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媽媽，你們家媛媛真的太過分了，她這麼做已經嚴重影響到王子軒小朋友的心理健康，人家王子軒媽媽也明確態度，你們家媛媛必須公開向王子軒道歉，再寫份保證書，至於精神賠償方面，我們商量了一下，可以減輕，隻賠 8 萬就行了，如果你賠償和態度都到位，那王子軒之後也可以向媛媛私下賠個禮，你看你能接受的話，明天上午就來一趟學校，雙方見面把這件事了結了……」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我讓女兒乖乖吃飯，然後拿著手機進了臥室。

 

「徐老師，說實話我真的有些生氣，您作為主班老師，怎麼能夠這麼雙標呢？」

 

徐老師訕訕一笑：「我……我怎麼雙標了？」

 

「當初我女兒被王子軒帶頭孤立，肚子上蓋豬肉章，你說都是小孩，讓我們不要太敏感，可現在同一件事，不過是換了個位置，你又是讓我們道歉又是讓我們賠錢，這不是雙標是什麼？

 

「作為老師，我希望你能秉公辦理，一視同仁，總之，在王子軒沒有向我女兒道歉之前，我不會做出任何讓步，要是覺得不妥，歡迎走法律程序，話說回來，8 萬塊錢已經構成敲詐勒索了，真要鬧到那一步，誰吃虧還真不一定呢。」

 

我話已經說完，正要掛斷電話，對方突然冷笑一聲，威脅道。

 

「媛媛媽媽，大家都是成年人，鬧得太難看也不好，說句不好聽的，你不懂事也不教你女兒懂事，那她要是因此出了什麼事，你就不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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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反應過來這話裡的意思，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直到後面一個星期，我女兒突然精神變得恍惚，整日悶悶不樂，甚至一提到去學校她就害怕得直發抖。

 

我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5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女兒就經常丟東西。

 

每次回來不是少個橡皮，就是丟支鉛筆，甚至有一次還丟了一隻襪子。

 

剛開始我以為是女兒自己不小心，可後面我發現她胳膊上時不時會出現一些淤青和掐痕。

 

問及女兒時，她卻隻是搖頭，什麼都不肯說。

 

沒辦法，我隻能又去找主班老師了解情況，可我女兒聽到後卻情緒激動，甚至哭著求我。

 

「媽媽，是我自己做得不好，你千萬別去找徐老師，跟她沒有關系。」

 

看到女兒閃躲的眼神，我隱隱覺得，這件事和徐老師一定有很大的關系。

 

安慰好女兒之後，我還是在私底下聯系了徐老師，想向她要班級監控，看一下女兒的東西到底是怎麼丟的。

 

可沒想到電話一接通，徐老師聽說我要看監控，語氣瞬間變了。

 

「真不巧，監控壞了，還在維修呢，暫時看不了哈。

 

「至於你女兒丟三落四，那是她自己沒長腦子，建議你有空帶她去精神科看看腦子測測智商，說不定真有問題呢？」

 

這是一個老師嘴裡能說出的話嗎？

 

我瞬間火大了，直接隔著電話開罵。

 

「我女兒智商和精神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徐老師，我倒是覺得你腦子有點問題，都說老師這個職業是神聖的，可我看你，分明玷汙了這個神聖的職業，真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麼考的教師資格證，你說監控壞了是吧？可是就在一個小時前，王子軒媽媽還在群裡分享她兒子的班級監控拷貝畫面，我給幼兒園交了學費、監控拷貝費，我作為家長，就有權利看監控，你不讓看，那我現在就去找園長評評理……」

 

原以為搬出園長，對方會有所忌憚，可沒想到她一聽這話反而更囂張了。

 

「媛媛媽媽，監控是半小時前剛壞的，看不了就是看不了，你就算去找園長我也是這話，不過我們園長日理萬機，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想見她你得提前一個星期預約，冒昧問你一下，你有預約嗎？再說了，我們園長品位非凡，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家長都會接待的哦，連 8 萬塊都要斤斤計較的人，我勸你還是不要丟人現眼了。」

 

我氣炸了，剛要開罵，對面突然一聲尖叫，驚慌地掛斷了電話。

 

我也沒空搭理她，直接打給了幼兒園園長。

 

沒接。

 

我又打了一遍，這次接電話的是園長助理。

 

「您好家長，園長現在在忙，有事請提前預約。」

 

對方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更生氣了！

 

當初我們入園交學費時，園長可是點頭哈腰地親自迎接，怎麼交完錢就換了副嘴臉，真是好大的官威呀！

 

我披了個外套，打算直接去一趟園長辦公室，可沒想到剛出門，又接到了徐老師的電話。

 

「媛媛媽媽，你趕緊帶上錢來醫院一趟，你女兒攤上事了！」

 

6

 

我以為女兒出了什麼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我火急火燎趕到醫院時，就看到以王子軒媽媽為首的一大群家長蜂擁成一團，我女兒則坐在地上哭得像個淚人兒，被眾人包圍和指責，首當其衝的就是徐老師。

 

她揪著我女兒的衣領，聲音很大。

 

「蘇媛媛，你這麼小的年紀，怎麼能夠幹出這麼惡毒的事情呢？哭什麼哭？你最壞了，還有什麼臉哭？等著吧，這下有你媽賠的……」

 

眼見女兒像小雞仔似的被她扯來扯去，我頓時火冒三丈，直接衝上去推開她。

 

女兒看到我，頓時滿臉委屈地縮進我懷裡，嚇得連聲音都在發抖。

 

「媽媽，不是我做的……」

 

經過了解，我這才知道，原來今天下午吃完飯以後，班上的一大半小朋友都開始上吐下瀉，而王子軒剛好看到我女兒午飯前溜進餐廳，往大家的餐食裡偷偷倒東西，所以徐老師就認定是我女兒給幼兒園的小朋友投毒。

 

我一出現，徐老師和王子軒的媽媽首先圍了上來。

 

徐老師：「媛媛媽媽，王子軒親眼看到你女兒往小朋友的飯裡投毒，現在除了請假的幾個小朋友之外，其他小朋友都中毒被送到醫院了，這事你要負全責。」

 

王子軒媽媽：「就是，還好我兒子就吃了一口，不過就算是一口，你也要給我們賠錢，你女兒這麼惡毒，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我把女兒抱進懷裡，輕輕安撫了她一會兒。

 

等她情緒穩定一些了，才問她。

 

「媛媛，是你幹的嗎？媽媽教過你，好孩子是不可以撒謊的。」

 

媛媛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又問：「那你在午飯前進過餐廳嗎？有沒有往小朋友的飯菜裡放東西？」

 

媛媛接著搖頭，聲音堅定。

 

「媽媽，我沒有，不是我做的，是王子軒撒了謊，他胡說八道。」

 

我看向徐老師：「你聽到了，我女兒說這件事不是她做的，況且僅憑王子軒一面之詞也不能算作證據吧？餐廳的監控呢？」

 

「監控壞了。」徐老師翻了個白眼，「醫院已經鑑定了，就是食物中毒，媛媛媽媽，你也別垂S掙扎了，趕緊賠錢了事吧，否則事情鬧大了誰也不好看。」

 

我說：「如果是我女兒做的，我一定不會逃避責任，該賠錢賠錢，該道歉道歉，可是現在除了王子軒一個人的口供，並不能證明就是我女兒做的，或許是幼兒園廚房的食材出了問題也不一定呢，徐老師，在還沒有調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請你不要空口汙蔑我女兒，否則我先告你侵害我女兒名譽。」

 

王子軒媽媽隨即跳出來：「媛媛媽媽，那你的意思是我兒子在撒謊嗎？真是可笑，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竟然還不肯認，中午吃了飯菜的小朋友都中招了，偏偏就你女兒沒吃也沒事，她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女兒肚子「咕嚕」一聲響，眼神躲閃，弱弱替自己辯解。

 

「是徐老師不準我吃飯。」

 

7

 

我皺了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徐老師轉過頭狠狠瞪了我女兒一眼：「明明是你自己不肯吃，胡說八道什麼？」

 

等我再問女兒時，她瑟縮著身體，瞬間改口：「是……是我自己不肯吃，跟徐老師沒關系。」

 

我更加察覺了這裡面的不對勁。

 

就醫的小朋友打了點滴，輸了消炎藥之後，情況有所好轉。

 

病人需要安靜，醫生讓無關人員都離開，所以我帶著女兒先回了家。

 

可我沒想到，還沒消停兩天就又出事了。

 

不知道誰把醫院孩子們中毒的視頻重新剪輯拼接，包括我被家長圍攻的畫面，以及我女兒的照片全部都傳到了網上，還有一封家長聯名的控訴信。

 

配文是：

 

【五歲女童毒害全班，心思殘忍，家長包庇不願賠償……】

 

這篇文章被投了大量抖＋，短短一個小時內便衝上熱搜。

 

一時間，我和我女兒成了眾矢之的。

 

我翻看了一下評論，說得很難聽。

 

【好惡心，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壞，趕緊S吧。】

 

【竟然給全班投毒？這種孩子是怎麼生下來的？】

 

【家長包庇，說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實在太惡心了，建議這母女倆都S……】

 

【叫什麼名字啊？我避個雷，這種心思惡毒的小孩千萬別被我兒子碰到。】

 

【我知道那女的電話，伸張正義的網友們衝啊，千萬別放過她……】

 

【……】

 

最後一條評論發出沒多久，我的手機就收到了各種騷擾和辱罵電話。

 

我氣得牙根都痒痒，這件事還沒查出真相，他們竟然直接把屎盆子扣在我女兒頭上，真是太過分了。

 

手機再度響起，我以為是騷擾電話，剛想掛斷，發現是園長打來的，說是要跟我談談，讓我去幼兒園一趟。

 

我安撫好女兒之後，換了鞋就直奔幼兒園。

 

一見面，園長就勸我：

 

「媛媛媽媽，網上的熱搜你也看到了吧？現在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再鬧下去也隻會對孩子不好……

 

「我覺得做人不能太S板，哪怕是為了孩子，有時候妥協一下也沒什麼不好，這件事說來也真是不巧，偏偏學校的監控就壞掉了，所以沒辦法取證，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僅憑王子軒一句話就斷定你家媛媛是投毒者，學校還會繼續調查下去，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平息輿論，要不……你先道歉賠錢暫時把事情壓下去……後續如果調查出來你家孩子是清白的，到時候再還她一個公道也不遲，你說呢？」

 

這下我聽明白了，園長並不是找我解決問題，而是想把我女兒頭上的屎盆子給扣結實了。

 

我怒聲道：「不是我們做的事我們不會認。」

 

園長瞬間急了。

 

「你要是實在不同意，那蘇媛媛隻能退學了。」

 

我說：「我女兒沒做錯，而且我們交了學費，不會退學，公道自在人心，這件事一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8

 

離開學校前，我去了趟食堂。

 

打掃衛生的清潔工衝我比了個眼色，偷偷往我懷裡塞了包東西。

 

「小曼，二姨為了你可是觸犯了學校的規定啊。」

 

我點點頭：「謝謝二姨，我往你微信轉了一筆錢，記得收一下。」

 

一股惡心的味道直衝鼻子，我把那包東西塞進包裡，轉身離開了食堂。

 

醫院的鑑定結果我問徐老師要了很久，她卻一直遮遮掩掩，不肯給我看。

 

還好我留了個心眼，找食堂打掃衛生的二姨幫忙，從垃圾桶裡找到了那天孩子們中毒的食物殘渣。

 

既然學校不作為，那我就自己查。

 

回家的時候，我碰到了陳靜媽媽。

 

陳靜媽媽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區，平時經常打照面，上次我還利用關系幫她老公籤了個大單子。

 

整個家長裡，也就我和她關系稍好一些。

 

食物中毒那天，陳靜剛好感冒請假，沒來學校。

 

「媛媛媽媽，網上的消息我都看到了，學校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提醒你……」

 

陳靜媽媽把我拉到一旁，小聲說。

 

「徐老師和王子軒媽媽是表姐妹，向著她也正常。

 

「但是你沒發現徐老師其實一直在針對你嗎？你之前是不是得罪過她？不然怎麼會上升到你女兒頭上，我女兒講，前段時間在學校，媛媛一直被老師兇呢……」

 

陳靜媽媽這番話更加印證了我的某個猜想，可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除了那一百塊罰款，我似乎沒得罪過她。

 

還想再繼續問的時候，陳靜媽媽就被家裡的電話叫走了，臨走時她還讓我多留個心眼。

 

「實在不行為了孩子低頭服個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