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格桑。

 

20

 

淑貴妃的「淑」，清湛也，取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北狄熱烈的格桑花。

 

如今也披上華服，端坐高堂，學著主子的模樣，被困在四方天地裡，過起了一眼望到頭的生活。

 

我問格桑：「你甘心嗎？」

 

她看著手上尖利的指甲套，眼底布滿了絕望。

 

「不甘心又如何，甘心又如何！你還能幫我擺脫這狗系統嗎？！」

 

Advertisement

「如果我說，我可以呢？」

 

格桑猛然坐直了身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她假意清嗓，故作輕松道：

 

「隻要你能幫我擺脫系統的控制，本宮便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足以讓顧蕭萬劫不復。」

 

這正是我想要的。

 

也許是擺脫系統的控制，讓格桑有了希望。

 

她告訴我。

 

「這些日子以來，我回想過去之事，發現顧蕭，很可能是重生的。」

 

我一驚，幾乎端不住手裡的茶盞。

 

格桑譏諷道：「按照我所知，你手裡應該有一個太上皇賜給前太子的聖旨，按照劇情，你帶著聖旨找到了前太子的遺腹子，也就是本書真正的男主——桑祈。」

 

我成婚時。

 

父親確實有送我一個漆盒，並再三叮囑除非必要，不能示人，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夫君。

 

隻因，那是前太子臨S前託付給父親的東西。

 

也是如今陛下奪位後，心裡的一根刺，遍尋多年卻不見。

 

格桑打斷我的思緒。

 

「你們互相扶持，桑祈利用聖旨恢復身份，重新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而顧蕭卻因勾結敵國，結局悽慘，所以，重來一次，他選了搶奪男主桑祈的人生，搶先一步，將你娶回侯府，斷了你和桑祈相識的所有可能。」

 

「最後還讓露珠和桑祈都S在你面前，摧毀你最後的意志。」

 

話音落定。

 

我久久無法消化。

 

一室沉寂中。

 

我顫抖著唇瓣開口：「所以，他沒有S掉我，所圖的便是那道聖旨，他想利用聖旨坐實自己前太子遺腹子的身份？」

 

格桑重重點頭。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侯府。

 

院子裡大門敞開，正廳裡顧蕭大刀闊斧地坐在那。

 

見我回來。

 

他忙起身，不經意地問起：「今日和格桑見面，聊得可還開心？」

 

我點點頭。

 

看著他這張臉，我強忍恐懼，取出隨身攜帶的私庫鑰匙。

 

「去把我要的東西拿來。」

 

顧蕭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從鑰匙上收回。

 

「夫人這是要取什麼東西？」

 

我沒說話。

 

派出去的婢女去而復返，雙手呈上來一個低調的漆造木盒。

 

我接過，送到顧蕭面前。

 

「侯爺所圖，便是這聖旨吧。」

 

21

 

我開始頻繁出入宮廷。

 

表面上，是顧蕭舉薦我為皇帝針灸調理身體。

 

實際上，我日日都會去格桑那裡，品茶聊天。

 

日子久了。

 

顧蕭對我的不信任漸漸消弭。

 

我偷偷帶了李道姑進宮。

 

當天夜裡。

 

陛下便突發咳血，是我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為他止住了咳疾。

 

從而如願地留宿於宮中。

 

夜色幽深。

 

淑貴妃屏退眾人，無不擔憂地看著李道姑在一旁布陣。

 

「這樣真的可以嗎？」

 

「可以一試。」

 

李道姑布陣結束，做出請的手勢。

 

「淑貴妃，還請進入陣中坐下，待我施法時，不要睜開眼，也不要說話，除非我說停。」

 

格桑忐忑地看了我一眼。

 

我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她這才咬牙，提裙走進去，席地而坐。

 

「不管發生什麼，都要聽從李道姑安排。」

 

我殷殷叮囑，生怕她出什麼幺蛾子。

 

儀式開始。

 

四周靜謐，隻有燭火晃動。

 

而格桑的額頭漸漸凝聚出汗珠。

 

我蹙眉而立，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嗶啵」一聲。

 

燭火爆裂，空氣忽然似凝聚在一起，濃稠且陰鬱，頃刻間將格桑包裹在內。

 

一道陌生冰冷的嗓音驟然響起。

 

【是你召喚我來的？】

 

李道姑臉色蒼白，朝我點頭。

 

我立刻會意，回道：【對，是我，你就是系統吧？】

 

對方嗓音緊張：【找我何事？】

 

【跟你做個交易。】

 

我將解除綁定的要求說了。

 

而後才提出好處：【隻要你答應離開格桑，條件任你開。】

 

【如果我說不呢？】

 

隨著他的話落。

 

格桑突然痛苦地哼了一聲，渾身劇烈顫抖，卻SS咬著唇不放松，細細的血絲蜿蜒而下，染紅了地面。

 

系統笑得猖狂：【你是第一個和我講條件的女主，可惜，攻略系統一旦開啟，不S不休。】

 

我也笑了。

 

它發怒地質問：【你笑什麼？】

 

【我笑你單純，我猜你是因顧蕭的怨念才誕生的吧，所以才會召喚來格桑這樣一個知曉全部劇情的局外人，來助顧蕭達成所願。】

 

被我拆穿。

 

系統並不惱怒。

 

【不愧是女主，真是聰明，人皆有七情六欲，我從欲望中誕生，自然靠欲望來強大，穿越女的作用，隻有一個，那便是幫我刺激顧蕭的欲望，不斷膨脹，哈哈哈。】

 

它全局在握，確實不需要妥協。

 

可我手腕翻轉，一把匕首便別在了格桑脖頸上。

 

【既然攻略注定不會成功，那我便先S了她，再滅了你。】

 

說著手下用力，格桑疼到冷汗淋淋，卻並不反抗。

 

一副甘心赴S的模樣。

 

系統還在嘴硬：【S便S了，她S了，我還能綁定別的穿越者。】

 

【可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不是嗎？】

 

它不知道。

 

李道姑布的陣，可不單單是為了召喚它。

 

一道道金光拔地而起，交錯纏繞，瞬間將系統包裹在裡面。

 

原本沒有實體的系統，在金線的包裹下，也現出了輪廓。

 

那是一攤爛泥一樣的存在。

 

它蠕動扭曲，嘶吼著捶打。

 

卻逃不開束縛。

 

【你耍賴！】

 

見掙扎不開，剛剛還態度強硬的系統化作嚶嚶怪，開始控訴。

 

我被它哭得頭疼。

 

【隻要你解除和格桑的捆綁，發誓永遠不會再搞什麼穿越者來，我就放過你。】

 

系統沉默了。

 

外面忽有內侍高聲：「陛下傳召顧侯夫人。」

 

我看向系統：【給你半炷香的時間，待我回來，若你還沒有做出決定，那顧蕭活不過今晚。】

 

【你敢！】系統怒了。

 

我笑意不及眼底：【大可一試。】

 

來到陛下寢宮，氣氛肉眼可見的緊張。

 

高位上，陛下虛弱地靠在那裡，嘴角還有咳嗽留下的幹枯血跡。

 

我上前為他施展家傳金針十二術，確定陛下氣色好轉。

 

這才退到一旁，提裙跪下，大聲啟奏。

 

「臣婦要揭發勇毅候顧蕭勾結異族，用疫病迫害百姓，從而謀得軍功。」

 

內侍上前接過我所呈的證據。

 

那是桑祈S前，悄悄塞進我手心的。

 

陛下一目十行，臉色震怒，怒拍龍榻。

 

「豎子怎敢！」

 

我俯身一拜：「臣婦求陛下，賜我與顧蕭和離，此等逆賊，臣婦不屑為伍。」

 

陛下若有所思。

 

良久後，疲憊地揮手：「準了。」

 

話音剛落。

 

他面色一變：「不好，如今禁宮換防，全是顧侯的人。」

 

我一愣。

 

殿外忽聞兵甲聲。

 

大門豁然打開。

 

顧蕭一身軍裝，持劍而入，朗聲道：「有賊人入宮行刺，臣奉命前來護駕。」

 

陛下怒極攻心，吐出一口鮮血。

 

指著顧蕭罵：「你要逼宮不成？」

 

可顧蕭卻不疾不徐，靜立如松，眸光冰涼地看了我一眼。

 

外面S聲震天，殿內卻安靜如雞。

 

眾多肱骨大臣被人從溫柔鄉薅出來，扔到殿上。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顧蕭就取出了聖旨，聲稱自己是前太子遺腹子，今日便是撥亂反正，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陛下承受不了打擊，當場氣血逆流，斷了氣。

 

顧蕭踢開他的屍首。

 

步步逼近皇位。

 

「顧侯，急什麼？」

 

身後有聲音傳來。

 

眾人回頭，卻見三皇子一身白衣鎧甲，眸光凜然，持劍上殿。

 

有老臣立刻哭號：「殿下，顧侯弑君奪位，你要為陛下報仇啊。」

 

「閣老放心，本皇子此番來，就是討回一個公道的。」

 

說話間。

 

有人將厚厚一沓文書呈上，分發給眾人。

 

三皇子說：「這裡記載了顧蕭在邊城時，如何與北狄大皇子勾結散布疫病，又是如何勾結外族，意圖侵犯我朝的證據。」

 

他話鋒一轉，接著道：「現在我們站在這裡，可北狄人怕是已經過了支樂山，大軍已向我南朝開拔。」

 

「顧蕭，你通敵叛國，可知罪？」

 

句句質問，鏗鏘有力。

 

顧蕭卻恍若未聞，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著我。

 

他咬牙，憤怒地掃視一周，忽然振臂高呼：「眾將士聽令，三皇子妖言惑眾，顛倒朝綱，給我S。」

 

顧蕭瘋了。

 

竟要S盡眾人。

 

這時，常年跟在他身側的副將出列。

 

他眼眶含淚：「侯爺，三皇子所言可是真的？」

 

一人出列，立刻就有他人附和。

 

顧蕭目眦欲裂。

 

眼看大業將成，他不允許有人在這種節骨眼上添亂。

 

當即揮劍，將質問的副將砍作兩半。

 

腥臭的血噴濺眾人一臉。

 

答案不言而喻。

 

寂靜中。

 

跟隨顧蕭逼宮的將士，紛紛垂首扔下刀槍。

 

清脆的擲地聲後。

 

有人哭著捶打地面。

 

「顧蕭，你不配為一國之將，我娘和我妹妹, 都S在疫病之下, 都是你，你這種滅絕人性的畜生, 該S。」

 

「對，你愧對S去的兄弟，他們都是為了你而S的。」

 

……

 

怨聲沸騰。

 

空氣中有破空聲傳來。

 

下一秒，顧蕭中箭倒地。

 

他艱難地側過臉, 朝我伸出手, 嘴唇嗫嚅著, 想要說些什麼。

 

我平靜地看著他渾身浴血的模樣，眼前浮現露珠的慘S之狀。

 

而後徐徐靠近他。

 

我俯下身子，貼近他耳邊。

 

在他驚怒的神情中, 輕聲耳語：

 

「其實，我才是真正的前太子遺腹子。」

 

他一直搞錯了人。

 

這便是格桑要告訴我的，能摧毀顧蕭的秘密。

 

並非什麼他是未來天子，所以我才嫁給他。

 

而是, 我選擇誰，誰才是天選帝王。

 

……

 

顧蕭逼宮失敗，被斬斷四肢丟入天牢。

 

我返回淑貴妃宮中時。

 

系統已然逃命去了。

 

李道姑告訴我, 它臨跑時承諾, 再也不會糾纏。

 

「我這才松了金線的禁錮。」

 

我點頭。

 

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格桑。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也算大仇得報。

 

22

 

陛下大行。

 

太子被廢。

 

隻有三皇子德行配位, 被眾大臣一致推舉登基。

 

三皇子不負眾望。

 

登基後第一件事，便是將眾多道士驅逐出宮, 減免賦稅, 安撫燕回城軍民。

 

同時發兵北上，斬S烏戈，收復北狄。

 

而勇毅侯顧蕭意圖謀反，勾結外邦，視同叛國。

 

但念其家中隻餘老弱婦孺, 禍不及家人。

 

此後, 貶為庶人, 侯位收回，再不世襲。

 

過往功勳皆一筆勾銷。

 

離開京城那日。

 

天清氣明。

 

格桑打馬追來, 擋在我面前, 扭捏著問：「那個……紀姑娘，你日後打算去哪？」

 

我看向天邊的一抹紅霞。

 

如實相告。

 

「我打算去南方水鄉走一走，看一看，也許會安頓下來, 也許不會。」

 

因為我總感覺桑祈和露珠始終陪在我身邊, 不曾離開。

 

格桑揚起期待的眉眼, 一如初見般明媚：「可否帶我一起？」

 

我正要說「不」。

 

四周的景色忽然模糊變幻，形成一道道光幕所打造的牆面。

 

時空飛速倒退。

 

就連格桑的身影都被拉成了一道虛影。

 

就是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模樣。

 

「（我」【男配反擊失敗，劇情即將重開。

 

【歡迎開啟大女主爽文劇情, 期待您的精彩演出。】

 

我：「？」

 

再睜開眼。

 

我回到了未出閣時。

 

父親正要為我擇婿, 露珠捧著一沓適齡男子的畫像來給我看。

 

其中就有顧蕭。

 

這次。

 

我連夜收拾包裹，打算遠離是非，化身遊醫, 行遍天下。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

 

也許，不久的未來。

 

我們還會遇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