我看了眼賀延臉上掛著的勝券在握的笑。

 

回他：【現在。】

 

我又看向坐在他身旁臉上掛著淺笑的女生。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抽個時間把離婚證領了吧。】

 

7

 

我決定做的事情，從來不拖延。

 

決定做了也從來不會後悔。

 

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回到家，我就把東西打包。

 

用最快的速度搬離了這個我們生活了兩年的地方。

 

幸好我還有自己的房子，現在不至於流落街頭。

 

記得我買這個房子的時候，賀延不理解地問我：「我們一起買個大的不是更舒服？」

 

但是，閨蜜那時給我出了一半首付，要求我必須買一套。

 

因為那一半首付的原因，賀延的嘴徹底被堵上了。

 

如今，感謝閨蜜。

 

幾乎是我收拾完，電話便響起。

 

接通後，閨蜜張張止不住地問我：「賀延怎麼回事？他朋友圈那個女的是誰？」

 

我一愣，急急忙忙去翻賀延朋友圈。

 

翻不到。

 

我被刪了。

 

閨蜜把他的朋友圈截圖給我。

 

他發了一張大合照，配文「熟悉的並肩作戰」。

 

林妍就坐在他右手邊，不遠不近的距離，賀延含著淡笑，溫柔地望著她。

 

任誰看見，都能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對勁的氛圍。

 

我看完了照片，實話實說：「不出意外，明天離婚。」

 

閨蜜那邊尖叫出聲：「等我等我，你是在自己家吧？我馬上就到。」

 

「外面可能要下雨，要不明天來吧。」

 

「不行，就算下刀片我也要找你。」

 

外人看來，我對賀延沒多少感情，因為我不經常說些肉麻的話，我也不會準備驚喜。

 

但是張張清楚，她知道我對賀延的感情。

 

如果我不是真的喜歡，怎麼會心甘情願地辭了工作，一心撲在家庭上呢？

 

張張來得很快。

 

她一進門就抱住我：

 

「快和我說說，怎麼了這是？」

 

她邊說邊拍我的後背：

 

「以前你們談戀愛的時候，我就不看好他，你喜歡我也沒辦法。」

 

「賀延可是和我保證過，不會讓你受委屈，怎麼了怎麼了？」

 

我趴在張張背上，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鼻酸，張口帶上了哽咽：「他出軌了。」

 

張張將我按進沙發，雙手叉腰：

 

「真不是東西。」

 

「你等著，我去找……」

 

我及時拉住她的衣擺，緩和了情緒，把她也拉到沙發上：

 

「別那麼急，先聽我說。」

 

「準確地說，他好像失憶了，隻能記得他的小青梅。」

 

我的話沒說完，直接被張張打斷：「失憶？他以為他是小說男主角啊？」

 

「別不是裝的吧？」

 

我緊緊拽住她的衣角，看著她認真地說：

 

「對，你猜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