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過去。

我卻把門關好，自己抵在門背後，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完了，昨天的事傳出去了，公司的人都知道了，這可怎麼辦啊？」

 

然後又想到網上那句：「不近女色的沈總竟然會當眾抱著一個女人？」

 

「我天，我要瘋。」

 

想想都可怕。

 

6

 

聽我咆哮完，沈則微微皺眉，起身走到我面前，雙手撐在我兩側，低頭看著我，眸色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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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麼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我一愣。

 

一時之間找不到話反駁他。

 

我眨了眨眼，滿是茫然之色：「雖然……但是……你不介意嗎？」

 

他像是被我氣笑，雖然是氣的，但是依舊好看。

 

我應該是沒睡醒。

 

他說：「我介意什麼？」

 

我說：「當然是介意我那麼普通啊，要是公之於眾大家知道你和員工談戀愛，你豈不是很沒面子？」

 

「普通？莫非念念是覺得我沈則的眼光有問題嗎？」沈則眸色微沉，語氣帶著一絲不悅。

 

我撇了撇嘴。

 

雖然我不說非常好看，但還算可以。

 

但是這不是眼光不眼光的問題啊。

 

哦，我好像想得有點太多了。

 

沈則也似是看出我在想什麼，伸手輕輕捏著我的下巴讓我與他直視。

 

我以為他會說什麼豪言壯語。

 

沒有。

 

猝不及防地，我甚至沒反應過來，他便低頭在我唇上一吻。

 

又兇又狠，好像還帶著絲絲說不出來的生氣。

 

就那麼一瞬，我想掙扎一下，讓他不要那麼用力親，可他直接把我擁在他懷裡了。

 

我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你要是介意，就跟我結婚。」聲音低沉又帶著哄誘。

 

什麼？

 

我聽到了什麼？

 

我沒反應過來，但是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你……」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然而不等我多想，或者說話，我抵在身後的門響了起來。

 

是他助理的聲音，帶著戰戰兢兢的小心翼翼。

 

「總裁，陸小姐找你，說是有事。」

 

聞言，沈則眉頭輕蹙，說了一句。

 

「知道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一瞬間，我感覺他身上有一股戾氣，是我沒見過的樣子。

 

可他看著我，眸光又柔和了幾分，就像剛才是我看錯了一樣。

 

「乖乖等我回來，哪兒都別去。」

 

哦。

 

他這是要去？

 

所以我來了句廢話。

 

「你要去見那個陸小姐啊？」

 

他神色晦暗不明，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嗯，有些事要處理一下。」

 

「那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我點頭，捏了捏他的臉。

 

也不知道他這句很快是多久。

 

「那就快去咯。」

 

他倒是沒走，而是問我，自己帶了幾分吃醋的意味：「念念就不好奇她是誰？」

 

我說：「不好奇啊，你想說就說，我不擔心你被她搶了。」

 

又補充了一句：「我又不吃醋。」

 

「可是我吃醋了。」

 

啊？

 

他幽怨的眼神再次讓我猝不及防。

 

可心裡卻是雀躍了幾分。

 

「那你想怎樣？」

 

「這樣。」

 

放大的俊臉出現在我面前，我隻能聽到自己心髒怦怦跳的聲音，手足無措，慌亂別開眼，他微微垂下眼，再次印在我唇上。

 

我腦子一片蒙，隻能用呆若木雞形容，鼻尖卻是縈繞了他的氣息以及他身上冷冽的松香。

 

不似剛才那般瘋，而是輕輕小心翼翼地吻著。

 

不用想，我臉肯定已經紅成一片了。

 

受不了了。

 

我感覺我好羞。

 

還好他並沒有吻多久，我慌亂轉身不看他，平復自己的心情，催促又帶著急切地說：

 

「不是有事嗎，還不去忙？」

 

他說：「好，乖乖等我。」聲音染上幾分愉悅。

 

門被打開，然後被關上。

 

我松了口氣，腿軟似的坐到沙發上，頭靠在茶幾上，腦子裡一直在回蕩著剛才沈則說的話。

 

他的話來得太不可思議，我有點不敢接受。

 

我不相信沈則會無緣無故地喜歡我。或者就這樣跟我結婚。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和他認識是在一個網站上，我喜歡記錄，喜歡拍照，花花草草，喜歡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所以我想記錄下來。

 

所以兩年前我像往常一樣在網站上發布了一條動態。

 

沈則隨手給我點了個贊，那時候我清理空間不小心把自己小號的賬號刪了，他的頭像和我的太像了，我就以為是自己的。

 

然後就噼裡啪啦地發了一堆風景照和自己的照片過去。

 

不過其實最主要原因是不知道被誰給舉報了，好多動態都發不了。

 

我隻能打算不要那個賬號了。

 

一堆照片發過去之後，沒過多久，彈了一個問號過來。

 

我反應過來。

 

發錯了。

 

趕緊解釋說自己發錯了。

 

這才仔細看了看他的頭像，不知道怎麼形容，黑黑的夜空掛著半紅半白的月亮？

 

後面一來二去，我感覺沈則懂得真的好多。

 

我感興趣的不感興趣的他都能和我聊得來。

 

和他聊天真的好舒適。

 

有一次我回老家給爸媽上墳，回到家裡沒電了，嚇得我在網站上面打了個電話給他。

 

我本來以為他不會接電話的，沒想到他接了。

 

那時候也是我太衝動了，怎麼就打電話給他了呢。

 

明明我一個人都習慣了……

 

電話那頭傳來他清冷溫柔的聲音。

 

那一瞬，我隻覺得鼻子酸酸的，嗓音都有些發顫。

 

我咬著唇小聲說我怕黑。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秒，應該是沒料到我會說這種話。他說。別怕，有他。

 

眼淚再也忍不住，我努力抑住自己的情緒。說不怕。

 

那時候我覺得我很奇怪，我向往陽光，美好。

 

可又想自甘墮落。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想，應該是從爸媽去世後吧。

 

原來，人心也可以那麼骯髒啊。

 

原來，這個世界也並不是有很多美好的事。

 

但是哪怕這樣，也並不妨礙我更加喜歡這個世界的美好。

 

因為我知道陰暗的地方總會有陽光。

 

我想，我知道我想要什麼了。

 

7

 

下班的時候沒等到沈則的信息和人，而是等到了一個女孩子。

 

嗯……看起來應該二十歲。

 

長相乖乖的，身材高挑，甜美系。

 

我想，她應該就是今天來找沈則的那個陸小姐吧。

 

我準備越過她，她卻開了口說她找我有點事。

 

說是關於沈則的。

 

我沉思了片刻，答應了。

 

跟著那個女孩來到附近的咖啡館，看著對方遞過來的照片，上面是一個略顯稚嫩的女孩子，我挑了挑眉。

 

「這是什麼？」

 

我是真看不懂她什麼意思。

 

她抿了抿唇說：「這是哥哥喜歡的人。」

 

「姐姐，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同樣是女的，我不想以後你知道了這件事為此傷心，我這次來也隻是想告訴你，你可能隻是個替身，哥哥雖然好……」

 

「但是他終不是良人。」她的眼神很清澈真誠，如果不是因為那一抹不屑，我可能就相信她了。「我不想你一直蒙在鼓裡。」

 

我點頭，對她笑了笑：「確實……」

 

原來沈則早就有喜歡的人了啊。

 

很明顯，聽到我說這句話時，我就察覺到對面的人松了口氣。雖然偽裝得很好。

 

我繼續道：

 

「不是你的良人。」

 

對面的人小臉一白，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甚在意地說：「沒什麼啊。」

 

「至於良人不良人什麼的，和沈則喜歡誰並沒有衝突吧。」

 

「當然他要是拿我當替身，那隻能說我有魅力和實力，誰讓我長得像他喜歡的人呢。」說著，我悠悠地喝了口咖啡，好不自在。

 

聞言，對面的人看著我沒說話，可能是沒見過我這麼厚臉皮吧。

 

「姐姐……」

 

可惜我不想聽她繼續廢話，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我就打斷她了。

 

「我來不是想聽你說這些的，很無聊。」

 

「我想，你應該了解他吧。」我看著她，認真了幾分。

 

「你想說什麼我也知道，配不配的，這些對我來說又不重要」

 

「喜歡哪裡來的配得上和配不上呢。不喜歡就是配不上，他不喜歡我就配不上我，我亦是如此。」

 

聽到我這樣直白的話，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隻是咬著唇看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好像我欺負她了似的。

 

我起身，最後好心地說了一句。

 

「對了妹妹, 你看不出來照片上那個人是我嗎？雖然是合成的。」

 

十六七歲的樣子吧。

 

一般人真的看不出來，但是我在沈則的辦公室裡見過這張照片。

 

我仔仔細細地研究了好久, 發現和我好像。那時候看著怪別扭的。

 

我轉身, 剛好與前臺方向的沈則四目相對。

 

他狹長的眸子裡泛著說不出來的情緒, 我看不懂。

 

像是陰暗角落裡被人丟棄的孩子找到了光。

 

我笑著向他走去。

 

他自然地牽起我的手，我笑嘻嘻地問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沈則略顯無奈：「還好意思說，不是讓你等我？」

 

「還不是你太慢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 沒說話, 隻是牽著我一直往門外走。

 

我抬眼看他, 神色不明, 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說：「抱歉, 讓念念久等了。」

 

我微愣，心卻已經被填滿。

 

「沒關系，隻要你來，多久我都願意等。」

 

「還有，我並沒有要走，我本來就是要回去等你的。」

 

「我可舍不得讓你等我太久。」

 

 

 

番外

 

原來我和沈則小時候就認識，這是上次從咖啡廳出來後他跟我說的。

 

我問他怎麼突然就想跟我結婚，又怎麼會喜歡我。

 

他說他喜歡那個給他撐傘讓他回家的女孩子。

 

還說我小時候說，我會永遠陪著他, 從此他不會孤單一個人。

 

所以, 他想娶我。這樣就可以永遠陪著他了。

 

隻是後來我媽生病不得已搬家, 去了其他地方生活。

 

走的時候我也沒有好好跟他告別，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不過他說的這事我沒什麼印象,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雨裡的那個小哥哥。

 

我問他記不記得。他說記得。那是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

 

我跟他說，我隻記得媽媽去世後沒幾個月, 我發了一次高燒, 整整半個月都是在醫院度過。

 

那時候好多事都想不起來, 是爸爸整日陪著我, 漸漸地我好了起來, 但是一些大小事並不怎麼記得，後來爸爸因念成疾, 終日酗酒，同年, 隨媽媽去了。

 

從此，我無親無故, 隻有我一人。

 

聽我說完，沈則把我抱在懷裡。

 

說他以後就是我的家人。

 

是他的。

 

相處後, 我才知道原來沈則非常容易吃醋, 看到我和別人多說幾句話都不高興，原來我的阿則那麼可愛。

 

原來, 我的阿則那麼可憐，我好心疼。

 

就因為他是私生子，所以從小就被丟棄, 輾轉在每個地方, 十歲之前都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後來才被陸雙雙的媽媽收養, 就是上次那個女孩子。

 

所以我也感到很奇怪，為什麼他喜歡我而不是陸雙雙呢？畢竟他們相處了那麼久。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直到那天阿則的養母去世, 我和他一起回去才知道，他們相處得不是很好。

 

不過沒關系啦，以後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