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鹿，人是要節制的，你不心疼我，我還心疼我自己呢。」

呵呵，不知道是誰隔三岔五在微信上對我發牢騷，說自己要遭不住了。

 

現在跟我裝禁欲 boy。

 

我說：「我明天上午要去車站接舍友，都約好了。」

 

他撇過頭去，「不管，我不幹一天兩次的事兒。」

 

「你是不幹還是不行。」

 

「激將法沒用。」

 

我面無表情：「哥哥，我想回去。」

 

「住嘴！林以鹿，我警告你不許再用這招，『哥哥』隻能留給我女朋友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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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嘴，「那怎麼著，我今晚就住這兒了？」

 

周奕清了清嗓子開口：「你看著辦，反正這裡床位多得是。」

 

嘖。

 

正煩躁時，手機鈴聲響起。

 

顯示陌生號碼。

 

我冷笑一聲。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人是誰。

 

鄰居家王大媽的兒子馮梁。

 

小時候街道的孩子王，帶頭欺負我們女生。

 

現在大學畢業了還沒正經工作。

 

最近在老家啃老，闲出了屁。

 

王大媽看不慣他那混蛋樣，催他結婚搬出去。

 

馮梁居然把結婚的算盤打到我頭上。

 

三天兩頭打電話騷擾。

 

拉黑一個，又用新號打過來。

 

最惡心的是每次都打在三更半夜。

 

上回報警處理他才消停沒幾天。

 

現在竟然又來。

 

我把電話遞給周奕。

 

他不明所以，「給我幹嘛，你接啊。」

 

「這人總騷擾我，你把他罵走，我今晚就不強求你了。」

 

「靠，這還不簡單。」

 

於是周奕接起電話劈頭蓋臉給馮梁罵了一頓。

 

最後補了一句：「再特麼騷擾她老子削S你。」

 

「你是……哪位啊？」

 

對面竟是一道熟悉的女聲。

 

11

 

「姐，你喝了多少？」

 

「沒多少。噫籲嚱，危乎——高哉——」

 

這叫沒多少。

 

「妹子，姐厲不厲害。」

 

「在奇葩界算是吧。」

 

我姐舌頭打卷，自說自話：「之前你說馮梁那貨騷擾你，姐就覺得你是攤上爛桃花了，於是找了個高僧做法，幫你補救，嘿，還真靈驗。

 

「我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老妹兒，有新桃花了，還和人同居了~」

 

我真想捂住她的嘴，「你別胡說，也別跟媽說。」

 

她已經口齒不清：「我上班去了，先掛了，byeee~」

 

嘟嘟嘟……

 

大半夜上什麼班。

 

冥班麼。

 

不過她這一通電話，我總算知道最近的怪事是怎麼來的。

 

我和周奕解釋了一通。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咱倆的事兒估計是我姐找人搞出來的。」

 

「哦。

 

「哦？

 

「能解決嗎？」

 

「我會問問。」

 

「哦，那沒事兒了，睡覺唄。」

 

「……」

 

您心真大。

 

周奕把床讓給我睡。

 

我不想躺。

 

他那個夏涼被，我更是碰都不想碰。

 

畢竟故事太多。

 

我說：「我要打地鋪。」

 

「祖宗，我真服了。」

 

周奕從櫃子裡拿出一套新的三件套。

 

「這總行了吧？都沒拆封的，絕對幹淨。」

 

糾結半晌，我終於妥協。

 

抱著手臂看他勤懇鋪床。

 

剛要謝他，卻聽他吐槽：「我都沒這麼伺候過我媽。」

 

12

 

半夜，周奕躺在他舍友床上將就。

 

那邊手機燈光還在亮，說明沒睡。

 

我喊了他一聲。

 

「啊？」他垂S病中驚坐起，「怎麼，你不會想上廁所要我回避吧？」

 

說實話是有點，但如果不是實在憋不住，真不想上他們的廁所。

 

誰知道裡面有什麼。

 

我說：「沒有。」

 

「嗐。」他又放心地躺回去。

 

我沒話找話，問出了一個存疑已久的問題：「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之前又沒見過。

 

周奕聲音打戰，像在憋笑：「哦，那個，早年間對你有點印象。」

 

我問：「什麼印象？」

 

「你當時在操場，吹哀樂……」

 

他不憋了，直接哈哈大笑，笑得床都在震顫。

 

他說的應該是大一社團招新那天。

 

操場上搭了許多社團棚子，人流如織。

 

我帶著嗩吶去的，在音樂社成員們面前吹了一首《大出殯》。

 

結果人家說隻招收玩兒西洋樂器的。

 

那時倒沒覺得丟人。

 

隻覺得自己功力退步，該回去練肺活量了。

 

現在想想，多少是有點尬。

 

周奕笑了半分鍾。

 

我沒吱聲。

 

等他笑完，我帶著哭腔蜷成一團。

 

「我知道我吹得不好，你也不用這樣笑我吧……」

 

我嗚咽了幾聲，又抽泣了幾下。

 

那邊著急地坐起來，「林以鹿？」

 

見我還在哭，他突然認真道歉。

 

「我剛才開玩笑的。

 

「我覺得你吹得挺好的。

 

「真的，我當時就覺得你特有意思，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淡定吹完一曲，特帥。

 

「我那時還想去找你要個微信來著，但又怕你……」

 

我及時打斷他，冷冷地道：「周奕，我裝的。」

 

我怎麼可能為了這種破事兒哭。

 

就是想晃他一下罷了。

 

周奕瞬間安靜。

 

我評價了一句：「不過有一說一，你還挺會安慰人。」

 

「……謝謝，你演技也挺好。」

 

13

 

早上睜開眼，不見周奕的身影。

 

注意到廁所門緊閉，裡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皺著眉過去敲門。

 

「周奕，你開始了為什麼不喊我？我必須待在你附近才……」

 

話說一半，一名男生風塵僕僕拖著行李箱闖了進來。

 

顯然是周奕剛回校的舍友。

 

我們兩臉懵逼，面面相覷。

 

這時，周奕突然打開門探出頭問我：「怎麼了，你剛說什麼？」

 

我轉頭看他。

 

發現他滿嘴泡沫，叼著牙刷，脖子上掛著毛巾。

 

……所以說他剛才在廁所裡洗漱？

 

沒等我反應過來，周奕的舍友指著我，眼睛倏然睜大。

 

一驚一乍道：「我去，你不是那個誰……」

 

又看向周奕，敬佩道：「可以啊周哥，真追上了，還給人帶寢室來了？」

 

周奕一愣，質問他舍友：「你不是後天回來嗎？」

 

說著就要趕人。

 

我當場攔住，「你趕他做什麼？」

 

他擠眉弄眼，支支吾吾：「咱倆一會還得那個……」

 

「呵——」

 

這時周奕的舍友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了兩步，嘴張得能塞進一個燈泡。

 

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我無語地給周奕推回廁所，自己跟進去把門關上。

 

壓低聲音怒斥：「有毒吧你，什麼那個？你是想給他表演一個大活人消失術嗎？」

 

周奕這才意識到那樣已經行不通。

 

我隻能走正門。

 

14

 

開學在即，入校人多，宿舍管理逐漸放松。

 

周奕借了我一件大號衛衣帽衫喬裝。

 

另有口罩加持，安全混出宿舍。

 

我準時趕到車站，見到蹦跳的唐豆，心情才松快幾分。

 

回寢室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聽說周奕前兩天兜兜轉轉找人要你的微信。」

 

她一雙星星眼看我：「怎樣？加上了嗎？」

 

「嗯……」

 

「是對你有意思？」

 

我張口就來：「不，他隻是撿到我飯卡想還我。」

 

唐豆遺憾地點頭。

 

回寢室的路上，碰到周奕和一群人在球場打球。

 

他的那位剛回來的舍友停下運球動作，朝我敬了個禮，「嫂子好。」

 

我當場糾正，「別亂叫，我不是。」

 

然而為時已晚。

 

全場目光向我看齊。

 

唐豆已瘋。

 

15

 

唐豆瘋了不要緊。

 

隔天表白牆也炸了。

 

校霸有女朋友了的消息鋪天蓋地。

 

底下的人紛紛抹淚宣告失戀，並送上祝福。

 

同時還在猜測到底是什麼人入了校霸的眼。

 

畢竟這個紈绔還有個外號是「抱歉君」。

 

誰和他表白他都得送上一句「對不起」。

 

路人甲：【據說是個長相挺兇的女生，我兄弟說她當時的眼神能S人。】

 

路人乙：【應該是物理系，那女生旁邊的人是我們學生會宣傳部的，也是物理系。】

 

眼見要被人挖出來。

 

我給我姐打去電話。

 

主要是想罵她。

 

我姐卻心花怒放：「有那麼靈？我這錢真沒白花啊。」

 

我皺眉，「到底多少錢？」

 

到底多少錢能搞出這麼離譜的事。

 

「一千五。」

 

「……」

 

你有錢你有理，好吧。

 

我問：「所以說，這東西怎麼解除？」

 

「嗯……好像有道桃花符，高僧親手畫的，但人家說的是讓好好保存，別沾水。」

 

「毀掉。」

 

「保存！」

 

「林以菲，你高考前偷跑去找網戀對象奔現的事，媽還不……」

 

「毀毀毀，我毀還不行！」

 

三小時後。

 

我問：「怎樣？」

 

「嗯嗯，已經毀了。」

 

晚上熄燈後。

 

我給周奕發了消息，告訴他自由了。

 

他看起來也沒多高興。

 

隻回了個「哦」。

 

與此同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

 

是馮梁。

 

難道說是因為桃花符毀了，我的爛桃花就又回來了？

 

也好。

 

至少周奕不受影響了。

 

我用我的幸福換回了周奕的幸福。

 

我真是個好人。

 

正想著，一陣眩暈襲來。

 

我躺到了別人床上。

 

與周奕在黑暗中四目相對。

 

我倆已經默契地不再一驚一乍了。

 

雖然眼神在互相發問號，卻都不敢說一句話。

 

因為此時寢室裡可不止兩個人。

 

16

 

周奕的那名舍友正呼呼大睡。

 

馮梁那頭還在锲而不舍地打著電話。

 

為緩解尷尬，我再次把手機交給周奕。

 

壓低聲音：「再幫我罵一回，這回是馮梁。」

 

周奕身子一僵，起身。

 

拿著我的手機跑到門外。

 

過了一會兒爬回床上。

 

「這貨哭著掛的。」他湊到我耳前：「他還說他真的很愛你。」

 

「啪。」

 

寂靜的寢室裡突兀出現了一聲響亮的巴掌。

 

我沒打他。

 

隻是要捂他的嘴，結果拍狠了。

 

但也是活該。

 

他想故意惡心我。

 

周奕的舍友大概是被這聲音吵到，翻了個身。

 

周奕得意道：「他應該不會再打來了。」

 

「為什麼，你對他做什麼了？」

 

「我說我是你男朋友，已經和你同居了。」

 

「……」

 

見我不說話，他有點慌。

 

「不是，我沒想佔你便宜啊，我是覺得這麼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挺好的，機智。」

 

天時地利人和。

 

馮梁絕對以為是真的。

 

周奕放松下來，再次得意揚揚，「是吧。」

 

一會兒工夫，他舍友那邊的呼聲響起來。

 

我悄聲問：「你剛才又那個了嗎？」

 

「沒有……」

 

「那我怎麼在這？」

 

他也納悶，「難道做夢也算嗎？」

 

「……」

 

至於他到底做的什麼夢，我一點不想知道。

 

17

 

現在是什麼狀況。

 

現在是被硬控的狀況。

 

我在手機裡持續呼叫我姐。

 

然而無人接聽。

 

為了不讓周奕的舍友發現端倪。

 

我問：「現在能不能來一次，趕緊讓我回去。」

 

「來個棒棒糖啊來。」

 

「沒感覺？沒感覺我幫你。」

 

周奕噎了一下。

 

「林以鹿，你別亂說話。」

 

「我說什麼了？」

 

「……」

 

我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要不是走投無路，你以為我願意？」

 

「……」

 

隨後，周奕解釋，「這床是連著的，郭超在那頭睡覺呢，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