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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又可知,在你流放嶺南期間,太子因失了七殿下,暗自挪用軍餉,為了自己的私軍。我上報京都,最終被處罰的,隻有幾名戶部官員。而這手筆,還是來自四殿下,因他此後,在戶部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前線糧草未及時,無人在意。是三殿下,親自收集糧草押送而來,卻因此,遭到太子彈劾,陛下猜忌。」


 


寒風中,他聲聲如鐵。


 


我撿起掉落在地的手帕,垂眸問:「所以當初,你是奉三皇子之命,救我一命。」


 


「為什麼?」


 


「因為,殿下說,若如你這樣的良臣都不得善終,終有一日,大昭必亡。」


 


10


 


擇良主寄天下,擇良臣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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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和沈濟風的約定,從前我認為,為臣者,忠君為國,為民請命,直行不往,便是一生使命。


 


可風雲詭譎中生S一遭,我失去了恩師,也懷疑起自我。


 


到如今,迂回折轉,我選擇了另一條路。


 


春日裡,杏花白雪,我告訴沈濟風,S了的那名貢士,會是扳倒太子的最好機會。


 


他撐著腦袋,唇畔勾起淺淺的笑:「林大人,你是心軟了,為了那個姑娘?」


 


我沒理他,遞給他今春科考的貢士冊子:「沈將軍不妨瞧瞧,這貢士名冊上,可有蹊蹺?」


 


這份冊子是我私下自官署裡誊抄而來,其上還被我特意標注了每位貢士的戶籍所在地,家中身份何許,以及考試時,他們的卷首,所用字體。


 


「原來如此。」


 


「都說林大人心細如微,真不愧是當年的一甲狀元。」


 


沈濟風合上名冊。


 


我抬手一揖:「既如此,剩下的事,便全權交給你了。」


 


我回到禮部,趙吉在拱門外打瞌睡,見到我,朝我使眼色。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垂拱門後,曾子奕著緋紅官服,長身玉立。


 


我與他擦肩而過,他拽住我的手,冷寒的聲音響起:「阿辭,好久不見。」


 


我掙開他的手,俯身一禮:「下官見過曾尚書。」


 


兩年時間,曾子奕已將陸岐拉下了馬,如今升任刑部尚書,風頭無兩。


 


他無視我的冷漠,自唇畔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來。


 


我忽而憶起五年前,那時我還是貢士所的一名貢生,在一條小巷買送給老師的糕點,忽而一群


 


官兵穿巷而過,打翻了不少攤子。


 


我順著人群往外跑,一柄劍橫在了我的脖頸。


 


就這般,被打暈後,我被抓到了一處暗無天日的地方,與我關在一處的,還有一位身著黑衣的年輕男子。


 


隔著一堵牆,能隱隱聽見賊人的話。


 


「抓那兩個人,當真有用?那黑衣裳的不知道,應該大小是個官,倒是那個白衣裳的,應該是名貢士。到時候有這兩個人在手,讓他們放我們出城。」


 


那時我隻隱隱猜到這賊人大約就是朝廷正在通緝的反賊。


 


在那地方被關了一日,看守地牢的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夜深時,我朝他招手:「小兄弟,你過來。」


 


他置之不理,我盤腿坐在牢門處,續道:「小兄弟,其實呢,我也沒別的想法,我知道,你有你的職責,隻是看你年紀尚輕,不知家中是否還有親人,若可以,待我身S,能否替我給家中母親送個口信。」


 


我掏出兩錠白銀放在門口,見他果然神色松動,朝我走近兩步:「你有什麼……」


 


下一刻,他已然倒地。


 


我的發帶中,藏了迷藥,尋常人隻要聞上一點,頃刻便倒。


 


我隔著牢門,摸遍了少年的身體,卻沒尋到鑰匙,那幫反賊太狡猾。


 


正著急時,身後一直未有動靜的黑衣男子突然走上前來,從少年的腰間摸到匕首,又拔下我頭上的木簪,三兩下磨尖後,便撬開了鎖。


 


我驚訝不已:「公子,你可真是個奇人。」


 


而後,他拽著我的手如魚得水般穿行在地牢,且總能躲過那些反賊的巡查。


 


後來我才知,他被抓來時,是裝暈的,閉著眼睛,卻憑耳力記下了反賊窩點的具體位置和走向。


 


也是因此,他沿途留下了記號。


 


為查獲抓捕反賊餘孽立下大功。


 


但那日,還是十分驚險,地牢門口有守衛把守,我們出不去,最後躲在一處水牢。


 


待了大半夜後,我觀水牢的水色和水深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同他要來匕首。


 


閉氣入水尋覓好一會兒後發現,底下果然通暗河,隻是有柵欄圍擋。


 


好在,那柵欄的木頭在水中泡得時日久了,已然松動,因而我用匕首也能將其撬開。


 


大功告成後,我拉著他入水,他卻猶豫,開口道:「我不會水。」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再來不及細想,我拽著他埋頭入水,穿過暗河。


 


帶著一個成年男子遊水,幾乎是耗盡了我所有力氣。


 


幸而,九S一生,我們最終活著逃出來了。


 


再後來,貢士所再見,我才知,他就是那位刑部新上任的左侍郎曾子奕。


 


還記得那時,我對他心生欽佩,能以身犯險為民除害的官,這世上沒幾個。


 


他立於春陽下,形貌似寒星冷月,看著孤冷,卻對我道:「明日殿選,祝你得一甲魁首。」


 


曾經我以為,我們或許會是一路相攜的摯友。


 


如今想來,大抵,我從未真正認識過他吧。


 


11


 


次日,沈濟風的消息傳來。


 


戶部尚書上奏陛下,參禮部涉嫌今春科考舞弊。


 


起因是有人發現,今春上榜的貢士十之七八在卷首上所用字體皆為流雲體。


 


流雲體不算特別,但大多學子會在科考時使用行楷,這也是多數閱卷的考官最鍾愛的字體。


 


因所有卷首皆需要塗黑姓名籍貫,而貢士十之七八皆用流雲體,其中必有蹊蹺。


 


科舉乃國之根本,自大昭元年起,便是聖人最為重視之事。


 


聖人下令,命大理寺主審,刑部與都察院旁審此案。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戶部乃是四皇子的人,禮部與刑部是太子一黨,太子狼子野心,為了自己的權勢,手已伸到了科舉考試,而後新進的進士則會被安插在朝中各部,陛下顯然已想通其中關卡,若真背後之人如此作為,那大昭此後,國將不平。


 


所涉禮部官員皆已被停職查辦,我和趙吉因官職太低,倒是相安無事。


 


我去了一趟大理寺,當年那位衙差迎我進門後,老樣子般打起了官腔:「真是不巧,咱們大人今日實在沒空,林大人不妨改日再來。」


 


我掀袍坐在一旁石凳,招他附耳過來:「煩勞告訴文大人,他還欠我一件事,若此事了,我與他便算兩清。」


 


不多時,衙差匆匆歸來:「林大人,還請進內室,大人有請。」


 


「書呆子來了!」


 


「書呆子來了!」


 


內室中,文元宵正在逗弄鸚鵡,他對著鸚鵡,轉了轉眼珠,而後側過身,笑嘻嘻道:


 


「好久不見了,那個,你……」


 


「還是有話直說吧。」臉倒是變得極快,一掀袍,便坐下了。


 


我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道:「誤S康文山的那名舞姬聽說還在刑部大牢,還請文大人以涉及科舉案為由,將人提到大理寺來。」


 


文元宵正在飲茶,一口熱茶自他口中噴出。


 


他面上不忿,猛一擦嘴,高聲道:「你在與本官開玩笑?」


 


我為他續上一杯清茶,自顧自坐在一旁。


 


提醒道:「大人可還記得兩年前,你說欠我一件事。」


 


「我知道,張哲的消息,也是你放給刑部的。因為你要撇清幹系,這樣日後,太子殿下便懷疑不到你身上。」


 


「文大人為官多年,信奉中庸之道,汲汲營營,隻為保全自身,大人的審時度勢,下官明白。」


 


「你……」文元宵望著我,神色復雜至極。


 


我站起身來,俯身一禮:「可下官也記得,大人不忍百姓受苦,暗中與我一道收集度田案的證據。」


 


「這世間的黑與白,或許原就不是泾渭分明的,若大人今日不想幫我,自然有千萬個理由不必見我,既然大人見了我,那就說明,大人仍願意幫我。」


 


「你……罷了,最後一次,從今往後,你我兩清。」說罷,一甩袖離去。


 


12


 


不過半日,文元宵便帶著人強行自刑部帶走了那名舞姬。


 


我聞訊趕去途中,遇見了曾子奕。


 


一身黑袍,執一柄青傘,攔住我的去路。


 


「阿辭,我倒是沒想到,你去了禮部做個九品司務,還能生出這麼多事。」


 


「那時候,我不該心軟的。」


 


風帶來一陣急雨,青傘隨之撐過我的頭頂。


 


真是可笑,若論城府之深,隻怕無人能及曾子奕。


 


我拂開他的傘,任雨水打湿鬢發,清清淡淡道:「曾子奕,你這樣的人,何來心軟?」


 


「你留下那名舞姬,也不過是想給自己留個籌碼,握著禮部和太子的把柄,以待來日見風倒戈。」


 


「人人都說,陸尚書S於賊人所害,隻有你知道,所謂的賊人,究竟是誰?」


 


我在刑部任職那幾年,也曾受恩於陸尚書。


 


雖然他為東宮一黨,可卻非心狠手辣之人,當日曾子奕對張哲痛下S手,我也曾聽見他訓斥於他:「此人到底未曾傷及殿下,找人看著送回河南便可,何至於害人性命。」


 


初入刑部時,他曾對我說:「昔辭,你是個好苗子,日後定然前途無限。」


 


他罰跪我次日,我假意同他認錯,他語重心長地拍我的肩:


 


「朝局詭譎,你還年輕,切忌,不可行差踏錯。」


 


後來我當朝狀告七皇子,惹怒了太子與陛下,被誣陷流放,他看著我搖頭嘆息:「可惜了,你這孩子。」


 


卻不曾想到,那已是我與他的最後一面了。


 


隔著風雨,我迎上曾子奕幽暗的目光,忽而一隻手攬過我的肩,頭頂,擠來一把傘。


 


沈濟風不知何時來的,他掛著張懶洋洋的笑臉,輕嗤道:「曾尚書,好狗不擋道,你說呢?」


 


說罷,他摟著我離去,不知是否有意,曾子奕的傘被他給擠倒在地,急促的雨點子打在他臉上,他俯身去撿傘,然而一陣疾風刮來,將傘吹上了天,整個人看上去莫名狼狽。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濟風敲了敲我的腦袋:「林大人,你要笑,也先忍忍啊,好歹走遠點再笑。」


 


我正了正神色,偏頭,想問他,怎會突然出現。


 


他的手撫過我的眉頭,將一縷湿發撥至耳後。


 


一瞬間,似有什麼東西湧入心尖。


 


我掙了掙身子,他終才意識到自己還摟著我的肩,與我分開一小段距離,隻遙遙為我撐傘。


 


雨勢急密,可我望著他裸在風雨中的半邊肩臂,有些說不出的不適,於是輕聲開口:


 


「沈將軍,離近些吧,你淋雨了。」


 


他木訥地點點頭,耳畔掛著一抹紅雲。


 


我們肩臂相挨,靜默著走在京都的風雨中。


 


那時刻,是短暫的寧靜安詳。


 


13


 


入大理寺時,雨已經停歇。


 


文元宵在廊下逗鸚鵡,那鸚鵡一見我,又高亢地喚:「書呆子,書呆子!」


 


文元宵敲了敲鸚鵡的小腦瓜,它委屈地大喊:「大壞蛋,大壞蛋!」


 


這下是真惹怒了他,命人將鸚鵡鎖了去,又不耐地對我擺手:「去去去,人在內室,要問什麼快去問。」


 


我拱手一禮,踏步而入。


 


那名舞姬蹲在角落,抱著腦袋,聽見我的腳步聲,緩緩抬起頭,隻露出一雙小鹿般楚楚可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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