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蕭聆：「怎麼突然生氣了呢？」

她氣狠了，胸膛起伏，卻執拗地說：

 

「我不想讓你給別人梳頭發。」

 

這小孩還吃醋了。

 

我無奈地將她揉進懷裡。

 

「好啦，小姨不給別人梳，隻給我們家寶寶梳。」

 

「但你剛剛這樣很失禮哦，小桃會傷心的，明天我們一起去道歉好不好？」

 

她沉默了半晌，才悶悶地應了。

 

小孩不記仇，第二天就又滿是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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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聆也總算是交上朋友了。

 

一晃七年過去。

 

蕭聆的喜怒哀樂越來越外露。

 

變成了陽光開朗大女孩。

 

我自豪又欣慰，這可是我養大的小孩！

 

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系統：【宿主，任務即將完成，你也該回去了。】

 

我垂下眼，唇角微揚。

 

「先給她過完最後一次生日吧。」

 

7

 

她的生日定在我撿到她那一天。

 

想上山摘點野蘑菇最後給她做一碗長壽面。

 

好不容易追求一次儀式感。

 

沒想到這麼倒霉就遇到了山匪。

 

他們把我綁到山寨裡。

 

一個滿臉橫肉穿著虎皮的男人用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他振臂高呼：「今晚，我山虎就要迎娶壓寨夫人！」

 

地下的山匪也高聲喝彩。

 

到了晚上，喜房也布置好了。

 

進來給我梳妝的女子手臂和臉上都是瘀痕。

 

我輕聲問：「你也是被擄來的？」

 

她劇烈地顫抖起來。

 

驚恐得說話都打哆嗦。

 

「娘、娘子，您該梳妝了......」

 

我沒再試圖套出什麼信息，隻是在她離開時遞給她一小瓶蒙汗藥。

 

「用不用，怎麼用，都看你。」

 

她臉色煞白，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收下了。

 

這是找系統兌換的強效蒙汗藥，一沾就倒。

 

系統：【你不怕她告發你？】

 

【嘿嘿，我相信你肯定會保護我的~】

 

系統：【哼。】

 

沒過一會，外面嘈雜的聲音都消失了。

 

剛剛那個女子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滿頭冷汗。

 

「他們都倒了，我們快逃！」

 

她給我松綁，跑出去後才知道像她這樣的女子還有十多個。

 

我們跑出山寨時，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叫喊。

 

「小姨！」

 

我猛地回頭，一身狼狽的蕭聆正朝著我跑來。

 

身後還跟著幾個帶刀的山匪。

 

「小娘皮，哪裡跑！」

 

「小聆！」

 

她精疲力竭摔倒在地，用盡全力讓我快跑。

 

逃出來的女子驚慌失措扭頭奔逃。

 

我想也沒想衝到蕭聆身前護住她。

 

破空聲在耳畔炸響，一條虎鞭直直抽打在我身上。

 

我痛呼出聲。

 

系統：【太突然了宿主，給我點時間！】

 

【要你有什麼用！】

 

蕭聆目眦盡裂：「小姨！」

 

就在這時，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踏著清風而來。

 

他全程背著一隻手，甚至劍都沒出鞘就將他們打得動彈不得。

 

白胡子老頭捋了捋胡須，目光卻落在蕭聆身上。

 

「一個人將山匪耍得團團轉，你這孩子倒是聰慧。」

 

「想跟著我學武嗎？」

 

我硬著頭皮問：「多謝閣下相救，敢問閣下是？」

 

「老夫乃江湖第一劍客，人稱仙風骨。」

 

......這老頭還挺會自誇。

 

系統：【他確實是江湖第一劍客，不是騙子。】

 

我看向蕭聆。

 

她小臉緊繃，雙手緊握成拳，SS盯著地上那些山匪。

 

半晌，抬起血色雙眼，撲通一聲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我想學！」

 

「好，明日卯時，你來這裡找我。」

 

說完仰天大笑三聲，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當中。

 

8

 

「你別生氣，我下次出門一定叫上你。」

 

蕭聆眼眶通紅地拿出金瘡藥。

 

聲音悶悶的。

 

「我沒生氣，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我隻恨我太過弱小，連擋在你面前都做不到。」

 

我心疼S了。

 

「你還小，應該小姨保護你才對......嘶——」

 

動作太大，扯到背上的傷口了。

 

蕭聆連忙跑過來，慌亂中還絆倒了凳子。

 

「小姨沒事，你來給我上藥吧！」

 

我作勢要脫衣服。

 

蕭聆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滿是自責的臉瞬間變得無措起來。

 

她低下頭，耳根紅了個徹底。

 

「你、你先別動，我找小胖墩娘來幫你敷藥！」

 

說完她就磕磕絆絆地跑出了門。

 

「诶你這孩子——」

 

話說她從來不讓我幫她洗澡和換衣服。

 

明明都是女孩，卻還這麼害羞，真可愛呀！

 

傷養好了之後，我去街上買糕點。

 

卻意外撞見了那天在山寨裡替我梳妝的女子。

 

她臉上的淚痕都還沒幹。

 

我把她帶回家，她吃著桌上新鮮的飯菜，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

 

「我爹說我侮辱門楣，要讓我自盡，我娘把我放出來，讓我走得遠遠的。」

 

「可這天大地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沉默了一會。

 

「逃出來的其他人呢，你們還有聯系嗎？」

 

「我們定了個暗號，要是回不了家，就見最後一面再各奔東西。」

 

這個世道，女子能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可是我又能改變什麼呢？

 

對了，我不缺錢！

 

我抬頭看向她：「你會什麼？」

 

她一愣，下意識接話：「我精通女工刺繡，會織布裁衣。」

 

「好！」

 

我激動得拍掌。

 

「你叫什麼？」

 

「小女子名喚秀萍。」

 

「秀萍啊，我們合作開一家繡坊吧，你出技術我出錢，把你的姐妹們也叫來！」

 

她瞪大眼睛，久久失語。

 

「......真的可以嗎？」

 

我豎起食指：「我隻有一個要求。」

 

秀萍忙道：「您說。」

 

「以後要是我們家蕭聆遇到難事了，盡力幫她一把就好。」

 

9

 

又忙活了一段時間，繡坊也算是開起來了。

 

經過上次的打擊後，蕭聆更加沉穩內斂。

 

無論刮風下雨，她練功沒有一天懈怠。

 

這樣也好，我就放心了。

 

臨走前，我去找了秀萍，又去找了仙風骨。

 

有他們看著，這孩子應該能好好長大。

 

最後一夜，我睡不著。

 

想把她的模樣牢牢镌刻在腦海中。

 

天還沒亮，她已然起身。

 

「小姨，我去練功，很快就回來。」

 

等她合上門後，我睜開泛紅的眼。

 

起身提筆寫了一封信。

 

【寶寶，小姨要去遊歷山川，歸期不定，你好好跟著師傅練功，有事就找秀萍小姨，小姨永遠愛你！】

 

信紙下壓了一大筆銀票，夠她揮霍一輩子了。

 

這孩子從小就懂事，該教的全都教了，也不擔心她會被騙。

 

還想交代一些，但是系統已經催促了好幾遍。

 

【宿主，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最後看了眼屋子。

 

「好了，走吧。」

 

與此同時，蕭聆手中的木劍猛地被擊飛。

 

仙風骨面色不虞。

 

「因何事分神？」

 

蕭聆胸腔陡然悶窒，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湧上心頭。

 

她丟開劍，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

 

路上摔了好幾跤，手肘膝蓋全是傷也渾然不覺。

 

她顫抖著推開門。

 

「小姨？」

 

可屋內空無一人。

 

10

 

回到原世界後，我從醫院病房裡醒來。

 

我已經以植物人的狀態躺了一整年了。

 

爸媽喜極而泣，抱著我哭得天昏地暗。

 

休養了一段時間後，我開始能正常去上學。

 

是啊，我現在也隻是十七歲的高中生呢。

 

出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醫生都說救不回來了。

 

沒想到我綁了個系統。

 

真就活過來了。

 

緊張地學習之餘，我偶爾會想起蕭聆。

 

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有沒有多交朋友？

 

會不會怪我？

 

很快過了一年，我高考結束。

 

還沒松一口氣，腦海中又響起了久違的系統音。

 

【宿主，救贖對象黑化值爆表了，救命！】

 

我：？？？

 

系統：【來不及了，先上車！】

 

【等等，我還沒準備——】

 

再睜眼，我就到了一座大氣壯觀的建築前。

 

抬頭一看牌匾，劍仁山莊。

 

這不是原著男主所在的劍莊嗎！

 

我懵了。

 

【系統，你不是帶我去找蕭聆嗎，來這幹嘛？】

 

系統也納悶。

 

【不造啊，定位顯示在這。】

 

【畢竟五年過去了，說不定蕭聆認祖歸宗了呢！】

 

我兩眼一黑。

 

【怎麼就五年了啊，光陰似箭也不是這麼用的吧！】

 

系統嘿嘿一笑：【不同世界時間流速不一樣很正常。】

 

那蕭聆豈不是已經十七歲了？

 

還沒等我近鄉情怯，守門的侍衛已經注意到我。

 

兩人拿著劍神情肅穆地朝我走來。

 

「何人在此？」

 

我忙道：「我找蕭聆，請問她在這嗎？」

 

聽到這個名字，兩人臉色一變。

 

眼裡還閃過一絲深深的敬畏。

 

他們語氣遲疑了一些：

 

「敢問閣下找我們少莊主所為何事？」

 

少莊主？

 

蕭聆這麼牛，直接繼承家業了？！

 

「我是蕭聆的小姨，我回來看她了，麻煩你們通報一聲。」

 

旁邊傳來一聲不屑嗤笑。

 

轉頭一看，是一位拿著鞭子英姿颯爽的紅衣女子。

 

她眼中浮現鄙薄。

 

「哪來的江湖騙子，都敢騙到我們劍仁山莊來了？」

 

「我可從未聽說少莊主在外還有一位小姨。」

 

「還不把她趕出去。」

 

這話她是看著那兩個侍衛說的。

 

他們恭敬抱拳：「是。」

 

「诶，等等，我真是她小姨！」

 

侍衛一人一邊把我提起來往外走，我S命撲騰，大喊：

 

「嗚哇，蕭聆你個沒良心的，就這麼對小姨是吧？」

 

「有本事你就出來見我！」

 

他們額角冷汗直冒，伸手就要來捂我嘴。

 

還沒碰到我，動作忽然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

 

我順著他們驚恐的目光抬頭。

 

面前不知何時站了個一襲翩然白衣，容貌清冷似謫仙的女子。

 

11

 

她冷冷望著我，神情漠然。

 

隻不過一眼，就毫無留戀地別開視線越過我離開。

 

侍衛放下我，慌忙行禮。

 

「少莊主。」

 

我愣了片刻，連忙跟上去。

 

「蕭聆，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小姨呀！」

 

她仿佛沒聽到一樣，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我嘆了口氣。

 

孩子這是委屈狠了。

 

我直接從身後抱住她的腰，輕聲問：

 

「寶寶，真就不認我了？」

 

蕭聆不知道僵硬了多久，直到一滴溫熱的淚落到我的手背，才聽到她沙啞的回應。

 

「沒有，我以為......又是幻覺。」

 

心口因為這句話劇烈地酸脹。

 

「抱歉，我回來晚了。」

 

「這五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她轉過身，低下頭將我抱進懷裡。

 

我感受到她的顫抖、茫然和不可置信。

 

「你不會走了，對吧？」

 

我斂下泛湿的眼。

 

「小聆，你長大了，我也能放心了。」

 

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輩子。

 

她聽懂了我的言外之意，擁抱的力度收得更緊。

 

我幾乎快喘不過氣。

 

突然發現，這孩子胸好像有點平啊？

 

天S的劍仁山莊，是不是不給我家小聆吃飯！

 

眩暈間，我聽到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