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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許遲冷哼,不理他了。
祁賀看了一眼我,拿起了外套,轉身摔門走了。
場面突然變得僵硬。
我們正要散場時,周仰走回來了。
「我剛回來,就不玩了嗎?」
他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聲音無比溫柔,態度卻很強勢。
我,黎青,岑川,許遲和周仰又坐了下來。
很明顯,到周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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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騙過一個人和我結婚,一個我非常喜歡的女人。」
我準備離開。
周仰拉住我,唇角帶笑:「別走啊,我還沒說完。」
我低下頭看他,壓低了聲音,聲音嚴肅:「都離婚半年了,你鬧夠了沒有?周仰。」
他抬頭望著我,眉頭輕輕蹙起。
筒燈的光落進他的眼裡,眸光細碎動人。
「顏顏,坐下。」
我煩躁地去按眉心。
黎青拉著我坐了回來。
周仰端正坐姿,微笑地面對岑川,一字一句道:「我為了延續欺騙來的婚姻,曾經給自己下藥,想讓這個女人成為我真正的妻子,你能做到嗎?」
場面陷入S寂。
一時之間,連呼吸聲都停了。
周仰猛地捏碎了杯子,指縫裡都是鮮血,唇角帶著冷笑,牢牢盯著岑川。
「但就算我這麼發瘋,她也不肯碰我,你剛才心裡很得意吧!」
許遲嚇了一跳。
岑川從始至終都是靜靜和他對視,漠然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眼底似乎透出淡淡的悲傷感。
我拉過周仰的胳膊:「別再說了。我和你的婚姻存續期間,都不認識他。」
我完全拽不起他。
周仰回過頭來,仰起他的脖子,又哭又笑地看我。
「那又怎麼樣!顏顏,所以你喜歡他這樣的?對不對?你完全可以告訴我啊!」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一手扯開襯衫扣子,露出頸項微白的肌膚。
「我也可以戴。」他盯著我的眼睛,語氣非常急促,「我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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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川面無表情地站起來。
伴隨著他的動作,微弱的叮鈴聲響起。
許遲目瞪口呆,將視線移到岑川身上。
我用力掰開了周仰的手,急忙忙地後退兩步。
黎青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把我護在身後。
「我來。」
她經常處理這種發瘋的男人。
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
黎青高高揚起手來,用力落下,給了周仰一耳光。
周仰表情茫然地站在原地。
英俊的臉頰上是清晰發紅的指痕。
黎青拖走了他。
偌大的客廳,隻剩下我和岑川,還有許遲。
許遲睜大了眼睛,抬手指著岑川,指尖顫抖:「你戴鈴鐺了?」
岑川轉過身來,指尖毫不猶豫地扯下半邊衣領,露出裡面的 choker,勾起唇角盯著他。
「我的生日禮物,好看嗎?」
他的語氣像是炫耀,又帶著微弱的恨意。
冷白色的脖頸被深黑色的蕾絲緊緊裹住,給清冷少年增添了幾分旖旎豔色。
我輕輕挽上岑川的手臂,聲音充滿著疲憊:「走吧。」
許遲啞然。
岑川開車送我到家。
我趴在車窗處,歪頭盯著他看,唇角微微彎起。
「我很抱歉,破壞了你的生日。要不要讓我找機會彌補?」
岑川緩緩低頭,勾了勾唇,聲音溫和。
「是啊,我今天過生日呢。」
隻留一盞落地燈的室內,我們在床上瘋狂接吻。
窗外是隱入雲層的月,我往後陷進柔軟的被子裡,身下是微弱的鈴鐺聲。
我的指尖不受控地抓緊邊沿。
岑川慢慢爬了上來,水潤的眸子盯著我,盛滿了深情。
「顏顏,喜歡我嗎?」
我望著他,無力地撫上他的臉,聲音有些喑啞。
「你的手正按著我的心跳,感覺不到嗎?」
岑川閉上了眼睛,用鼻子輕蹭我的手。
「我想聽你說。」
我撐起了身子,靠近他耳側,聲音曖昧:「那我喜歡你。」
岑川一時僵住了。
我微微仰起頭睨他,長發從肩膀往後滑落,眼底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你,是不是從柏林那天起,就想上我的床?」
我抬起膝蓋去頂他的腰腹,尾音帶著誘惑的鉤子。
岑川緩緩睜開眼睛,猝不及防地把我推倒,猛地將身子貼過來,喉結突兀地滾動,發出令人心痒的叮鈴聲。
「我一直在想你啊,音樂家姐姐。」
他的尾音拖長氣聲,鑽進我的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的心驚得轟然倒塌。
像是久別重逢的一句話,語氣波瀾不驚,卻充滿著痛苦復雜的依戀。
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這份痛苦寄生在岑川的身體裡,終於時隔多年,傳導到了我的身體裡。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落在我的肌膚上,帶來陰冷的湿意。
胸腔被不知名的情緒填滿,悶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閉上了眼睛。
有時候是柏林,有時候是琴行,有時候是地下街。
我在我根本沒有的記憶裡,在每一個地方補上岑川的身影。
岑川用力抱緊了我,邊接吻邊翻過身子。
位置互換。
岑川淚眼模糊:「姐姐,睡我。」
我說過的,我從來不和動真感情的人玩的。
所以就算周仰再怎麼發瘋,我也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但現在這個人,變成了岑川。
我準備起身。
岑川急切地拉住我的手:「別走。」
我嘆氣,回頭看他,極其無奈:「拿套。」
岑川還是拉著不放,就好像我會騙他。
我往前俯下身,盯著他的眼睛,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怎麼著?還想無套啊?」
他的耳廓倏地紅透了,慢慢松開我的手。
我下了床。
走出房門時,身後傳來幽幽的聲音:「X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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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笑了。
我們一晚上用了半盒。
沒用完的避孕套,被扔進了床頭櫃裡。
半夢半醒間,岑川把我圈進懷裡,低頭親吻額頭,蜻蜓點水似的,一下又一下。
我是被他吻醒的。
「不累嗎?」我聲音都沒了,眼睛也睜不開。
岑川微微挑眉,垂下眼示意,嗓音微啞:「不累。」
我捏了捏他的鼻子:「不累也要起床。」
但結果是浴室洗漱時,他又耽擱半個小時。
我坐在客廳吃完了早餐。
岑川還在慢吞吞地打掃浴室。
「我去琴行了。你弄好了,就自己走吧。」
岑川倚在門邊,溫柔地看向我。
「好啊。」
我不置可否,轉身離開。
其實琴行沒有事情要我處理。
我坐在露臺的涼椅上,往前搭起雙腿,仰起頭,放眼遠眺。
我打破了原則。
我心裡很清楚這件事,我在為岑川而著迷。
過去的二十六年裡,我沒有為任何男人著迷過。
所以我自由。
我一直追求的也是自由。
我不期待愛情。
我也不相信愛情。
我更不需要愛情。
我從白天坐到黑夜,就連琴行打烊,也沒有離開。
手機屏幕閃起來電。
我靜靜看了一會兒,接通放到耳邊。
「喂?」
我開了半個小時的車,停在了半山腰。
蒼茫山色下,祁賀就站在那裡,倚靠著他的機車,遠遠望向我。
「我騎車的時候摔傷了,不想找他們,就打給你了。」
我將手搭在車窗,抬起頭看他:「我送你去醫院。」
祁賀不滿:「那我車怎麼辦?」
我把車停好,走了下來,拿過他手裡的頭盔。
「我來送你,行吧?」
祁賀驚訝道:「你會騎?」
我回頭看他:「我有說我不會嗎?」
身後的祁賀,抱住我的腰。
下山的風吹得頭發往後飛揚。
祁賀把下巴抵在我肩膀,大聲地和我聊天。
「你知道嗎?我一天一夜沒回家了?」
聲音被山風吹得忽大忽小。
我戴著頭盔聽不清楚。
祁賀喊得更大聲:「因為我發現許遲說的是真的!」
五十米外是紅燈。
我停下車,回頭看他:「你在說什麼?」
祁賀和我四目相對,氣氛暗流湧動。
良久後,他突然笑了,開口問我:「你還想贏嗎?那個賭約。」
我愣了一會兒,摘下了頭盔,滿眼戲謔地看他。
「那你不去醫院了?」
祁賀無所謂地笑笑:「我想去你家喝水。」
距離賭約結束,還有一天。
我要贏了。
回到家時,岑川已經不在。
空蕩蕩的屋子,整潔如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祁賀盯著我的臉:「你在想什麼?」
我回過神來,調整好心情,拉過他的胳膊。
「在想你的傷口,該怎麼辦?」
我帶他坐到沙發上,找到了棉籤和藥水,給他的擦傷消毒上藥。
祁賀疼得呲牙咧嘴,低頭盯著我看:「我還以為你不會管我的傷。」
我拿起棉籤,抬眼看他,不以為意地彎唇。
「那你想多了。我有的是耐心和手段,不急這一會兒。」
祁賀低下頭,咳了咳:「知道了。」
室內的氛圍變得安靜。
我偶爾不小心力度重了些,祁賀硬著頭皮忍疼,發出吸氣聲。
雖然他總是毛毛躁躁的,但乖起來的時候,倒是也很乖。
等我收起藥箱,起身離開時,手腕被人拉住不放。
我回頭看他。
他抬起頭望我,薄唇輕抿,語氣低落:「藺顏,其實除了那個賭約,你對我沒感覺吧?」
「你明明知道,我是為了贏,還願意來找我……」
我的聲音頓了頓,俯下身去看他,語氣微妙:
「我覺得,很有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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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賀一愣,偏過頭去,不敢看我,但露出的脖子到耳朵都紅透了。
我喜歡害羞的男生。
但是眸光停在他脖子上的一瞬,我沒有任何來由地想起了那天,岑川拉著我的手按上他的脖子。
「顏顏,我海鮮過敏。」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親昵地喊我,不再是高手過招的拉扯,隻是平淡地袒露傷情,就像家人和朋友之間。
我突然後知後覺,他在希望我關心他。
我怔神片刻,移開了視線。
我並不會失去岑川,他依舊會留在我身邊。
我隻是準備好失去他的愛。
因為那本來就不是我在期盼的東西。
不是嗎?
藺顏。
祁賀皺緊了眉頭,在我面前揮手。
「藺顏,藺顏?你好像走神了?」
我睜大眼睛看他,尷尬地笑了笑:「怎麼了?」
祁賀用手覆上我的頭發,低頭湊到我眼前,放緩了聲音。
「我說,我想要去洗個澡,往哪走?你在想什麼呢?心神不寧?」
我給祁賀指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